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绞成僵局,两人的武功都不是硬碰硬的个性,一个空柔守御,防守反击,一个花招缭乱,避实就虚,以消耗最小的内力做到最佳的攻击效果,两人又是功力相若,照这般下去,非得打上七天七夜不可。黄药师头下脚上,利用交手反击劲气悬浮于空,对下方的老顽童形成飞鹰搏兔之势,起初老顽童倒是防守得游刃有余,以快打快,双手互搏,一攻一守,攻守转化,灵通万变,黄药师的掌影虽快,虚实变化中总有找到破绽的时机,却在老顽童后招隐藏攻势下,不得不放弃,显然觉得以伤换伤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千招过后,耳听单调反复劲气冲撞之声都觉得有些麻木,形势却突然有了变化,以上击下,凌空力压的点滴优势一开始看不出来,但积少成多后效果便出来了,此时的老顽童双脚不知不觉中竟已陷入硬土三寸,带来的后果就是身法受限,如果黄药师突然换个方向进攻,老顽童转身之际必会受到埋土的牵制,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就在一瞬的疏忽。没想到探试之后知道老顽童的功力有过之而无不及后,黄药师立时利用自身的轻功特长布了这样一个局。
意识到问题,老顽童大喝一声,攻守之势骤然增强了一分,双手一圈一推,将黄药师抛高,双脚劲力暴吐,炸开埋脚周遭硬土,身影一晃,却是要换个立足之地。“想走吗?”黄药师邪邪一笑,气机牵引,上抛的身子奇异顿住,仿若时间暂停,而后身影回落,有如被无形筋绳弹拉,度瞬时由慢转快,呼吸间已迅如流星,飞轮八卦掌影化繁为简,狠狠印在刚退了一步的老顽童前胸之上,“啵”的一声,老顽童竟被掌力诡异地击成碎沫,而后消散,却不见一丝血腥,唯留几片缓缓飘落的碎衣布诉说着老顽童曾经的存在。呆愣之下,黄药师眼角闪过几道残影,刚听得一声轻喝:天罡北斗阵。刹时竟从四面八方合攻过来七道劲气,封死了自己身周全部退路。
“哼!”黄药师双脚一错,眨眼间竟长出三头六臂出来,而后如同分身术般,欲要化出几道人影,分走八方,却刚脱离主体,立时被一股奇异的劲力反挡回来。没想到老顽童攻出的七道劲气并不单单合力而已,竟然驱动成一个漩涡,布下内旋的真气屏障,以作束缚迟滞攻击对象之用,这个点子俨然取之降龙十八掌令敌避无可避的掌法要义。“呯”,气壁内收成团,反击在黄药师身上,闷哼一声,黄药师分影消散,真身被击飞出去,直撞倒了五丈外的一棵腰粗桃树才滑落着地。
“爹爹!”急切的呼叫声中,一袭青翠襦裙的黄蓉从藏身的桃林中奔了出来。轻轻擦拭掉嘴角的血丝,黄药师拔开断枝残叶,曲腿一跃,身影一闪消失后立时出现在空地,刚好背对着已奔到身周的黄蓉。伤势未止,又妄动真气,喉咙蠕动,生生将一口腥血咽下,显然不想让黄蓉担心。
“我没事!一时大意,先失一手罢了。”黄药师装作无事地淡然道。黄蓉却是不管,硬是倒了好几颗九花玉露丸到黄药师服下。老顽童闻听欲出言揭穿,被我传音制止住。
“不打了!不打了!”老顽童退到我身旁嘟哝到。稳住伤势后,黄药师慈爱地摸了摸着急欲哭的黄蓉秀黔。而后突然奇怪地恶狠狠瞪了我几眼。
“伯通兄我自承拦不住,不过如果不近身的话,输赢还得两说。”虽然输了一招,黄药师仍是不失自信道。真实情况也的确如此,黄药师最厉害的武功在于绝世轻功配合弹指神通的远程攻击,如果采用游击术的话,轻功追不上黄药师,只有挨打的份,面对弹指神通,弹无虚、诡异莫测的凌厉攻势,放眼江湖,有几个人能久守不失。
“现在轮到臭小子你了!想出岛,先打赢我再说!”黄药师自动跳过老顽童,转而语气不善地向我挑衅到。
“黄老邪你耍赖!”老顽童跳脚叫嚷到:“明明说打不过我就恭送我们走的。”黄药师视若不闻老顽童之言,却是有意避开老顽童的逼视,一言不地铁青着脸盯住我看。
“爹爹!不要。”黄蓉悲呼到,神情复杂地瞥了我一眼,而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语气颓丧道:“放郭大哥走吧。”
“傻孩子!”黄药师不作表态,只是盯着我的样子仿若喷火。
“黄岛主与老顽童比拼激斗,内力多有耗费,就算想指教晚辈的微末技量,也得休养恢复后再说。”我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化解道。
“哼!”黄药师眼中闪出几分不屑。我摇摇头,暗地自嘲苦笑不已:看到老虎不威,真被人当he11okitty了。随手从背后抽出玄铁重剑,身影一闪,现身崖壁,重剑抡圆挥斩,击向石面,寂然无声,剑壁碰撞,却怪异只出轻啵一声,如切豆腐,重剑直没而入,随即从切口吹出一阵急风,卷带大量黑灰,扬洒得漫天都是。待灰坠烟散,才看清坚硬的青岩石壁,竟凭空生出一个径过三尺的圆洞,光线幽暗,深不知许,以我的眼力也只看进三丈深度。
“噫!”黄药师神情一变,惊讶不已地重新审视我一番。
“唉!长江后浪推前浪!难道我们这一辈已经老了不成?”黄药师无奈长叹,而后温柔地看向黄蓉,半是愧疚道:“爹爹没办法帮你留住人。”
默默地注视父亲良久,随后黄蓉偏过头去,动作隐秘地擦掉眼角的几丝残迹,秀背一松,再回转身来,却是换了一幅模样,巧笑倩兮地对视上我说道:“这段时日,老见郭大哥坐立不安,有时失神地望着西边老半天,我猜郭大哥定是想家要离开桃花岛了。心里早盘算着朋友一场,郭大哥离开前会不会跟我告别一声,没想到郭大哥一直忍到今天才下定决心。正好我爹爹今天也出关了,也该趁此机会尽尽地主之谊,大家和和乐乐吃顿离别宴,以前有什么不愉快的,从今天开始便一就烟消云散了吧。”
“这主意好啊!”我微笑回应。目视黄蓉,几分怜惜,几分愧疚,几分犹豫。
“好啊!好啊!黄姑娘的菜做得最好吃了,离开桃花岛唯一的遗憾,是以后恐怕没机会再尝到黄姑娘的手艺了。”老顽童欢呼雀跃道。
“那走啊,大家还站着不动干嘛!”黄蓉一脸轻松愉悦道。说罢跑上前来不由分说勾住我的右臂,带头行动,经过黄药师身边时,黄蓉又顺手勾住黄药师左臂,“一起走吧!”真不愧是黄药师身体力行教育出来的女儿,俨然没有这时代森严的男女有别,授受不亲。视友如亲,随意亲切就好,也许黄蓉是这般想的吧,我心中自我安慰到。三人行,中间满面春风的黄蓉大步跨走,有意落后半步的我探察般瞄向黄药师,正撞上亦有此意的黄药师森严如剑的目光,讪然一笑,我转头避开,脚步一紧追上黄蓉并行。
不知是不是黄蓉早有准备,晚餐格外丰盛,一席摆开几十道菜,都是我平时给过最高分数的。无知无觉的老顽童吃得酣畅淋漓,我与黄药师之间却弥漫是一种怪异的气息。只有黄蓉新端出一道菜时,连劝要多尝尝后,才浅尝辄止地动几下筷子而已。一顿饭,从晌午吃到夕阳西下,在老顽童摸着滚圆的肚子,嚷嚷直叫吃得太饱走不动路的噪音声中结束。
躺在床上睡不着,一个聋哑仆从敲开门递给我一张字条,字体遒劲挺拔,约我在岛东的试剑亭相见,由聋哑仆从领路,我在试剑亭见到了黄药师。
“坐!”没想到黄药师竟会邀我就坐,反掌一挥,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从对面横移过来,稳稳停在我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
轻轻地抿了一口,虽然不是第一次喝到黄药师特制的顶级炒茶:清香爽口,每次只呷一点点便觉满口留香,但我仍不禁赞叹出声来:“好茶!”
“好在哪?”黄药师冷淡地问道。
“茶乃君子,酒为小人。”我避过俗套地大加赞誉黄药师密制炒茶有多好喝,反倒借以茶的品性来暗喻拍马。
“哦?何解?”黄药师接着问到。
“茶能涤尘,酒为忘忧。”我解释道。
“哦!”黄药师不置可否地叹了一声,偏头目光失焦地望着远处银光波浪方向,不在说话。
在我自来熟地将一壶茶喝完后,黄药师才回过神来。突然目光如炬地盯着我沉声问到:“蓉儿哪里不好?”
“很好!容貌才智都是我遇到的人当中最好的。”我诚实回答到。
“你喜欢她吗?”黄药师眉毛一舒,接着问到。
“这!”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内心真实的感受矛盾交织。
“做为一个父亲,我想知道诚实的答案!”黄药师脸上刹时多了几分厉色。
“是的,喜欢!”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声音,让我不由脱口而出。
“很好!”黄药师得意地邪笑道。
“但她不可能愿意跟我在一起的!”长呼了一口气,我声音高了几分道。
“我有未婚妻了!”我解释道。
“休了!”黄药师斩钉截铁道。
“我有四个未婚妻!”我强调道:“我很爱她们,每一个都对我无比重要。”
“杀了!”黄药师杀意凌然道。
“哼!”我顿感不悦,冷冷地对视过去。
“答应只娶蓉儿一个!金钱、权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黄药师双眼绿光一闪,暴现两个绿色漩涡,直欲将对视之人的灵魂拉陷进去。
头一晕,潜意识立时运转炼魂术将这种迷幻不适清除出去。“啵!”精神力交战,有如实质。激荡之下,两人几乎同时摇晃头脑,以缓解脑海中的绞痛。
“唉!”恢复了状态,知道诸般手段都奈何不了我,黄药师长叹一声:“我会劝蓉儿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