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死骨春秋新戟影
郭枵脸色一寒已要发作,连樊知古也脸笼秋霜极为不快,那随行侍卫更是个个横眉怒目,摩拳擦掌,大有要把这酒楼踏平之势。须知这些人都原来是市井大侠,大侠,这年代里的大侠,就是千年后被统称为流氓的人群中的一种,这好狠斗勇原是本性,何况又连沙场浴血,又是汉王麾下亲信!
而樊知古自从跟了吕奉先,连皇帝也不卖面子的;郭枵现时更是放出来领兵为将的了,哪里受得了这二闲气!眼看这伙计就要血溅五步当场,却听吕奉先沉声道:“做甚么?尔这伙计,好不懂事,无钱岂会来光顾?”只把一锭银子扔了过去,那伙伴掏在手中,心想这锭银怎么也够七八坛酒,当下转了脸色,好言请他们上楼。
一行人在楼上,拴了个窗位,吕布硬教众人不准分贵贱,全都坐定了,这本出行之前就定好的章程,众人也不是那些大儒,听吕布是军令,便纷纷坐定了。却听吕奉先淡然道:“某早劝尔等不必相随,微服出访,便是为了查知民情,要摆威风何必微服?”樊知古和郭枵等人,听了无不耳红面赤,纷纷便要跪拜告罪,又被吕布止住,笑道:“莫要弄这些虚礼,快教店家把酒端上来喝。”
一起酒,郭枵便来了精神,只去催那店家:“蒸几尾好鱼,切十斤牛肉,酒只管先上十坛来,不会少你半文钱!”又摆出一大锭银子。那楼上侍候的伙计看了,见是大主顾,不迭地连声巴结,嘴里比抹了糖还要甜。
伙计片刻就上了两大盘熟牛肉,又上了各色送酒杂菜,便要来筛酒,樊知古把一角碎银赏了他。教他若无召唤,不必过来侍候。那伙计欢天喜地的,便自去了。众人纷纷换了海碗,各筛了一大碗酒。
吕布只觉酒一开封,酒香扑面而来,此时再倒好了,便要端起来喝,却被樊知古与郭枵止住。由郭枵先试了酒,坐了一刻无事,才了头,吕奉先那还按压得住,一碗酒仰头一倒便半滴无存了,只拍案道:“好酒!快筛!”
樊知古喝了半碗,郭枵已喝了三碗,吕奉先已喝了五大碗。这时桌边七八坛酒已全然喝得精光,郭枵便笑道:“好了,我等再来一碗,便不能再喝,公子和樊先生也不宜喝得太多。”因为职责在身,这样经历了沙场的大侠。知杀场之上,个人之力实不足道,令行禁止才是关键,于是也无人不从,于是一众侍卫便打满了随身酒壶,自等不当值时再喝。
但吕奉先又喝了十来碗,仍觉极不过癖,连连叫那二上酒,那二苦笑道:“客官,店一日便只有二十坛。已卖了老客十坛。其他也早卖清,哪里还有酒?厨房做菜的料酒怕就有半坛!”
吕布此时喝了十几碗酒。已有酒气上涌,全然忘记了方才自己的,微服出访便不能行快意事,听了二的话,心中极不痛快,长身立起,手起处,那二被他一推,如生了双翼一般倒飞着出去,“乒乒乓乓”撞烂了许多空酒坛,又撞翻了柜台,在地上“哼哼”着爬不起身来。
那在楼梯探头探脑的伙计,便是方才在楼下拉客地,此时一见,便骂道:“我就知你们这些长大汉子决无这般易与!哪有真来喝酒的?明明就是来事,任你如何遮蔽,却瞒不过老爷地火眼金睛!”
他往楼下扯了一嗓子,二三十条壮汉便提了棍棒冲了上来,原来那二虽得了赏钱,但看吕布一行人中颇有面色不善之辈,二于酒肆混迹有年,知道这些人和有可能来事,故之早就叫了街间泼皮、池州城里的大侠在楼下候着,此时便马上派了用场。
樊知古暗道不好,吕布却酒气上涌自趴在窗台上歇着,郭枵见机得早,连忙唱了个肥诺笑道:“诸位,我家公子喝了十数碗酒,酒气上涌罢了,那伙计快扶去看病,诊金和损坏物件,自入我帐上便是。”罢掏出一大锭纹银摆在桌上。
本来拳手不打笑面人,那些大侠见他这么好话,便也各自唱了个肥诺,自要下楼,突然,其中一人扫了众人一眼,面色突变,指着吕布那侍卫中的一人,怒骂道:“且住!你这贼厮鸟,可是江宁城的滚刀白肉郝歪?”
那郝歪虽现时能守军纪,却不改的是侠客本性,一拍桌子就喝道:“便是你家爷爷,你待如何?只管划下道来,爷爷要皱一下眉头,便不叫滚刀白肉郝歪!”那随行十数个侍卫大都原来是市井豪侠,听了无不叫好。
二叫来的那些侠客,咬牙切齿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不怕和你实话,去年春天,你可曾打死过一名池州武师?不错,那人就是我叔父,此仇不同戴天!这池州城,你却能进不能出!”
郝歪不禁神色一凛,这事他倒想起来,去年有一名池州武师去江宁踢馆,郝歪被人请去护馆,一时手重,失手打死了那武师。当下他一扯衣裳,站了出来道:“好,你要报仇便来,但却不关我的同伴事,是好汉地便不要去为难他们!”
那池州群侠自然应允,纷纷侠义之人,有怨报怨,那里有连累别人的道理。这时却见吕布笑道:“史兄,不若上来痛饮一番?”原来吕布在窗台边被风一吹,头脑清醒了些,张开眼却见那九华寒士史武就在酒楼对面街角闻着酒香。
那九华寒士史武一见吕奉先相邀,他本是极好酒之人,才会来这酒楼对面闻酒香过干瘾,此时听吕布相招,心想也就喝他两碗酒马上走人,这些人又能耐何?到底耐不住酒香,举步便要步入店内,便片刻却又倒退了出来,把手拢成喇叭形对吕布嚷道:“公子好意,史武心领,然后这楼梯,学生上不去啊!”
(固定二更,还有一章,大伙砸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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