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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〇十八 大屠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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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拉与荷尔顿西乌斯成功汇合之后,立刻不失时机地占据了有利地势来阻拦已经进入福基斯的阿基拉斯大军。那是一座被浓郁的树林所覆盖、有着充裕水源的小山,被称为斐洛毕奥杜斯(Philoboetus是帕纳塞斯山的分支,从那里可以俯瞰伊拉提亚Elateia平原),足以为整支大军提供足够的木材和水源,地形的适中和环境的优美曾令苏拉赞不绝口,罗马士兵就在那里筑下了营垒。

虽然苏拉所率士兵的数量仅仅为本都军的三分之一,但当阿基拉斯注意到对方占据了这么一处易守难攻、资源丰饶的高地之后,便只能放弃强攻的想法,希望通过洗劫南方的城市、切断苏拉的补给,从长远角度实现磨损、消耗、直到拖垮敌军的目的。这是阿基拉斯一直坚守的策略,因为实力雄厚的米特拉达提斯始终从海上源源不断地往希腊运送兵力和物资上的支援,而这正是苏拉所不具备的条件。

苏拉拒绝在平原上展开会战的举动令本都军内部在意见上出现了分歧。阿基拉斯希望仰仗着雄厚的底子与苏拉打消耗战,而这支军队的前任指挥官塔克西勒斯则倾向于立刻发起进攻,因为那是国王曾经对他亲口下达的指示。由于苏拉的军队看起来数量少得可怜,本都军中很多士兵都对为此表现出了强烈的鄙视情绪,最终,多数指挥官说服阿基拉斯将军队带到平原列成了阵势。

平原上布满了马匹和战车以及数不清的步兵,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不同民族各自占据着一块阵地,几乎到场的每一支军队都作好了决战的准备,他们各自的酋帅和将军也都已经许下誓言,保证获胜之后要向全军最高司令官阿基拉斯奉献所缴获的一部分战利品,因为正是他们说服阿基拉斯放弃消耗战术的。各种华丽的服饰、镶着金银的铠甲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排场,尤其是米底亚波斯人和西徐亚人的外衣异常耀眼!如此数量庞大的战士混杂在一起,只要一挥舞或者持着手中由青铜和铁制的兵器在队列中移动,远远望去就像一道道令人畏惧的火焰在往来翻腾!所有这些不同民族的人一起发出喧嚣刺耳的喊叫声、咒骂声和嘲笑声足以达到震天动地的效果,他们就是这样挑战据守在深沟堑壕后面的罗马人的。

普鲁塔克曾以罗马人的视角生动地描述了这极其壮观、无比震撼的场面,对罗马士兵而言,那就好像欧罗巴之外的几乎所有东方民族全都汇聚在了那片平原上,本都军的强大阵容以及火焰般高涨的士气为罗马士兵造成的心理压力远胜于当年渡过重洋、来到伊利昂城下的威武雄壮的希腊联军所带给特洛伊人的。在这场当时世界级大战的对峙中,罗马人最终只能蜷缩在堑壕后面拒绝交战。

在所有步兵当中,除过铜盾兵(bronze-shields)和方阵兵,阿基拉斯最重视的就是勇猛而灵活的色雷斯人,因而他们奉命占据着南方的宽阔地带,一旦交战就会显现出他们的重要性。而在这些色雷斯人中间,全副武装的斯巴达克斯却最为耀眼,他那闪亮的铠甲、头盔以及锋利无比的长柄逆刃刀都格外引人注目,就连其他部落的首领都向他投去了羡慕的眼神,甚至阿基拉斯都曾经因此称赞斯巴达克斯为“地地道道的色雷斯人”。所有这些战士全都热烈渴望与罗马人立即展开最激烈的较量、翘首以盼等待着鹰旗的出现。

随着时间的推移,罗马人拒战的决心已经显得不可撼动,而阿基拉斯也不可能成功攻占苏拉的营垒,双方就这样相持不下。虽然事实再一次证明了消耗战术的合理性,但这次对峙的结果却首先磨损掉了本都军的耐心,罗马人的示弱激发了敌军的骄纵心理,使他们不愿再受军纪的约束而四处分散开来,完全不听从阿基拉斯的统一调令。

全军已经乱作一团,马背上的西徐亚人、装备精良的弗里吉亚人、黑海对岸的博斯普鲁斯人、凶猛狂暴的加拉提亚人等等这些来自米特拉达提斯征服地区的战士首先失去了控制,接着又是大批的方阵兵????他们全都因为失去耐心而变得暴躁易怒,由各自的酋长、将军率领着如潮水一般经过色雷斯人所在的位置朝南方涌去。

“这是什么意思?阿基拉斯下达了什么命令?”斯巴达克斯惊讶地摘下头盔,瞅着一队队从身旁经过的友军,扯开嗓门喊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好几名西徐亚骑兵一边嘲笑他,一边说了些听不懂的话,便疾风似的一闪而过。这时,克尔雷摩斯风尘仆仆地疾驰而来,对斯巴达克斯喊道:“别傻站在那里了!赶快带着你的人往南走,我们一起去劫掠那些与苏拉结盟的市镇,这会让我们变得富有!”

“我们还没有打败苏拉的军队,不能这样分散开来,去告诉埃洛门达,让他不要跟着起哄!”斯巴达克斯一边斥责克尔雷摩斯,一边跑过去拽住对方的马缰,“再说,阿基拉斯可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

“谁还在乎那个卡帕杜西亚人的命令!几乎所有的盟军、甚至连本都人也失去了控制,估计唯有那些一直没有离开营垒、对阿基拉斯无比忠诚的卡帕杜西亚战士和你的想法一致。我告诉你,这可是个机会,我们长途跋涉来到希腊总不能空着手回去,赶紧走吧,如果去晚了恐怕好东西全都会被那些骑着马的西徐亚人和东方人抢了去。”

“我觉得这事可行,罗马人现在已经吓破了胆蜷缩在工事中不敢出来,我们去劫掠南方的市镇也正好符合阿基拉斯的策略,如果我们不这样做,那些希腊人就会把物资供给苏拉的军队。”

斯巴达克斯认为尤努斯分析得也有道理,而且很多族人也蠢蠢欲动,他略作考虑之后便向克尔雷摩斯建议:“如果是这样,那就通知达达尼人和辛提人,我们最好一起行动,以防罗马人的突袭。”

“那些心急的家伙已经走了,但我们却可以找到更强大的帮手。”克尔雷摩斯指着一队队正蜂拥而来的携带着黄铜盾牌、铠甲闪亮的长枪兵,狡诈地笑道,“这些家伙平时目中无人,看不起任何友军,愚蠢而自大,我们可以利用这些所谓的‘精英战士’,铜盾兵。”

“阿基拉斯很重视他们,塔克西勒斯则是他们的指挥官,作战时位于右翼荣誉位置,他们高傲且强大,你怎么利用?”尤努斯郁闷地盯着铜盾兵,当即大发感慨,“真没想到,连这样的精锐都不听从最高司令官的命令,这还怎么能打败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罗马军团??”

“这是阿基拉斯需要考虑的问题,我们现在应该计划怎样隐蔽地尾随这支军队,等他们与抵抗者战斗的时候,如何最有效地抢现成的战利品。”克尔雷摩斯眨着眼睛说,“估计享有盛誉、本身实力不俗的铜盾兵也不屑与其他地区的战士一起合作,因此,这样的好处就只能落在我们身上了。”

瑞索斯拍着克尔雷摩斯的肩膀大笑不止:“你这家伙简直比狐狸还要狡猾,这办法很好!我们就这样做,悄悄地跟在铜盾军后面!”

“即便再狡猾的人,在面对利益诱惑的时候也难免失去理智,我保证那时候铜盾兵都只顾着杀敌,却不会注意有人会趁机摘了他们的‘果子’?????”

“你们两个就像呲着獠牙的饿狼,铜盾军遇到你们也算是倒了大霉了。”斯巴达克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克尔雷摩斯说,“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那就现在回去告诉埃洛门达让你们的人暂时按兵不动,装出不会去劫掠的姿态,然后等铜盾兵远离之后,我们再整装出发。”

阿基拉斯的绝大部分士兵乱窜到伊拉提亚四周的地区、甚至有的人到达离开岗位有数天行程的地方,从帕诺普(Panope)到勒贝迪(Lebadea)一带的城市全都遭到摧毁、即便神殿都没能幸免。罗马人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却仍旧没有交战的勇气,而极其悲伤和愤怒的苏拉最终通过加诸高负荷工作的手段,令士兵全都疲惫不堪,达到了逼迫他们真心实意、自愿请战的目的。

在疯狂劫掠持续到第三天的时候,苏拉极其迅猛地针对本都人的挑衅作出了回应,他的第一步军事行动是占据南面山丘上的荒废堡垒帕拉波塔米((Parapotamii),这座山丘与南方的赫迪利姆(Hedylium)山被阿苏斯河所分隔,而阿苏斯河水则非常猛烈地由西往东注入到西斐苏斯河中???因此,只要占据帕拉波塔米便可以很容易构筑一个由两条河流环绕、位于山丘上的易守难攻的坚固阵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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