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乌勒伽派人向骨啜请降,骨啜还将继续被蒙在鼓里。为此,十来名懈怠职守的斥候被愤怒的骨啜砍掉了脑袋。
没有人会想到,大食人会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逃跑,之前他们有的是机会,却顽强地坚守没有放弃撒马尔罕。这些大食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选择在寒冷的冬天逃亡,难道就是为了避免被追击,可这太冒险了吧?智囊阙伊难如也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突骑施人想明白与否,如果再迟一步进城,撒马尔罕城有可能要被一群疯子乱兵给夷为平地。
等骨啜进了城与国王乌勒伽见面,真相才渐渐地浮出水面。
又是李怀唐,那个该死的李怀唐不但放走了大食人,还接管了他们的财富,连带城里最富裕的家族都被他胁裹而去。如果把富裕的撒马尔罕城比喻成一条鱼,那么,这些富户就相当于鱼背上的肉。李怀唐将好肉都拿走了,剩下的是没营养的骨头,心疼得不得了的骨啜当时就不管劝告,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匆忙带人南下追赶。结果一直到乞史城附近,除了一路的脚印痕迹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现。
失望的骨啜将怒火发泄在了那些乱兵身上,好歹这些抢掠多天的疯子也浑身油水。富裕的撒马尔罕没有让骨啜空手而归,多少还是有点收获,而且,还顺带俘虏了数千名乱兵给部族将士充作奴隶。
精明老辣的乌勒伽没有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突骑施人的身上,在一边敷衍着骨啜同时,一边偷偷遣使入大唐,觐见大唐皇帝请罪归附,还为两个儿子请封为曹王和米王,以绝突骑施人鹊巢鸠占的念想。
“攻占”了撒马尔罕城的骨啜自然将此丰功伟绩归入他的囊中,这个天大的功劳对于羽翼未丰的骨啜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政治资本,为他日后成为吐火仙汗预先占据了制高点。
政治资本暂时不能当饭吃,收获的数千奴隶兵让骨啜大军的粮食突然紧张起来。
“岂有此理,太欺负人了!不踏平乞史城,我骨啜誓不为人。”
看着部下那些可怜的收获,骨啜大为不满,乱兵抢的大都是容易携带的金银财宝,关键的牛羊和粮食寥寥无几,俘虏坦言,与粮食沾上边的物资都被南方来的强盗给搜刮得干干净净。
要说对李怀唐的怨恨,阙伊难如认了第二,估计没有人再敢认第一了。为了遮掩他所蒙受的耻辱,阙伊难如带上了一顶帽子,帽子两翼有白迭布下摆为他挡住了尴尬。可阙伊难如的心里时刻都想着报复,只有李怀唐的人头才可以消除他的心头之恨。
“汉人有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又云,上兵伐谋。”
因为有共同的敌人,阙伊难如感觉到自己与骨啜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自觉地为骨啜出谋划策着。
骨啜渐渐冷静,饶有兴趣地问道:“此话怎讲?”
阙伊难如道:“尽管乞史城没有撒马尔罕城险要,可我们毕竟不善于攻城,那李怀唐躲在乞史城里,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和准备还是拿他没办法。目前,撒马尔罕城已破,大食人在河中的势力也被全部铲除。来年不知道苏禄汗还有没有兴趣来讨伐,就算有,恐怕也师出无名。”
“那到底应该怎么对付他?”骨啜有点着急,不耐烦道。
“很简单,既然我们不善攻城,那就想办法发挥出我们的特长,尽量在野外消灭他!”
阙伊难如眯着双眼,冷笑着。
骨啜皱了皱眉头,道:“这个我也想啊,可是李怀唐会蠢笨到走出乞史城来挑战我们吗?”
阙伊难如的脸上露出了一股神秘兮兮的笑容,哼道:“他当然不敢。可是我们有所为,就轮不到他不愿意了,骨啜还记得那史国国王斯谨提吗?”
骨啜愣了愣,然后点点头,他在乞史城逗留了一段日子,对于乞史城的大致情况有一定的了解。
“斯谨提代表着所有史国的贵族利益,名义上是国君,可实际上,实权却给李怀唐这群马匪给把持着,包括斯谨提在内的那些贵族要说心甘情愿没有不满,打死我也不相信。鸡蛋只有缝就好办,我们只须威逼利诱,内外夹击,何愁大计不成?到时候,又将是骨啜你立功名震草原的好机会。”
阙伊难如渐渐地说出了他暗中谋划已久的策略。
威震草原的功名让骨啜的眼睛一亮,几乎就要闪烁着放出光芒。如果能击杀李怀唐,在突骑施人中,他的声望将会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此僚可是连胜突骑施大军,强横如莫贺达干都数次栽在他手上,甚至无敌的苏禄汗面对貌似弱小的李怀唐也吃了个闷亏。一旦李怀唐的首级在手,那就意味着他压住了所有人的风头,隐隐成为突骑施部的第一人。而且,李怀唐手里的财富让他更是梦寐以求,雪亮的弯刀,健壮的战马,神秘而数不清的金银财宝。
“还请先生教我,事成之后,愿以先生为肱骨心腹,日后同享荣华富贵。”
骨啜忽然起了收揽阙伊难如之心。
果然,阙伊难如也不推辞,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向骨啜表达了他的赤诚:“愿为骨啜效劳,消灭一切敌人。助殿下早日等上大统之位。”
两只耳朵换来的教训是,阙伊难如对苏禄汗心寒了,不算功劳,他好歹也苦劳不少,可在苏禄汗的眼里,讨回财物居然成了首要,在苏禄汗的眼里,他不过一草芥而已。若非是李怀唐对他有轻视之心,恐怕脑袋早已搬家。经过这么多天冷静的思考,阙伊难如最终选择了骨啜,至少,此人要比苏禄汗容易控制。而且,一旦辅助成功,他将成为开国功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骨啜大喜,得到阙伊难如的襄助,离吐火仙汗之位又迈进了一步。
骨啜和阙伊难如仿佛干柴烈火相见恨晚,对于以前双方之间的种种不快,两人同时选择了失忆。
让骨啜感到的讽刺是,数月前与李怀唐结盟时的话语还在他的耳边回荡“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不料,转眼之间,原来的同盟却变成了眼中钉,心中仇,而原来的敌对却成了同盟。
共同的敌人和利益,成就了他们狼狈为奸的意愿。一个针对李怀唐的阴谋在一个冰冷的冬天里发酵着……
一个响亮的喷嚏震动着乞史城的王宫宫殿。
“奇怪,又是哪个美丽的小娘子在想我?”
李怀唐揉揉鼻子,往自己的脸上贴着金。同时,一个清秀绝伦的脸庞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不知不觉当中,李怀唐步向新生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叶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样貌不知何时刻入了他的脑海,冷不丁就跳出来,让李怀唐的内心有种异样的感觉,到底什么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误会,一定是误会,怎么可能呢,看起来,叶姬要比自己大上许多,而且也已经为人母了,说不准,他的丈夫什么时候就会出现。
想是这么想,可另外一面,李怀唐还是心里痒痒的,想起了前些天的事情,不禁自言自语道:“奇怪,为什么就不推倒她?”
“推倒谁?将军。”
一把甜美的声音从李怀唐的耳边响起,李怀唐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正是叶姬。
“还真是白天不能想人,一想就会出现。”
李怀唐口无遮拦地惊叹。
“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叶姬的俏脸瞬时涨红,慌忙放下手中端着的糕点,见鬼似的转身就跑了出去。
“不是,那个事情有点复杂,等等,那个,嗨!”
望着叶姬扭着腰肢摆着翘臀逃离的样子,李怀唐的口水差点就落下。回味刚刚那一幕,李怀唐不禁哈哈大笑。
叶姬的到来,如同连绵的阴雨天气到了终点,开始有明媚的阳光悄悄从乌云间隙中投射出来,突然间,阴影烟消云散,晴空万里。
刚刚回城的第一晚,毫无心理准备的李怀唐就陷入了尴尬。
忠实地执行命令的六猴子居然把叶姬母女安排进了王宫,住进了李怀唐的寝房。
逆来顺受的叶姬默默地接受了安排,这种事情也很正常,哪个正常的男人不垂诞于她的美色,她已经习惯了弱势,她以为,那天就表现出对她有一丝意思的李怀唐肯定也不能免俗,若不是这样就显得虚伪了,或者不正常。
本来,推倒已无可避免,悲哀的是,关键时刻,李怀唐无意中触碰到了他怀里的一支步摇。
“我,那个,走错房间了。”
半晌之后,李怀唐叹息一声,挤出个让叶姬错愕的解释。
结果,李怀唐为这句神来之语懊悔了好几天,身体的某个部位在当晚就开始以爆发作为抗议。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一定会以实际行动证明:推倒才是王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