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教坊犹奏别离歌(四十八)
张川走到一处无人树荫下,望着江宁的方向,他不知何时才能再跟在吕奉先的身后,他并不喜欢当官,但吕布教他统领润州马步诸军,他就做了,因他知这位置势必需要亲信心腹,方能使吕奉先心安,但他还是更喜欢跟在吕布身后去厮杀,去冲锋。张川却不知道,很快,他就又要重新跟在吕布身后了,这时沙漏滴尽,牛角响起,张川抛开满腔心事,起身自去操练士卒不提。
穆桂英坐在府衙里,看了书信,那张樊知古所写的长信,让吕奉先雄姿英发的身影,几乎跃然纸上,使人心醉,但这对于穆桂英来,却没有什么,她知道皇帝能使周后来为副使,必不会在江宁城中坐以待毙,而以吕奉先的性子,他一定受不了,终会动手,他一旦动手,必是如惊雷霹雳,雷霆万钧。
让她粉脸微红的,却是吕布一封短短的书信,上面只有两句话,却让她柔肠百转,过了片刻,又把信展开来看,那信中只写道:桂英,卢公女公子与柳秀不合,府中吵闹不可终日,若尔在,必不如此。故之某愈思念。一切皆好,勿挂,保重。
无什么情话,却让穆桂英芳心驿动,她本来就是深爱吕奉先,已到可共死的地步,未嫁与吕布,只因她知吕奉先对她只有兄弟义气,却无什么男女情愫,是以不愿苟且了事。但这短短一封书信,却让她读出。吕布已渐渐开始向她所希望的方向走了,信中语气已如多年夫妻一般,那温馨感觉,使人心暖,但穆桂英咬得唇,却不愿就这样作罢。她寻思着,纵是吕布对她地爱意。比她对吕布的爱意减上一分,却也绝不就这么算数的。定要候得他如她爱他一般时,才愿嫁入他家门。
任由她身为云麾将军,润州节度观察留后等等;任由她轻骑取常州,星夜回援破联军;她终是一个女儿,便终有女儿心思,只是她自视极高,世间人物。难有入眼者,面目在这年头又稍硬朗,是以看上去才如冰山一般,但拔动芳心深处,却总还是有些遐思。
周后也在润州,她与陈乔一同被扣在润州,但她却没有陈乔的坐立不安,那陈乔急得嘴角都生了几个燎泡。周后却闲坐在那院子里,看取这秋枫如血。她觉得李煜足可以驾驭吕奉先,吕布那晚,被她那般逗弄,却始终没有逾礼,可见吕布不是爱名。便是当真忠君爱国之人。
她自然不知,吕奉先那万军中能分辨羽箭方向的耳朵,早听得穆桂英就在帐外,否则的话,那晚只要任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放她离去。也因着她不知这一,是以周后深信,无论吕布真个忠臣,还是爱名,以李煜之智。必能驾御。
但她无端却又想起。自己那晚在吕布面前那般放荡,虽是为了他李唐江山。但那武襄候,却会否因而看轻了自己?想到此处,不觉呸了一口。怎地自个如此在意,那杀神如何看待自己?此番来润州,不就是李煜听了陈大雅之计,使自己逼其就范么?对了,若是那武襄候又触怒了皇帝,自己在这里,却不能去为他求情了,这可如何是好?皇帝有时想左了,却也偏执得惊人,当年若是能劝得他不杀林虎儿,自己又何必放下身段来这武襄候?
这时却听院门外那军士行礼,这武襄候地亲军都,却是样样都与唐军其他军队不同的,单是军中行礼,据是取当年取蕲春时,张川纵马跃向吊桥时,在胸口一擂高喝:“知遇之恩”。于是武襄候这亲军都,便以左拳擂右胸为常礼,便是同袍换哨,拳头擂在胸口甲片上,傻乎乎宛若不是自己身上肉一般,别地唐军,便是统帅教用这礼仪,哪有这样的傻瓜?同袍换哨,又不是上官来视察,轻轻比划一下,不是就了事?
这时却听穆桂英冷然道:“不知宣旨副使在想什么?”周后抬起眼来,却见是穆桂英带了亲卫入内,她却极不喜这位云麾将军,女儿家的,学人家提枪跃马,混迹军营之中,自商后妇好以来,还那有这等样事?她难道以为,她穆桂英是商王武丁的皇后母辛妇好么?
周后一拂裙角,淡然道:“我却在想,退了宋军以后,是否该向圣上进言,穆将军应武职卸去,将县伯封号换作县主,方才合祖宗之制。”
穆桂英闻言冷笑起来,只是道:“末将却不在乎甚么封号,只是江宁有信来,怕这封赐,也不必有劳副使进言了。”她却也是极看不起周后,更看不起李煜,依她的性子,教她如何看得起,用身体来达到目的的女人?用自己女人来笼络大臣地皇帝?
若是周后一副幽怨模样,穆桂英倒也同情她所嫁非人,偏偏周后那晚在吕布帐中的作派,让穆桂英听了个分明,而日常在人前,却又是一副母仪天下的风度。故之穆桂英却也极是看她不顺眼,才收了信专门来此一行。
当下掏出书信,只缓缓念道:“……是夜,君候清君侧,率忠义之士入宫兵谏,有禁军副领不明就里,为奸人所蒙痹,奋军力抗,被疮十数处犹战不息,后被侍卫都虞候刘澄背后刺死,君候赐厚葬,赐其碑书:大唐忠义死节烈士……”
周后听到此处,不禁脱口道:“刘澄?刘澄也叛了……”一对美目立时黯淡下来,全无一方才的飞扬之色,她和李煜一样,想不到刘澄居然也叛了!
穆桂英冷然一笑,仍读下去:“帝与窅娘于殿,君候问帝欲毒乎?问三次,帝不答,新附旧侍卫都虞候去帝冠冕,挽帝缨,按于君候面前。君候知礼,叱退刘澄,扶帝于龙椅,然诺不易唐号,帝之子孙仍继帝位……”周后这时又有了一生气,她觉得没错,任是如何,这武襄候终于还是不敢夺龙椅的。
“帝与群臣于柔仪殿,托国事于君候,君候立军机处,凌驾门下省及枢密院之上。”听到这里,周后又一声幽叹,知道大事休矣,李煜这皇帝,已成了名义上的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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