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只见一白须老者执剑翩然而至,拱手笑道:“贤侄,还请手下留情。”
古星河听闻此语,心中一动,便抬眼向那妖狐看去,却见那妖狐腾地而起,竟是试图朝远方遁去,只听闻那白须老者一声怒喝:“孽畜,给我留下!”一道古朴剑气已然击到它的门面之上,将之击昏。白须老者轻扬灰袖,那妖狐便化为寻常小兽模样,被其收入笼中。
古星河只静静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待那白须老者将妖狐收入笼中,方才拱手说道:“晚辈古星河,与前辈有礼了!”
白须老者淡淡点了点头,笑道:“你果然出人意料,不过才短短十年的时间,便已然自那画中天地遁身而出,确实算得上当今年轻一辈的第一人了!”老者历经无数时光岁月,一生之中所见的天才不知凡几,此时却以这般语气称赞古星河,却是世间罕有的事情了!
听闻老者话语,古星河转身四处看去,却见此处大漠狼烟、尘沙万里,却原来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水墨世界之外了!他拱手恭敬说道:“华伯,不知那画中天地,却又是何物?”他此时心中疑惑万分,却是不得不出声询问了!
原来这白须灰衣老者,竟然是墨玉山庄的管家华伯,只听他微笑说道:“星河贤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既然已经破了画中天地的禁锢,便随我一同前往山庄中去吧,庄主有话询问与你。”
想到那蓝衫宫装的少妇瑶夫人,古星河心中一时之间尽是愤怒,若他所料不错的话,当年在山谷初手执巨大铜镜伏击他们的人,定然便是那一位微笑温语的瑶夫人。只见他将眼角处的愤怒遮掩,恭恭敬敬说道:“华伯但有吩咐,晚辈岂敢不从?”
也不知华伯是否感受到方才古星河情绪中的波动,只见他淡淡点了点头,而后便挥袖直上云天,朝着墨玉山庄的所在纵身飞去。
古星河见状,连忙御气追随其后,他虽然已经晋升大宗师的境界,但与神秘莫测的华伯相比,却是天与地之间的差距,虽然提起全身元力修为,却只能勉强追随在华伯身后百丈之外。所幸,两人所立之处,与墨玉山庄不过数十里的距离而已,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古星河便再度来到那一树花开、漫天蝶舞的墨玉山庄,再度见到那玉手执子的宫装美妇——瑶夫人。
听闻风声,瑶夫人淡淡抬首,轻笑说道:“华老,星河侄儿,你们两人且坐下歇息,待我先理清这一盘棋局的思路。”
华伯拱手行礼,然后坐在瑶夫人不远处的石椅之上,古星河心中疑惑不已,却并不开口说话,只随着华伯一同行了个礼,然后坐在华伯下首。
只见瑶夫人手中拈着一颗晶莹如玉的黑色棋子,却蹙着眉头犹豫不决该将棋子落于何处,那满盘黑白两色的棋子,仿佛是两只正互相撕咬的黑白大蛟,遍体鳞伤。古星河前世今生都不曾在棋艺上有所钻研,因此倒也不识这棋局的利害在于何处,不过观瑶夫人的神态,心中猜想这或许便是天底下最为深奥的一盘棋局了罢!
殊不知,当年朱雀始祖因见凰宫联盟时代末期,众位公卿竟以武力相逼迫当时年幼的凰宫宫主,他心中不忍便出手将之接入天宫之中,后来又见她终日闷闷不乐,便研究出棋盘棋子这一样玩具供她耍乐,却不料数百年过去之后,小女孩的棋艺却远超于他,纵然他身负绝大神通智慧,在棋艺一道却也只能对小女孩甘拜下风。后世之中,凡世之人将朱雀始祖供为棋艺之祖,却又怎能知晓真正将棋艺之道发扬光大的,却是当年的那个柔弱的小女孩?古星河自然是不知晓这些秘辛的,自然更是不知晓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便是如今端坐在他面前的瑶夫人。
许久之后,只见瑶夫人无奈摇头,将手中棋子丢于一侧,转身微笑说道:“星河侄儿,你的修为比之当年却又进步不少啊!”
古星河心中正恼当年事情,冷笑着说道:“这一切想必定然是拜瑶姨所赐,星河多谢瑶姨的大恩大德。”他语气甚为冰冷,却是毫无道谢之意。
瑶夫人也不以为忤,只淡淡微笑说道:“当年之事,确实是我令华老所为,只不过有几件事情想单独向你询问,却不料你反抗如斯,却又并非我的所愿了!”
古星河听闻此语,心中微惊,他一直都将当年那手持巨镜的黑衣怪人想当然认为是瑶夫人,却从不曾料到原来竟是华伯。果然,只听华伯歉意说道:“星河贤侄,当年那黑衣人确实是我,我奉夫人之命请你还庄,却忽然想试试你天资到底如何,于是便用言语激怒于你,却不料你为了那几个朋友以命相搏,纵然我最后收回半身神通,却依旧将你重伤,唉!一切都是我之罪过,还请贤侄见谅。”说罢,竟是站起身子,欲朝古星河鞠躬请罪,腰还未弯下去,却是咳嗽不止,有点点血迹沾染到那纯灰衣衫之上,触目心惊。
古星河连忙退后几步,将身子让了过来,却又不知晓该如何言语,却又听瑶夫人开口说道:“华老,你也无须心中不安,他们这些个小辈妄自天高地厚,由你来教训一顿也算是他们的福分。况且,当年若不是你拼着元力反噬、近十年来每日咳血不止,这小子又怎能还这般好好地立在这处?又若非你用画中天地那样的异宝助他疗伤修炼,他的修为又怎会在短短十年的时间一至于斯?”
古星河这才知晓,原来那水墨世界之中的种种,都是眼前华伯为他荃荃照料,他心中虽然对当年事情多有怨忿,然而此时却俱都化为虚无,只剩下莫名感激,他上前行进一步,拱手恭敬说道:“当年的事情,星河再无怨言,多谢前辈这些年来的照料,晚辈感之不尽。”自当年天山之上初遇华伯至今,这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对他的百般照料,他心中纵然冷若寒冰,却也不可能全然不察,纵使这其中或许夹杂着上辈人的恩怨,然而这老者对他的关怀照料,他又怎么不可能心生感激。
华伯见他如此,淡淡微笑的点了点头,眼神之中多是期许之意,而后缓缓坐在石椅之上。只听瑶夫人再度开口说道:“华老,那畜生你可取来了?”
华伯淡淡点头,长袖轻舞,便将那一只妖狐掷在地上,那妖狐果然并未死去,却不知华伯趁他虚弱又对了下了何种禁制,此时只能瞪圆了眼睛却动弹不得半分。尔后当它看到端坐棋盘一侧的瑶夫人之时,大怒道:“是你,竟然是你!当年的那人呢?哼,都是你们,不然我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地步。”
古星河听这妖狐话语,心中却是震撼非凡,他心中猜测当年将妖狐囚禁之人,定然便是朱雀始祖,而这妖狐竟言瑶夫人当年与“那人”一同将它擒住,那么……古星河看着淡淡微笑的瑶夫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言语了!
瑶夫人冷笑了一声,玉手轻点,便让那妖狐只能呜咽再说不出半句话语,只听她朝着古星河淡淡说道:“这妖狐的来历,想必你也猜测到了几分,不妨说出来罢!”
古星河轻轻点头说道:“若晚辈猜测不错的话,想必这妖狐并非中州帝国之物,不知晚辈猜测的是否正确?”
瑶夫人淡淡点了点头,微笑说道:“你说的不错,这妖狐神通非凡,却是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
“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古星河听闻此语,心中猜测更加坚定几分,可是疑惑不减反增,反而更加迷惑,只听他开口说道:“可是,这妖狐既然神通非凡,但是在那水墨世界之中,它的修为却为何仿佛与我不相上下?”
瑶夫人点头说道:“那是因为,这妖狐自幼便生存在另一个世界,它所修习的法术和神通,也都是依靠另一个世界的天地元气,它们将之称为妖元,当它被某位大人物重伤擒到此处,却是根本无法呼吸转化我们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因此才越来越弱,畜生,我说的可对?”
妖狐眼中尽是忿恨之意,但听到瑶夫人这番话语,却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想必瑶夫人这番话语却是并未说错。
古星河继续说道:“那么,想必当年将这妖狐擒拿的高人,定然便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守护神——始祖大人罢?”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瑶夫人,试图从她的神色变化中捉到蛛丝马迹。
瑶夫人却仿佛并没有将秘密隐瞒于他的打算,只听她淡淡点头说道:“你猜测的并不错,当年确实是朱雀始祖大人出手将它擒拿,而我,当时便就在朱雀的身边,因此这畜生此时倒是还认得我。”
虽然印证了心中猜测,古星河却是依然震撼不已,既然朱雀始祖已然陨灭三千余年,那么,这瑶夫人想必定然不止三千岁的年龄,或许还要更长久,那么她的修为,又到底高深到何种地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