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苏策略运转中的失误,斯巴达克斯力量上遭受的打击以及两败俱伤、不具决定性意义的战斗结果,对大部分人来说是一场灾难和耻辱,然而,在某些人看来,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特里文托姆会战之后,元老院中亲于克拉苏的派系议员显得垂头丧气、沉默寡言,以格拉古为首的克拉苏的政敌则再一次占据了上风,再一次成为主导罗马元老院的势力。
初夏季节,罗马人已经在想方设法躲避炎热的阳光,这一天,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云朵,格拉古议员站在喷水池旁边心情大好,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发自内心地笑过了。
“资深议员,格拉古,经过一连番的争论,我感到口干舌燥,如果您不介意,我们可以喝一杯。”
当格拉古扭过头的时候,已经有一位仆人递来一个崭新的酒杯,一阵醇香迎面扑来。
“非常感谢。”格拉古举起酒杯朝克劳迪乌斯微微致意,“格拉古议员就足够了,何来资深一说?看来你话中有话??不过,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品味过如此醇美的葡萄酒了。”
“那是当然,你现在如释负重了,而且刚刚在元老院打了一场胜仗,我们该庆祝不是?”克劳迪乌斯笑得极其灿烂,“你猜一下,这是哪里的酒?”
“抱歉,克劳迪乌斯,我是个政客,而不是个品酒师,在这一方面,我是极其不擅长的,你倒不如去问问喀提林和他的那一帮朋友,这些失意的贵族可是成天在纵饮狂欢,他们对于酒的评价可是极有见地的,只要闻一下就可以发表至少五分钟的评论。”
“哈哈哈???幽默感又回来了,看来你心情大好。”克劳迪乌斯用手遮了遮脑门,抱怨着仆人的笨拙,随即长叹一口气,“我现在担心怎么渡过漫长的夏日,你看看,这些新购买的奴隶全都手脚笨拙,这全是斯巴达克斯一手造成了!我不敢想象,这场战争继续拖延下去,我们恐怕要亲自下地干活了!”
“那就回归到祖先的时代了,这样也好。”格拉古富有深意地笑了笑,“我很期待话题继续回到葡萄酒上,我实在猜不出来,请你告诉我。”
克劳迪乌斯再次抿了一口,回味无穷地说:“你绝对想不到,刚才的葡萄酒经历了好几个月的运输,这全来自伊比利亚???我们真是幸运,能品尝到胜利的味道。”
“伊比利亚?”格拉古很客气地将酒杯递给仆人,亲口致谢之后,朝克劳迪乌斯使了个眼色。
“全都退下。”他接着对格拉古说,“不错,来自伊比利亚,庞培的战利品,自从他打败了柏博纳,当地很多土著部落也相继诚服,这便是他们献给庞培的礼物之一,现在庞培又献给了罗马,献给了元老院议员???我真不敢想象,庞培这一次赚了多少黄金。”
“庞培给所有元老院议员都送了礼物?”格拉古瘪了瘪嘴,“可是我没有收到。”
“或许你没有注意而已,说不定等一下回到别墅就能看到。”
“他为什么如此慷慨?我了解庞培,他可以慷慨地提携某一位贵族和骑士,但我没有见过庞培将战利品赠予元老院议员,这是破天荒的事。”
克劳迪乌斯微微皱了皱眉,向格拉古靠近了一些:“我以为你会很高兴,难道你没有看到,庞培是忠于罗马元老院的,我们的计划正在顺利进展,很快,你会看见庞培率领着他的胜利之师返回意大利??到那时,无论是斯巴达克斯还是克拉苏都将失去胜利的荣誉,这不是我们所期望的?”
“他现在起程了?”格拉古的表情极其沉重,“我们是给他许诺了执政官的席位,但没有说,让他不请示元老院而擅自做主。”
“这又什么不同?只要庞培回来,战争很快就结束了,克拉苏的胜利将不翼而飞,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克劳迪乌斯显得不以为然。
格拉古捧了些泉水,使劲地激在自己的脸上,似乎想要更加清醒一些,他扭头看了看克劳迪乌斯:“你不要试一下?”
“我很清醒。”
“是吗?我不觉得。”格拉古甩了甩手,“我应该提醒你想一想苏拉和马略的事情,庞培现在回来为时过早,克拉苏虽然受挫,但依旧掌握着一支大军,如果他被逼急了,做出过激的行为怎么办?”
“你这是什么意思?克拉苏敢扭过头攻打罗马?这真是太荒谬了!我现在有些搞不懂,你不是希望庞培归来?否则,为什么刚才在会议上和克拉苏的党徒拼命争论?”
“任何时候都要提高警惕,即便克拉苏不会这么做,我们也要这样想,保证有备无患。”格拉古瞅了瞅克劳迪乌斯,“我们是政客,不是商人,但克拉苏具有双重身份,一旦他意识到自己在这场战争中得不偿失,我不敢保证他的商人性格促使他挽回损失!”
克劳迪乌斯沉思了很久,最终多少赞同格拉古的观点:“那你怎么想?”
“我认为应该再等一等,等到克拉苏和斯巴达克斯再进行一场两败俱伤的战斗,到那时,庞培的出现才合乎我们的利益,合乎罗马的利益。”
“有的事情我们无法掌控得如此精密???”
“我们必须掌握得很精密!”
谈话因为格拉古的情绪失控而被迫中断,他的确在元老院提议召回庞培,但却没有想到事态发展之快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心事重重地回到别墅之后,他收到了庞培的信,这一切没有出乎格拉古本人的预料,当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将信笺内容看了两遍之后,得知庞培正在赶回的路上,便无力地垂下双臂,悲哀地摇了摇头,小声自语:“看来事态真的已经失控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