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心硬如铁,见得众僧拦阻,那有半分客气。
手中长棍紧握,眼中寒气逼人,长棍仿似轻如云烟。
心中杀意、怒意、怨意冲天,长发竟自无风自动。
这般模样看得众僧心惊,都齐齐后退一步,面面相觑。眼见他们心惊失措,我自是不会客气,那长棍伸直。也没用那差不多已经告磬的内力,仅凭身上仅余的气力与对杨家枪招式的熟悉,以及对少林棍法的了解,便要一棍挥出。
然则便在这时候,心口忽的一阵寒意袭来,感觉背部有些许刺痛。
身为武者,这直觉或者说是第六感总会特别灵敏,有强有弱,视人而定,因人而异。就我而言,由于经历的恶斗多了,生死关头也遇见不少,对于危险有种莫名其妙的直觉。
这时候,虽然没有任何风声袭来,但无须回头,便也知道有人要暗算我。心口一凛,棍头回转,一招回马枪向后刺出。
杨家枪法,本就有神出鬼没之能。这回马枪虽没有其他枪法之刚烈,但论及变化莫测,却非此招莫属。只见那棍向后刺出,手心颤动间,那棍端仿似梅花之状,齐袭背后那人的胸前五穴。
出其所不意,攻其所不趋。这招枪法实是和那兵法相接相连。据杨铁心所说,竟似乎是当年杨家六郎杨延昭从兵法战阵中演化出来。
时世人赞其有神鬼莫测,神仙难防之能,可见这一招的厉害。
这时快如追风闪电的一招出手,我便知道那人定是抵挡不住!一招递出,头方回转,那棍端已重重击在那人胸口处,只听得碰声作响,那人一声惨叫,凌空飞出。
“啊!”这时候段月儿一声惊呼声始出口。
我听那惨呼声也是一怔,那竟是郭靖的声音。
心里顿时大惊,赶紧奔过去,这时候才看清,郭靖手上却是拿着一根小针,正是那上次令我清醒的那根,原来他以为我正要发狂,想把我刺醒。却不料这次却是不同上次,那时候身后只有他,我自然是毫无防备之心,这时候却是不同,跟少林众僧激战已久,那jǐng惕心实是上升到极致,任何风吹草动,甚至是空气波动不同,都能感觉得出来。
这时候拿针刺我,那还不是自己找死么!
心里苦笑不已,眼见郭靖口角鲜血流出,眼睛紧闭,显然伤得不轻,心里顿时满是愧疚,倒把那刚刚的急怒之情减去不少。
其实对这兄弟,感情上来说,并不比对那孩儿差,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误伤了他,竟也没空理会那围过来的和尚,眼睛盯着他,满心关切着急。自己出手,自是便也知道,这一招威力有多大,虽说没用多少内力,那杨家勇力冠天下,这几代遗传下来,虽说早已不如先祖之勇猛可怖,但毕竟乃是将门之后,力气自是不小。加上十八年苦练,又兼之习练了降龙十八掌这等武林绝顶的外家功夫,攻击力自信比那先祖也是差不了多少。
那郭靖毫无防备之下,又中的是要害部位,纵使内功已有造诣,只怕也是伤得甚重。
心里慌忙,心中杀气尽去,那手中长棍“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伏下身子,扶起郭靖,赶紧从自己身上,把那自己珍藏许久的那瓶九花玉露丸拿出来,豪无保留的整个倒在手上,往他嘴里塞去,这时候那往昔的吝啬之情早就不知抛到哪里去了。
然则,这郭靖此时昏迷不醒,那药丸竟是吞不进去。正自心急不已,旁边一个水袋忽的出现在我面前,太头一看,却是段月儿。
只见她本也是满脸担心之sè,但见我望向她,这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竟是脸上红昏一现,俏脸含羞。
这表情有点奇怪,本是那般看我不起的小姑娘,竟对我这般神sè,甚是奇怪!我自也不会自恋到认为有那个女子,见到一男子发威,便突然间也不理这男人的人品魅力,竟就马上喜欢上他了。
心里奇怪,却尚自担心郭靖的伤势,也没空去理她,把那水和着药丸让郭靖服下。
这药丸下去,一会之后,郭靖终是慢慢醒转,半睁着眼睛,看着我着急的眼神,却憨憨一笑,说道:“兄弟,不需担心,我没事!”
看着他,心头苦笑,我如此重伤他,换成别人,醒来后纵不大骂,也必会怒目相向,这人真的让我不知说什么好了,看着他,苦笑中含有抱歉,说道:“大哥,小弟无心伤你,只是一时……”从没与人道歉过,竟不知如何表达我的歉意。
好在郭靖也是了解,知道我无意伤他,又强笑道:“兄弟无须如此,我知道兄弟是为了女儿着急,不怪你!”喘了口气,又说道:“侄女让段姑娘的家臣看着,当不会有事,兄弟放心!”
听他一说,我恍然一悟,失声道:“你们莫不是听那段家的人说起有关那朝廷公布的通告,知道我受通缉的事,所以赶来通知我的,是么?”
“这时候头脑还如此清醒,倒还真是了不起!要是能心存善念,为国为民,定是大有作为,可惜!”郭靖没说话,倒是段月儿答道,声音透着惋惜。
我此时却不在意、不计较她说什么,却是看到郭靖服了那许多药丸之后,虽然有点好转,但气息还是很紊乱,脉象也不甚正常。
心知不妥,满心着急。
这时候那班少林和尚见我正在救人,也不向我攻击,反而退开几步,各自扶起或者抬走地上伤员。少林和尚,果然与众不同。
看了他们一眼,忽的想起,这治内伤之药,那少林大还丹却是比九花玉露丸强上许多。心思一起,看向那班子老和尚的眼睛了满是希翼。但刚刚得罪他们得罪得狠了,也不知道如何跟他们开口,心口忽热忽冷。
半响,郭靖脸sè更差,我着急之余,便想厚着脸皮向那班和尚开口。
然则便在这当儿,那边的与我交手的老和尚已经向我走来,也不看我着急乞求的眼神,两指搭在郭靖脉门上,良久,缓缓说道:“伤在要穴,淤血聚集,经脉移位!纵是活着,功力只怕也要大减!而且,只怕以后功力要有所寸进,也是很难!”
这话他说着轻松,我却听得满身冷汗,心头苦涩,只得低声问道:“大师可有办法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