萧萧的北风以她独有的个性向大地万物宣告,冬天的脚步已经到来,任何没有准备好越冬的生物,将要受到她无情的惩罚。
寒冬,对于人口超过十万的宁远城是个严峻的考验。准确来说,漫长的冬天并不是最残酷的,根据当地人的经验,冬天之后的青黄不接才是最恐怖最惨烈的,许多人熬过了冬天,却倒在黎明希望的时光里。
对于这个冬天,乌蒙是既喜又愁。
喜得是上将军未雨绸缪,高瞻远瞩地购存大量的食盐在先,从突骑施人的手里虎口夺食,抢掠来了近百万头牛羊在后,至于在城内建立起成片的仓库则是神来之笔,非常言可以形容,非常人可以比拟。大量的牛羊肉被腌制存入仓库,有了储备,全城上下就不担心会出现饥荒了。
乌蒙愁的是,多余的牛羊可以宰杀,可富余的马匹和骆驼就不知该如何处理了,宰杀当肉吃很浪费,不杀么,这些牲畜得消耗大量的牧草粮食。近两万匹的战马让乌蒙很头疼,战马只吃草肯定要掉骠,为了维持它们的战斗力,那么就得处理更多的牛羊和从军民的嘴边节余粮食,而牛羊是宁远城明年的希望,太少了会影响下一年的越冬。
这些烦人的琐碎事李怀唐可以很鸵鸟地躲在乌蒙身后,只要乌蒙对付得了,他就懒得去管,相比之下,他对武装院的成果更加的感兴趣。
仿佛是为了报喜,李怀唐刚回来没几天,龚五郎就屁颠屁颠地出现在李怀唐眼前,带来李怀唐最喜欢听的消息:又一批强弩新鲜出炉!
强弩的杀伤力在李怀唐的印象里无比深刻,强弩只要上了数量,任何的敌人在它面前都是土鸡瓦狗,不信邪的就只有尸山血海的份。
武装院的喜讯一扫拔汗那国给李怀唐带来的阴霾,正在朝食的李怀唐高兴地吐出口中的一块羊肉,兴匆匆欲赶往武装院现场验收。
“李郎!”
清甜娇美的呼声叫停了李怀唐忘乎所以的脚步。李怀唐回过头,看到的是跃跃欲试的目光,似乎苏小娘对强弩的兴趣也不小。
“妾身也要去!”
耳濡目染的效力很大,在宁远城的短短日子里,苏小娘几乎天天都与乌丝那群女骑军混在一起,她们对苏小娘的蛊惑很大,尤其是小巧的手弩让苏小娘爱不惜手。她还没得及与李怀唐撒娇,机会就突然送到她眼前,聪明的苏小娘当然不会错过。
武装院距离上将军府府邸不远,骑马只消半柱香的工夫。不过带上苏小娘就没那么利索了,连续两夜的激情的后果是,苏小娘走路都有困难,骑马更不可能,无奈之下,李怀唐只好安排马车将执意要同往的苏小娘带去。
让李怀唐意外的是,他的府邸一早就被数十名商人给围堵得严严实实,带头的是詹干特,还有那个从怛罗斯跟来的库翰。
“库翰,给你们的承诺我已经兑现了,你是来捣乱的?”
李怀唐挥起马鞭指着库翰假装极为生气。这群商人到此的目的,李怀唐心若明镜。商人么,逐利益是他们的本性,有幸到过宁远城的商人一定不会错过这场难逢的盛宴,不打算从宁远城分一杯羹的不是好商人。
到宁远城仅仅两天,库翰一行就深有与宁远城相见恨晚的感触。一番比较,他们都有了主意,谁能够在未来繁华无比的工商区先抢占属于自己的地盘,那么就等于谁先抢占了制高点,毕竟资源有限。
走李怀唐的门路是库翰的建议,听到李怀唐指名道姓,库翰陪着笑脸,恭敬地回答:“尊敬的上将军城主,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你是河中地区有史以来最伟大,最有眼光的英雄。我等与你比较,正如是萤火之光与日月争辉。之前是我等目光短浅,看不到宁远城的价值,希望上将军城主不予计较,如今,我等愿意托庇于上将军城主的羽翼下,愿与宁远城共同进退……”
“别废话!你想干什么,干脆点!”李怀唐不耐烦地打断了库翰啰嗦的表忠心。
一个着急的人影越过库翰,挤到李怀唐眼前。李怀唐一看,原来是詹干特。
“上将军,那个工商区的商铺我还要双份!”
詹干特是跟着来凑热闹的,库翰他们的想法让他感觉到了空前激烈的竞争,为了抢占更多的市场份额,詹干特豁出去了。豪赌并非心血来潮,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同时李怀唐也给了他无限的信心。他很庆幸遇上了李怀唐这样的大主顾,石国的奴隶买卖他没有吃亏,李怀唐不但补偿了他本金,还大方地赠送了数百匹驮马给他作为安慰奖。有这样的主顾在,何愁赚钱的买卖不成。
李怀唐暗笑,脸上却不动声色:“要工坊商铺的都去上五千户乌蒙那报名,先到先得,我没有特权。去迟了可别怪我!”
商人们傻楞地看着李怀唐一个标准的摊手耸肩动作,一时没明白过来,反应快的如老马识途的詹干特,李怀唐的话就是他的号令枪,只见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只给现场的人们留下个背影。
“嘿,等等我!”一群商人顾不得与李怀唐打招呼,跟随詹干特去抢名额了。
为了躲避麻烦,李怀唐干脆钻入了苏小娘专用的马车车厢内,尽享软玉温香。
“哎呀,别,李郎好不正经……”
车厢内,苏小娘娇喘连连地软在李怀唐的怀抱里,俏脸红彤彤,尽带羞涩色。
李怀唐一招得手,稍稍停止了手上的攻势。这个时候撩人亦是撩己,武装院的距离不远,到时总不成顶着个“帐篷”下车吧?
苏小娘默认了覆盖在她身上敏感部位的两只大手,幸福地畏缩在李怀唐的怀抱里,纤纤玉手轻柔地在李怀唐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李郎真是慷慨,数千的马匹就这样送白白地给他们了。”
不知从何时起,苏小娘已经有了女城主的觉悟,李怀唐送出去的财物引起了她心中的一丝不平。正常来讲,她埋怨的没错,送些驮马给那个詹干特还可以理解,可是无缘无故的将数千驮马送给刚刚那些商人,苏小娘就想不通了。
李怀唐感觉到了一丝淡淡的酸气,好笑地刮了一下小娘的琼鼻,不无得意道:“我的小美人,你啥时候见过夫郎吃亏?嘿嘿,夫郎自有安排,一切都在你夫郎我的掌握中。”
“嗯,是掌握。”李怀唐笑得很荡,故意地抓紧了手上的两团柔软。
苏小娘冷不防遭到偷袭,娇躯轻轻颤抖一下,闷哼一声,娇嗔地捏了捏李怀唐的下巴。
“李郎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告诉你也行,不过,今晚……”
“嗯?啊!不行,李郎坏死了,尽想着欺负妾身。”嗔怒以拧腰间的肉而爆发,受罪的是李怀唐的熊腰。
“哎呀,疼,投降,投降,我招,招了。”李怀唐龇牙裂嘴,却毫不吃亏,双手借机享尽温软。
“嗯,这么说吧,表面上看,那些商人是占了我的便宜。可是,紫紫你想,这突然增加的上万匹驮马我如何养得起,送给他们不过是顺水人情,而且,关键是,他们有了驮马不可能闲养着,必须得运输更多的货物,所运的货物到了宁远城,还不是等于为繁华宁远城做贡献?到时,人口啊,紧缺物资啊,尤其是我们所缺的粮食,铁器,衣帛都将滚滚而来,嘿嘿,说到底,我将他们当作长工了,那个詹干特自以为占了最大的便宜,其实,他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宁远城的高级长工!”
苏小娘越听眼睛越亮,听到最后竟然忍不住捂嘴大笑,香肩不停地抖动。
“高级长工!哈哈,笑死妾身了,夫郎,夫郎坏透了!”
“嘿嘿,子不是曰了么,郎君不坏,小娘不爱。夫郎的坏,风靡天下的美娇娘。”
无耻,又见无耻。无耻的李怀唐嘴上打着不知道哪个子的旗号占着便宜,双手也没闲着,差点没把陷入迷离的苏小娘搓揉软化成一滩泥水。
“哐当!”远处传来的热闹救苏小娘于被推倒之际。
“又是谁在捣乱?”
李怀唐悻悻地放开怀中的美人,撩起窗帘寻找嘈杂不堪的声源。
从上将军府到武装院,需要经过长安大道与洛阳大道的十字路口。此时的东北工商区已初具规模,各地商队络绎不绝穿梭其中,人来人往,给初冬的宁远城增添了不少热闹。
为了吸引过往客商的注意力,区内的商人所使手段层出不穷,李怀唐怀疑这喧嚣的热闹可能是哪个商人搞的噱头。
领命去察看的亲兵很快就回来,满脸是古怪之色。
“这个,上将军,是大食人,那个,”
李忠心言辞闪烁,眼光不时看向车厢,似乎是在给李怀唐暗示,那神情感觉就像李怀唐携夫人出行,路上巧遇外面包养的小妾正好路过。
“什么这个那个,娘们唧唧,有话直说。”李怀唐瞪回了李忠心的目光,在苏小娘面前,他觉得没啥需要隐瞒的。
“是大食人,他们在敲锣打鼓颂扬护送夫人回宁远城的功绩!”
“苏哈伊尔?”
李怀唐想起来了,这个大食人到此好像目的并不怎么明确,昨日与自己交谈也尽是些无关紧要之事,当时,太过忙碌,竟然一时忽略了这位无利不起早的大食人。
大食人到底想干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