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枫暗中观察了几天,心中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他前几日就让罗冬林找来了赵云龙与覃毅,赵云龙如今还是朝廷要犯,出入并不方便,所以外面有些事,一直都是覃毅出面的,这个覃毅,杨云枫见第一面的时候,就感到他是与赵云龙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赵云龙虽然是这个时代的“黑社会”大佬,但是心中有一套自己的原则,而这个覃毅却是一切以利益为大前提,虽然武艺方面可能不能与赵云龙相提并论,但是比赵云龙要精明一些,更城府一点。
既然杨云枫已经决定要打唐天这只洛阳虎,没有一点自己的势力是绝对不行的,李澄与李颖都指望不上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离开洛阳回京了,若是能扳倒唐天倒也罢了,若是扳不倒的话,只怕是后患无穷,宗府在洛阳也只是有财力罢了,至于势力都在西都长安,鞭长莫及,如今自己能利用的现有资源,就是赵云龙的云龙会了,但是自从赵云龙上次打了一帮官宦子弟后,云龙会也是名存实亡了,只有一些零散的势力,而这些势力恰恰就都掌握在覃毅手中。
覃毅此人身形魁梧,相貌却平平,但是眼神中却时常透露出一丝诡异的神色,有点让杨云枫捉摸不透,要掌控这种人,杨云枫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如今覃毅能过来帮自己,一来覃毅毕竟还是赵云龙的手下,二来是杨云枫也着实给了这个覃毅不少好处。不过日后,若是有人给覃毅更大的好处,他是否会倒戈,杨云枫也不敢肯定,不过那也是日后的事了,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洛阳的局势。
在杨云枫的建议下云龙会正式解散,既然官府一心要对付云龙会,那么不如自己先解散,让官府无处着手,对此赵云龙没有任何意见。
杨云枫与赵云龙、覃毅在云枫社后院的密室中曾经召开过一个三人会议,覃毅似乎对杨云枫要求解散云龙会的建议耿耿于怀,杨云枫则是开门见山的对覃毅道:“覃兄,如果云龙会虽然解散了,但是兄弟们的心不能散,如今我们不过是化整为零,他日时机得当,必然会东山再起!”
覃毅看着杨云枫良久,最终对杨云枫道:“云龙会是龙哥的心血,如此解散,覃某倒也罢了,只是为龙哥感到惋惜罢了!”
赵云龙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杨云枫知道云龙会本来在洛阳以及洛阳周围都挺有实力,若不是赵云龙为了帮自己,云龙会也决计不会有今日,所以心中对赵云龙始终有点愧疚,而覃毅虽然如今是在为杨云枫办事,但杨云枫也看得出,覃毅似乎对此事始终都无法放下。
杨云枫其实对于这种黑色势力,心中有了一些想法,毕竟后世的古惑仔的电影不胜枚举,历史教科书上也有不少成功的黑帮典范,杨云枫立刻对赵云龙与覃毅道:“今日让赵兄与覃兄来,除了要两位的帮忙之外,杨某对于你们的帮会也有一点新的想法,想与两位说说!”
赵云龙自然听说过杨云枫在商业上的才华,不过这帮会之事,杨云枫也有想法,心中着实奇怪,立刻奇道:“杨兄有话不妨直说!”
覃毅看着杨云枫,他其实比赵云龙更了解杨云枫,在云龙会被官府打击后,他就已经调查过来龙去脉,知道赵云龙是为了杨云枫才至于如此,也暗中调查过杨云枫,在他的心中,杨云枫是个儒生,在商业上也有点小聪明,不过他能提出对帮会有建设性的意见,他却保留态度。
杨云枫沉吟了一会,整理了一下思绪,道:“帮会要么不做,要做就必须做最大的,最有实力的,云龙会是因为杨某的关系,才被牵连的,杨某对此也深感抱歉,所以,我建议新的帮会由覃兄掌舵,将根据地从洛阳搬至长安,那里才是天下中心,利益之所在,但是也不代表洛阳的就要解散,我们要做的是全国最大的帮会,如果覃兄在钱财方面有任何困难,杨某都会鼎力相助!”
覃毅听杨云枫如此一说,眼神闪过一线光芒,随即立刻消失,对杨云枫拱手道:“这如何使得,向来都是龙哥掌舵,覃某何德何能……”
赵云龙却不动声色,他虽然并算不上什么精明,但是对于覃毅此人,他还是有一点了解的,在某些方面,他赵云龙都不得不承认,覃毅的办事方式往往比他更直接有效,更具有魄力,更何况如今的自己已经“卖身”给杨云枫了。
覃毅的眼神尽收在杨云枫的眼底,他自然了解覃毅的想法,覃毅比之赵云龙更有野心,也许更心狠手辣与不折手段,这种性格就是天生为黑社会而生的,这种人才如果不收为己用的话,日后定然是自己的威胁。
而赵云龙的想法,杨云枫自然也清楚,赵云龙是完美的保镖,武艺高超,义气当头,这种人若是做黑社会大哥,也许开始能以个人魅力聚集一些人手,但是并不能将帮会做大,这也是赵云龙领导下的云龙会,为何至今还依附在洛阳官宦的二世祖之下的主要原因。
杨云枫看了一眼赵云龙,这时对覃毅道:“赵兄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新帮会就要靠覃兄你全权负责了,你用什么手段,我与赵兄都不会过问,但是有一点,覃兄务必要记住,就是一旦新帮会成立,覃兄的利益,新帮会的利益,云枫社的利益,我杨云枫与赵兄的利益,都是一个阵线的,这是一个底线,如果谁敢越雷池,杨某绝对不会就此作罢……”
杨云枫说着看了一眼覃毅,覃毅不禁心下一寒,杨云枫方才看自己的那眼神,阴冷毒辣,绝对不像杨云枫那一贯给人的温文儒雅的模样,他调查过杨云枫的底细,自然也知道杨云枫是如何扳倒蒲州刺史的,如何在公堂上让唐天,张志国出糗的,杨云枫的背后是些什么人,他覃毅更是一清二楚,杨云枫是如何对付杨昊、如果整唐赫的,这些他都是耳熟能详,覃毅一直自负,自认为自己心机无二,但是与杨云枫一比,真是自惭形秽,自愧不如。
覃毅想到这里,立刻对杨云枫拱手道:“杨兄所言极是,我们自然是一个阵线的!”
杨云枫点了点头,道:“新帮会以后就叫‘天地会”,天为父,地为母,背天弃地,就犹如忤逆父母,天地不容!“
赵云龙与覃毅闻言,同时喃喃道:“天地会?”
杨云枫这时喃喃道:“‘地振高罡,一脉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这首对联以后就是我们天地会的接头暗语,不但如此,以后天地会收人,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什么人都收,一定要择优而取。”
覃毅在心中默念了这一句对联,这才对杨云枫拱手道:“一切以云枫兄马首是瞻!”
如今这云龙会已经名存实亡,覃毅心中虽有豪情万丈,但是苦于时势所逼,一时也无法一展壮志,也只能暂且听命杨云枫,养活手下这些跟着自己打拼的弟兄再说。如此一来,杨云枫宛如就是这个即将成立的“天地会”的幕后大哥了。
不过这也都已经是前几日的事情了,如今的赵云龙依然还藏在云枫社,而覃毅则是一边帮着杨云枫散布消息,一边联络人手,为新帮会的成立做好充分的准备。
杨云枫从酒楼回到云枫社,一路之上心中都在考虑着自己遇到的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应当如何利用之时,却见云枫社门口停着三顶轿子,其中一顶杨云枫一眼遍认出是唐天专有的,另外两顶倒是第一次见,显得格外的华丽。
杨云枫满心的差异,这时只见贝儿从云枫社中走出,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一见杨云枫回来,立刻迎了上来,对杨云枫道:“丰王、唐大人与张宰辅正在云枫社等候公子多时了!”
杨云枫闻言心中一动,看来这张九龄也是“闻名”而来,不过明日即便春试了,怎么来了洛阳这么久不来拜访,偏偏春试前一日来呢?而来云枫社的三人,张九龄自成一派,唐天是李林甫一系的,李澄可能代表的是皇权,所以说三个人代表三个不同的方阵。
杨云枫一边想着,一边与贝儿进了云枫社,刚刚步入云枫社,就见李澄陪着一个老者正在看着云枫社墙壁上的诗句,唐天站在李澄与那老者身后东张西望,见杨云枫进门,脸色微微一变,立刻拱手笑道:“杨公子!”
李澄与那老者闻言转过身来,李澄穿着一身便服,而那老者则是一脸的富态,双眼炯炯有神,正打量着杨云枫,随即嘴角洋溢出一丝笑意,却听李澄对杨云枫道:“杨公子,这位便是当朝宰辅,明日春试主考官,张九龄张大人!”
杨云枫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见过张大人,张大人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学生读过张大人的诗句,至今意犹未尽!”
张九龄闻言“哦”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杨云枫,这才笑道:“老夫作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却不知道杨公子最喜欢哪一首?”
杨云枫立刻笑着吟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张九龄脸色微微一动,笑道:“老夫最爱的也是这首,杨公子与老夫真是同好中人啊……”
杨云枫一边吩咐罗冬林与贝儿上茶,一边请张九龄与李澄坐下,却对唐天视而不见,随即却听张九龄道:“当日元宵佳节,杨公子一曲明月之曲委婉动人,沁人心扉,老夫吟来,至今玩味无穷啊,与杨公子之高才一比,老夫的这首诗,就相形见拙喽!”说着爽朗一笑,抚须看着杨云枫。
杨云枫连忙笑道:“大人真是过谦了,若是元宵节当日张大人在场,只怕杨某便做不出此诗来了!”
张九龄闻言奇道:“这是为何?”
杨云枫立刻道:“若是张大人在场,美玉在前,杨某之糟粕又如何敢出来献丑?”
张九龄闻言一愕,随即哈哈一笑,摇头对唐天道:“唐大人,你说杨公子刻薄死板,毫无生气,老夫见杨云枫后却不以为然,杨公子说话真是妙语连珠,风趣幽默啊……”
唐天脸色微微一变,连忙对张九龄点头拱手称是,杨云枫不屑地看了一眼唐天,与张九龄又寒暄了几句,却听张九龄这时正色地对杨云枫道:“老夫在西都长安就已经听闻杨公子之高才了,如今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据闻李适之与丰王殿下都曾邀请杨公子出仕,老夫愿为这第三个邀请杨公子出仕之人,明日既是春试,若是杨公子有意,给老夫这个面子,老夫希望明日在考场能见到杨公子在列……”说着抚须一笑,又道:“当然,老夫并不强迫杨公子,杨公子自行考虑!”
杨云枫心中暗道,你其实已经是第四个喽,不过你这一招不强迫用的还真是淋漓尽致,说是不强迫,已经无形地给了老子压力了,杨云枫想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唐天,随即对张九龄拱手道:“张大人,杨某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九龄立刻笑道:“杨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杨云枫这时转头看向唐天,张九龄立刻会意,对唐天道:“唐大人,你公务繁忙,还是先回衙役办公要紧,不过也要注意休息,若是将你累垮了,老夫可不好与李大人交代啊!”
唐天明知杨云枫可能会在张九龄面前说自己的不是,但是也无法强行留在这里,看了一眼杨云枫后,这才向李澄与张九龄拱手告辞,杨云枫也让贝儿与罗冬林退下,四下无人之时,这才对李澄与张九龄拱手道:“丰王殿下,张大人,只怕明日的春试有变啊!”
李澄与张九龄闻言都是眉头一皱,李澄奇道:“杨公子,你有话不妨挑明了说,是否发现了什么异样?”
杨云枫这时低声道:“只怕明日的考题已经泄露出去了……”
李澄与张九龄皆是一惊,张九龄这时也点头道:“近日来,洛阳城倒是有不少在贩卖考题的人,今晨已经抓捕了一批,不过据审查,都是些江湖骗子罢了,莫非杨公子有什么新的发现不成?“
李澄此时也点头道:“不错,此次春试的考题,至今为止只有张宰辅与本王,还有唐大人知晓,若是考题外泄,岂不是只有我三人有嫌疑,而杨公子故意支开唐大人,莫非……”
杨云枫见李澄聪颖,竟然看破了当中的玄机,立刻将在酒馆遇到杨昊向官宦、富贵公子贩卖考题的事情经过说出来,最后道:“若是杨昊所言为真,只怕明日之春试,必将……”
杨云枫还没说完,却见李澄挥手道:“唐天乃是朝廷命官,而且深居要职,为东都洛阳令,且又是本次春试的副主考官,如何敢知法犯法?是否杨公子听错了?”
张九龄却抚须不语,眉头紧锁,杨云枫看了一眼两人的表情,立刻道:“唐天一心想其子唐赫出人头地,将考题泄露给唐赫一点也不奇怪,唐赫贪财忘义,再将考题贩卖给其他人……此事杨某说了也无用,杨某也无需多言,丰王殿下与张大人一查便知。”
李澄与张九龄对视一眼,两人相继无语,随即两人起身,张九龄对杨云枫道:“杨公子,此事老夫与丰王定然会调查,不过此事兹事体大,还请杨公子莫要宣扬,一面造成洛阳士子的不安!”
杨云枫连忙拱手道:“此事杨某只对丰王殿下与张大人说过,再无他人知晓!”
李澄点头道:“杨公子,你此事做的非常恰当……那么本王与张大人就先行告辞了!”说着走出了云枫社。
张九龄站在原位看了一眼杨云枫,这才迈出步子,走到杨云枫身侧之时,对杨云枫道:“杨公子,不管如何,老夫都希望杨公子莫要埋没了自己的才华!”说完尚未等杨云枫回到,就出了云枫社。
杨云枫送走了李澄与张九龄,心中却在犹豫,这李澄与张九龄应该绝对不是与唐天同道中人,但是听到此事后的反应,着实出了自己的意料,不过细想一下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此事不是一般的小事,定然要查清楚了,但是明日就是春试了,这半天时间,是否能查清楚呢?
杨云枫没有多想,既然此事已经告之了李澄与张九龄,那么一切就交由他们处置吧,自己就看着唐天如何收场既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