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克罗发一直遵守着克拉苏的叮嘱——不得与斯巴达克斯交战,务必要坚守营垒,直到自己回来为止。
这名新任副将、高级军事顾问和财务官的确按照统帅的意思一直坚守不战,即便俘虏归来传达了斯巴达克斯的原话,斯克罗发依旧毫不动怒,而且冷酷地依照军法将俘虏处死???接着,他又得到报告,斯巴达克斯正在营垒外挑战。
斯克罗发带着传令官们很快出现在防栅之上,他命令所有弓箭手和投枪手全部就位,军团士兵在营垒中列成阵势,士兵极其迅速地执行了斯克罗发的命令??实际上,在克拉苏实行十一抽杀律之前,斯克罗发就已经在全军颁布了自己制定的新命令,如果有人质疑或者违背自己的指令便会立刻在将军法场被处决!
这位冷静的副将兼代理将军足足观察了三分钟,他那犀利的目光几乎扫清了所有死角,微微皱了皱眉头。
“斯巴达克斯仅仅带了约莫四个军团的兵力挑战,你们觉得他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应该在周围布下了伏兵,他们的数量绝不止四个军团,况且没有看见一名骑兵??”
“我们不应该理会野蛮人的挑战,以免落入圈套。”
“斯巴达克斯太自信了,简直把我们当作蠢货???”
斯克罗发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愿意再听传令官们的意见,用强硬的语气吩咐道:“让卢奇乌斯?昆克提乌斯到这里来,我要和他谈一谈。”
接着,斯克罗发依旧阴沉着脸观察角斗士军阵,他听到了伊利里亚人的咒骂声,高卢战士长剑敲击盾牌的声音,最后,清楚地听见日耳曼战士在喊自己的名字——斯克罗发——后面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只知道那绝对是在诅咒自己,他也清楚,在整个角斗士军队中,唯有日耳曼人对他本人的仇恨最深。
“士兵们渴望一战,因为他们听见了敌人在咒骂自己的统帅,你是军中副将,也是代理将军,必须尽快处理躁动不安的局面。”
“你认为该怎么办?昆克提乌斯。”斯克罗发扭过头看了一眼骑兵指挥官。
“这是个陷阱,如此明显的陷阱,我们不应该加以理会。”昆克提乌斯指着角斗士军阵分析了一阵子,然后叹了口气,“摩米乌斯和曼利乌斯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这样的惨剧不能再发生,而且统帅也要求我们不能应战。”
“这是不是你的真心话?”斯克罗发盯着昆克提乌斯的眼睛。
“你不用揣摩我的真实想法,罗马人应该比野蛮人更有理智。”
昆克提乌斯努力地回避着副将的眼神,却不由心头一震。
“召集你的骑兵,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斯克罗发说着戴好了头盔,“既然士兵们渴望一战,我也就遂了他们的心愿。”
“但这明摆着是个陷阱,我不能执行你的命令,斯克罗发。”
“看看现在的状况。”斯克罗发小声说,“士兵全都责怪我,他们根本没有吸取摩米乌斯的教训,我已经因此处决了六名军团士兵,他们全都是优秀的战士,昆克提乌斯,你觉得我真的忍心那样做?我之前也是一名士兵,了解士兵的想法!现在,局势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局面,而统帅在罗马的情况又不明朗,士兵们焦躁不安??哗变随时可能爆发!在这个时候就应该主动出击!”
“我明白你的意思,与其葬送数以百计的士兵,不如略施惩罚以儆效尤,或许抽杀某一个军团会起作用???”
“——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我们还要在营垒中蜷缩到什么时候?!摩米乌斯长官和执政官军团战友的仇何时能报?我是首席百夫长德西乌斯?奥克塔维斯,我建议立刻出战!”
“——我是军团统领马尔库斯?梅萨拉,我和奥克塔维斯想法一样!”
斯克罗发和昆克提乌斯无奈地看着以这两名军官为首的数千名军团士兵,他们清楚,这不仅仅是眼前不到三千人的心愿,更是超过半数士兵的心愿,他们对死亡已经藐视到了极点,唯一的想法就是像角斗士军阵发起最猛烈的冲锋!
“你看到没有?难道我要按照你的意思,抽杀这些人?直到我们被杀为止?你应该明白,克拉苏统帅不在这里,我们并不能震慑士兵。”
“那就请帕布里亚斯来,他是统帅的继承人。”
“这完全没用,帕布里亚斯太年轻了,没有足够的威望,况且他只是个传令官而已。”思考了说完,对请战者庄重地行了军人礼,“——战神的后裔,军团士兵们!叛军对我们已经到了极其藐视的地步,我现在以罗马神圣的名义命令你们赢回共和国的尊严,杀出去将叛军踩在脚下!”
“你疯了?这是个圈套???”
斯克罗发一摆手:“我断定这不是圈套,斯巴达克斯这一次是要证明角斗士强于军团士兵,我就遂了他的愿。”
“你怎么知道?”
“因为斯巴达克斯带来的全是最精锐的角斗士。”斯克罗发立刻被赞美声包围,他等士兵安静下来后,作出部署,“为了证明罗马军团的实力,我只打算派出四个罗马军团出战,由马尔库斯?梅萨拉和德西乌斯?奥克塔维斯指挥!现在,出发!”
营门终于打开,罗马士兵一边喊着口号,一边列开战阵,一刻钟之后,他们以百人队为单位,以步兵大队为团体,组成纵队攻击阵形缓缓地朝角斗士军团靠拢。
这全是斯克罗发的计谋,他表面上接受了斯巴达克斯的挑战,实际上暗中调遣昆克提乌斯的骑兵队,希望在交战正酣之际,从侧翼发起冲击,不惜一切代价打垮斯巴达克斯手下最精锐的战斗力。
但是斯克罗发却完全没有料到斯巴达克斯的真实目的,当罗马军团缓缓靠近的时候,他阻拦了冲动的埃若玛依和卡斯杜斯,坚毅地下达命令,让四个角斗士军团全部撤回营垒????
“为什么要这样,斯巴达克斯!?”
“我们为什么要跑?斯克罗发只派出了四个罗马军团,我们应该战斗,趁机歼灭他们!”
“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们,今天是要让角斗士和军团士兵比试一下?”甘尼库斯迷惑地看着角斗士首领,“逃跑可不在角斗士宣言中。”
“我看见了远处的尘土,斯克罗发暗中调动了骑兵??此外,今天的真实目的也不是和军团士兵较量,战争已经不在这里???”
“你欺骗我们?”
“总比被斯克罗发欺骗了好。”将罗马军团甩开一段距离,得到骑兵的接应之后,斯巴达克斯让角斗士们转过身来,再次列开阵势,而与此同时,罗马营垒方向吹响了退兵号,营垒上传来轰雷般的欢呼声。
“这是个耻辱,罗马人在欢庆他们的胜利,因为我们逃跑了???”
“他们获得了什么胜利?埃若玛依。”斯巴达克斯严肃地盯着日耳曼人,“你要看清楚,我们没有损失一个人,沮丧的是斯克罗发本人!”
“那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为了今晚的全部撤离,如果你想要战斗,那就带着你的军团走在最后面,一旦斯克罗发派人来追,便是你战斗的时候,卡斯杜斯。”
“今晚撤退?去哪里?你之前从没有提过??”四名指挥官全都惊讶地看着斯巴达克斯,对于他们来说,这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斯克罗发不会轻易出战,我们也无法攻取罗马营垒,更没有充足的补给维持长时间包围??也就是说,我们没有任何机会打败斯克罗发,如果现在扭过头去战斗,即便胜利了,也将损失数以千计的战友,你们觉得这样值得?”斯巴达克斯无力地叹了口气,“战斗已经不在这里了,我们应该向南走,进入萨莫奈地区,获得更多的物资和人员补充??如果情况允许,我情愿在那里击败克拉苏,然后直捣罗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