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教坊犹奏别离歌(二十八)
赵光义自挂了枪下马,把战甲去了,步战若还带甲,难道去看两大砣铁互撞么?遥远的大秦或有此等计较,中土历史却少见斗将是披甲步战的。吕奉先下得马来,解了束甲帛带,卸了山字文兽口吞肩甲,整整火红百花战袍,但摇摇晃晃向那阵中走去。
两人行到两阵中间,赵光义可不是吕奉先这样的武痴,他可一也没疯,出来斗将却不是为了心中一口气,而是胸间有一大大的疑团,他需寻找一个答案,而且方才宋军水师被焚了数艘大船,慌乱间被卢绛率南唐水师占了个便宜,此时士气低落,他只盼胜了吕奉先,可壮军心,当下回头喝道:“此为斗战,胜败便凭个人武勇,谁敢相助军法论处!”
其实不过是一句漂亮话,此时两人刚好在江宁城上唐军弓箭射程边缘,若是宋军敢有异动,唐军万箭齐发,最多把赵光义和吕奉先一并射死,也不见得吃亏。何况吕奉先明显挂戟卸甲时,都力有不支了,宋将几员战领,无论曹彬还是王全斌,皆知吕布必不能敌晋王赵光义,胜便要胜得漂亮,纷纷约束士卒退后。
赵光义步战向负盛名,除了赵匡胤,末尝有能敌者,他自恃和赵匡相去不远,曾听赵匡胤,吕奉先与他结义时,断言三百合之内应无胜负。是以赵光义心想怎么也能战个二百合,再不济也能拖个百来合!见吕布这样,怕拖不到二十合。就扛不住了。
这时场中吕奉先摇晃着,突然两腿一软,就要坐倒,城上唐军无不惊呼,宋军却疯狂大笑起来,纷纷叫道:“武襄候要比试在地上爬么?”、“若是比试在地上啃泥,我大宋晋王定然不如武襄候了!”、“不如比睡觉好了。我大宋勇士便不是对手了!”、“极是极是,一会他们国主出来。比写诗填词,倒是大江南北无敌的,哈哈哈!”
吕奉先单手撑住身后地面,慢慢地直起腰来,淡然对赵光义道:“宋已平了西川?”西川就是蜀地了。宋国地确是已经取了西川,连蜀国皇帝的心爱妃子,花芯夫人都被赵匡胤收入宫中多时了。
赵光义虽不明就理。却不愿在阵前出言相询,以免气势上落了下风,当下傲然道:“正是!若对蜀地青眼有加,武襄候何不归宋?孤可保举候爷到蜀王为官!哈哈,若等我大宋取了江南,便无这等好事了,候爷三思啊!”边上宋军纷纷狂笑,大叫武襄候归宋罢了。
吕奉先淡然一笑。向身后一指那青骢马道:“便立个彩头罢了。若某输了,此大食天生战马,便赠于尔;若尔输了,宋国须送十匹西川百花红锦与某。若赌注未付,便来攻城,想必西川仍非宋国版图。蜀道难,要求川锦难上登天,却是晋王欺某了。”
赵光义笑道:“不错,武襄候这马确是好马,便是在汴京也值千金。蜀地早成大宋国土,区区十匹川锦,何难之有?便如候爷所言,赌上彩头。”到此,他突然暗叫不好,只因大军南下。哪里会去携带川锦?这来回折返。便是快马兼程,起码也要十来日。若是输了,不是这十来日都不能攻城?此时两军阵前斗将,许下诺言双方军士都听着的,若不守诺,怕便是攻下江宁,也惹天下人耻笑。但赵光义又打量了吕奉先一番,却便心中大定,只因吕布连站都有站不稳了,赵光义心想纵他武功盖世,拖上百十招,也拖着他抬不起手来!
抬头见吕布不丁不八站在那里,呼吸渐渐平缓,赵光义心中方知又上了大当,却是吕布借这片刻之机,又喘息了回了些气力,当下不再话,大喝一声,拔拳上前,“高探马”、“懒扎衣”一连串精妙杀招连环使出。
吕布跄促退了几步,脚步很有浮游,左倒右歪的几次频频就要被撩倒当场。城上唐军无不黯然,宋军则如喝了烈酒一般,疯狂喝采起来,纷纷道:“若马战便难奈你何,这步战你可就是找死了!”、“晋王步战,除了我主万岁,天下岂有敌手?”、“可怜这武襄候,那匹好马便要归晋王爷了!”……
曹彬拍掌笑道:“可怜武襄已是强矢之末,若其气力绵长之际,怕晋王未必便能稳胜。等擒了这武襄候,大宋便多一虎耳!”他却不知,这话边上有心人听了,加上之前种种,一场狂风暴雨便在等着他。
边上王全斌扫了他一眼,不屑地道:“放屁!你懂什么?那武襄候脚步虽然虚浮,却散而不乱,举手无力,但手起处,却处处四两拔千斤,晋王千万要心应对才是!外行看热闹,的就是你这等样人!哼!”
此时却听城上琴弦复又响起,只听得曲韵古朴,有金戈铁戟之声,却是《广陵散》中的正声中几个**节,广陵散,世人皆知是千古绝唱,却不是人人都知,此曲是从聂政刺韩王曲而来,古谱中标有“刺韩”、“冲冠”、“发怒”、“投剑”等分段题。谱的是古侠豪情,奏地是千秋正气!
此时柳秀在城上,她哪里有王全斌的眼力?只见吕奉先气力不济,又无力助阵,心中悲急,只怕表哥若败在这江宁城前,那李煜必要教武襄候府老人头落地,真个是身与名皆裂了,其时恨不能替吕布生多一对手臂。
所谓曲是心声,心急之下,一曲广陵散全然不从开指、大、序弹起,正声也不是从头奏起,只从那**前低音处,急促扑入!琴声咄咄逼人,令人心魂皆动,纷披灿烂,戈矛纵横!宛似要催吕布那怕战死城下,也不能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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