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车站外/暮
[许三多在车上看着车下的二和,二和仍抱着膀子左顾右盼,威风丧尽而架
子不倒,十足两字“穷横”。
许三多:我等不及爸出来了,你照顾他。
二和:你就快去找钱吧。(他苦笑)我现在真有信,大概是没别的指望了吧。
[许三多怔怔看着二哥,他有些愧疚。
许三多:不光是为了找钱,还有别的事。
二和:管你找什么。如果万一有钱借你…我万一啊…咱们一起还,很快能还
上…我很快就是三两年,三两年我挣二十万,这你信吧?
许三多:信,我从就是二哥罩着的。
二和(摇摇头)就快罩不住了。
[列车鸣响了汽笛,他忽然开始脱衣服。
许三多:……干什么?
二和:你战友的衣服不是吗?要还的。欠了债还赖衣服,会被人看不起。
许三多:你光回去呀?
二和:光膀子算什么?比光屁股还惨的事情你二哥都经过……
[半截衣服还套在头上,他忽然看着远处人群里的一个,怔住。
许三多:二哥别脱了……
[二和再没脱,而是跳了起来,杀气腾腾冲向人群中的一处。
二和:许一乐王八蛋给我站住!
[许三多在驶动的列车上看着二和揪住一个佝偻的人影,就是一拳k了下
去,两个人撕扯成了一团。
[许三多怔忡地看着两位互殴的哥哥远离。
许三多(os)我根本不可能解决家里遇到的所有问题,就象我不可能解决自己
遇到的所有问题。爸爸病着,哥哥们恨着,家象是刚被炮击,连长你当
你想通了就万事亨通?过日子就是问题叠了问题。
43、车上外/日
[袁朗坐在驾驶座上,看着齐桓和吴哲一左一右将许三多从车站里夹持出
来,吴哲拉开了车门。
吴哲:这家伙你认识吗?队长。
许三多(苦笑)队长。
袁朗:上来。再晚银行关门了。
[正被那两个擞上车的许三多吓了一跳。
许三多:银行?
[一个包从前座扔到了许三多身上,其份量砸得许三多震了一下。
袁朗:现金,二十万。
[许三多哽住。
齐桓:要不队长亲自押送呢?这是运钞车呀。
[袁朗开着车,嘴角泛着笑意,短短时间凑出二十万,他对自己也很满意。
袁朗:那倒不是,劫你们钱真不如劫武装运钞车了。不过你们大概都没怎么跟
银行打过交道,这钱也是救急的,出不得漏子。
许三多:怎么来的,队长?
齐桓:凑的呗。哈哈,队长这几天象个长腿的银行,就是光吃不吐。
吴哲:我来给他算,哈哈。首先本中队全体人员本月别想领工资了,全预支了。
许三多(想了想)那不够。
吴哲:队长开口,跟大队借了五万。
许三多:还不够。
吴哲:富人们又凑了凑存折,那就够了。
许三多:谁记的帐?我要还。
齐桓:用得着吗?我们这世界里有钱这一吗?人均一摊也不是什么数目。大
队那五万公款扣你工资就行了。
许三多:这样我会在队里呆不下去,我觉得欠着每一个人。
袁朗:齐桓你记的帐,回去把帐本给他。
齐桓(闷声闷气地)嗯哪。
袁朗:欠的钱要还,这很现实,而且许三多,我想你介意的也不是钱,你不想
为了钱卖掉你的尊严,尤其在我们面前,这很对,越是朋友越讲尊严。
(他从后视镜里扫着那两位)你两个这事上远不如他,你不在乎就搅浆
糊?你们光想哥们义气,战场生存,他比你们多想了一层-条件太好也
是个问题啊。
齐桓(挠挠头)训得我想转世投胎再来一次。
吴哲:许三多,投胎你家收吗?
许三多(心事重重地笑笑)现在没名额,等我哥或者我结婚生孩子吧。
吴哲:……他在阴我。齐桓,他也在阴你。
[许三多拿那一包钱抵挡着两人捅过来的拳头。
许三多(os)我真想念你们,真的,我甚至忘了感激之心,只是想着我有多想
念你们。
43、老a基地外/夜
[夜色,基地。
44、袁朗办公室内/夜
[袁朗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屋里有些局促的许三多,一番巡游回来,
许三多对这里已经显得陌生。
袁朗:…钱解决了。问题解决了吗?
许三多:问题不会解决的,问题永远是问题。只是它本来是我家的灾难,现在……
只是问题,每个家里都有自己的问题。
袁朗:你自己的问题呢?
许三多(摇摇头)不解决它了。
袁朗:哦?
许三多:忘掉,不当回事,或者把自己闷死…都不是办法。我的连队没了,每个
人都正在经着磨难,不舒服,真的,可是…连我快六十的老爸爸都在承
担事情,我们这些当兵的又怎么会不能承担?…我会带着问题生活,因
为…这就是生活。
袁朗(揶揄地看着他)你的连队?我们不是连建制呀,许三多。
许三多(略为有些脸红)我的老部队。
[袁朗笑,往椅子上一靠,真正的心满意足-他介意的根本不是那个。
袁朗:我不会再跟你谈这种事情了,许三多。如果你决定担当了,你能担当起
一座山。做人,这是起码的自信。
许三多:是的。(他的眼里闪着光,他想起了某些人)我的战友们都扛着两座山。
袁朗:谢谢他们,谢谢你的战友。-我很高兴,我的士兵。
[许三多看着他,那个人的高兴是完全为他而发的,象是史今为他高兴,六
一为他板脸。
许三多:谢谢您,我的班长。
袁朗:班长?
许三多:队长。
[袁朗笑了笑,看着他。
袁朗:很荣幸。
[和袁朗的对视是短暂而又印象深刻的,但袁朗很快就跳了起来,搓了搓手,
通常他这样兴奋的时候-又一个折腾此中队的方案诞生。
袁朗:现在,我的问题了。
[一个厚重的文件夹扔在过来。
袁朗:资料,熟读。对手和以前不一样,是陌生人。
许三多:…陌生人?
袁朗:高拟真的跨军区对抗,对手将完全按照外军作战方式和风格,不留余地。许三多,你见过真正的高烈度战争吗?你快见到了。我们是一个大规模军事行动的一部分,得象晶片,作用也差不多。成员,四人。代号,silent。
许三多:是。
许三多(os)还是那样,什么都不清楚。有一很清楚,能让他这么兴奋的,
对我们一定不是好事情。不过我们也早学会silent,安静,沉默。
袁朗:我没有事情了。
许三多:队长再见。
[他掂掂那个文件夹,厚度恰如一本字典。
45、许三多寝室内/夜
[齐桓心猿意马地在看书,更多时候在看许三多收拾,许三多的地方很乱,
和他走时一样乱。许三多的收拾不是细心,而是细腻,让它比来时更为整
洁。
齐桓:我特意没给你动。我想,你自己动一定更有意思。
许三多:可不。
齐桓:什么感觉?象见着老婆一样稳当踏实还是见着情人一样兴奋?
许三多(微笑)那我就都不知道。
[他整理,尤其拭擦着那辆步战车模型,象在机步团一样,只不过车了几
十个号。
许三多(os)我安下一个家。我有了一个家。
[齐桓拿一个本,用手指弹着,看看他。
齐桓:好了,你的帐本,按你的要求。
[他把帐本飞了过来,许三多接住,翻看。
齐桓:太沉了就一声,总不能一个人扛门八二迫击炮长途奔袭吧。
许三多:也没那么沉啦。
齐桓:作为你的队长,我有责任要求你把这次出行去过哪里,见过的人,做
过的事书面报告,要巨细无遗。
许三多:啊?
齐桓(背了身跟自己嘀咕)吓成这样,一定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许三多明白那是个玩笑时就笑容上脸,笑容刚上脸就听见楼下的哨声。
袁朗(在楼下)紧急集合!
46、山野外/夜
[老a们在山野中穿行,因为是武装急行军,并没人去顾及队形。
[许三多重温着这久别的一切,对他再次出现在队列里,队友们并没有多话,
只是擦肩而过时拍他一拍,或者更干脆,给他一脚。
队友:死回来了?
下次一起。
[每一下都让许三多微笑,微笑时听着一个词轻声在队列里传递:silent,
silent。
[吴哲赶上来,看着队首的袁朗轻声跟许三多抱怨。
吴哲:在选拔。他又搞这套!
许三多:那就选吧。
吴哲:不是选我们,四个silent已经内定了三个,队长、你、我-你以为叫
你回来做什么?是选他们!人一来先给下马威,心理压力!
[许三多顺着吴哲所指才发现,他实在太专注自己的心情,以至没发现被他
们远远抛在后边的另一队兵,服色和他们不一致,追他们追得疲于奔命。
许三多:还有一个silent在他们中间定吗?为什么不是齐桓?
吴哲:他我们配合太默契了!
许三多:那不是好事吗?
吴哲:谁知道?他总有搞不完的鬼。任务,把新来的远远抛在后边,这是命令!
[许三多开始加速。
47、山野外/夜
[两队不同单位的士兵穿山越河,许三多远远望见,被他们拉下的那队里已
经有倒下的。
[监督的越野车辗过溪流。
48、射击场外/黎明
[老a们遥遥领先地跨进了自己的射击位置,解下背上的枪械开始射击。
[许三多专注地打掉微光下那些难辩的移动靶标,他的眼角瞟见已经有人跃
进靶场另一端开始射击。
[无论如何老a们也领先了太多,他们很快收拾掉了所有有效射程内的靶
子,那边靶场上的人在这种光线下难以辩认,但枪声仍密集地响着,于
是老a们终于可以休息,休息就是观察那边爆发的枪火,伴之以领先者的评头论足。
吴哲:也还不次嘛,哪支部队?
齐桓:哪支都有。兄弟单位推荐的,都是兵王。
吴哲:这王也太多了吧。
齐桓:咱们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要不就算领先也是个微差。
[那边的枪声也终于渐见稀疏,因为有效射程内剩余的靶子越来越少,但一
个枪声仍持续着独有的节奏在响着,它独特,因为这帮心理素质极好的
老a都打的射,那个全是单发。
[晨曦下飘浮着轻声的议论,朦胧的光线下,相当部分射手已经离开了自己
的射击位置,因为他们想看清那个一枝独秀的同行。
[终于射击场上只剩下那一个枪响,枪位里以极稳定的节奏爆发着枪火,以
及一个纹丝不动的人形。瞠目结舌的包括了这批很见过世面的老a,望远
镜忽然成了抢手货,因为他们得用望远镜才能看见那名射手击倒的靶子。
吴哲(喃喃地)听这枪声莫不是光耀千秋的八一杠?一把八一老杠打这么远?
齐桓:听是当地的枪王。
吴哲:这不是枪王,是妖精。
[许三多一直在他们身边沉默地看着,他第一个注意到从那边怒气冲冲过来
的袁朗,袁朗从来没有这样怒形于色,一个基地的军官追在他身后解释。
军官:可这个人是集团军力荐呀!他的成绩你也看见了!大家都看见了!
袁朗:那当然!这是一个最在意成绩的人!
军官:我知道你注重什么,可成绩也是一个标尺。
袁朗:他已经被淘汰过一次!你可以自己去问他原因!我用不着他来这里表演
扣动扳机和击中目标!因为他和我的士兵根本不是一个目标!
[许三多转头看着那名一直趴伏的枪手,那边现在终于打掉了所有别人难以
企及的靶子,一言不发地起身,在自己的位置上立正。
[许三多目不转睛地看着。
[齐桓从望远镜里看着,放下望远镜,面色变得很难看。
齐桓:成才。
49、食堂外/晨
[两队兵站在食堂外,一夜辛苦后在等待自己的早餐。
[严苛归严苛,礼貌是礼貌,老a们原地不动,让兄弟单位的人先进食堂。
[许三多一直盯着队尾的成才,并且在等待一个他们最接近的时机。
[成才终于从他身边走过。
许三多:成才?
成才(看看他,微笑)家里还好?
许三多:还好…成才。
[他笑得简直是心满意足,也并不想表述什么,就是高兴。
成才:你得对,我们不能让自己太舒服。
许三多:所以你又来了。
[吴哲在身边拉他,而成才随队进了食堂。
[许三多回头便看见吴哲的苦笑和齐桓绷着的脸,后者比较罕见。
齐桓:许三多,你违规了。我们禁止与选拔者接触。
许三多:是。
[他看着成才的背影。近在咫尺,两个世界。
50、袁朗办公室内/日
[袁朗在电脑上击即将用到的卫星地图,门外的报告声也没让他目光偏
移。
袁朗:进来。
[进来的是许三多,袁朗瞟了一眼他手上的文件夹。
袁朗:就看完了?一目十行?
许三多:不…有疑问。
袁朗:。
许三多:这上边有很详细的力量对比,装备数据,作战习惯,但是没有战史。
袁朗:哦?
许三多:因为我们面对的是人而不是机器,所以…可能需要一些战史这样的感性
知识。
袁朗:你想到的?
许三多(顿时有些泄气)是吴哲。
袁朗:就是。班长都叫过了,还要找个借口来跟我话?搞这套?
许三多(有些脸红)也是。连我都觉得会露馅。
袁朗:成才。
[立刻,许三多不再讪笑,袁朗脸上也去尽了笑纹,他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
的地图,索性摁了休眠键。
袁朗:那就,有话就吧。
许三多:您会接受他吗?
袁朗:不会。如果我先期看过名单,他就不用麻烦跑这趟了。
许三多:但是…
袁朗(生生给他截断)你和他相交几年了?
许三多:从到大。
袁朗:你对他有过判断吗?
许三多:……什么是判断呢?
袁朗:在商场上,这个人是否可以合作?在战场上,这个队友是否比敌人更危
险,如果团体的目标他从来没进过脑子。
许三多:没有。但是…
袁朗(再次打断了他)想来也没有,而我判断过了,就是这样。
许三多:但是成才现在不是这样的…
袁朗:选拔的时候我最费心考察的是你们的潜质,在潜质上没有现在、过去和
将来。
许三多:这不公平啊,他的成绩我们都看着,而且不光是射击上…
袁朗:不过是又一次着压力而已。这个你不用替我担心。
许三多:我不是替你…
袁朗:好好看资料去吧。我也在温习。
许三多:可是…
袁朗:要做的案头工作很多。(他又摁了下电脑的启动键)很多很多。
[许三多看了他三两眼,悻悻地出去。
51、老a基地外/日
[阳光在树林间流动,许三多在树林间走动。
[树林外一队汗流浃背兼精疲力竭的兵在老a呼喝的口令下跑了过去,那是
那队待选者,去迎接他们下一场鬼知道什么内容的考验。
[许三多呆呆看着队尾的成才。
许三多(os)我们是朋友,一直长大的朋友。
[在老家成才起劲地踢着许三多撅着的屁股。
[在田间成才呼朋唤友对许三多围追堵截。
[在军列上两个傻瓜抱头痛哭。
[钢七连的成才对红三连的许三多口沫横飞吹着大牛。
[红三连的成才对着钢七连的许三多痛哭流涕。
[现时的许三多对着自己微笑,但那种笑容从脸上渐渐淡去。
[阳光晃得他目眩。
许三多(os)我是一个一直被人照顾的人,一个还欠着所有人债务的人。成才,
我能怎么办?
52、袁朗办公室内/日
[袁朗的电脑刚自启动完毕,他又回到自己的地图世界。
门外:报告!
[仍是许三多,袁朗皱了皱眉。
袁朗:进来。
[进来的许三多不象方才那样没理没气,而是一股子破釜沉舟。
袁朗:还是那件事?
许三多:是的。
袁朗:许三多,我为什么不选择齐桓?我们明明有足够的人手。
[许三多愣了一下,这愣一下可让他锐气尽失。
许三多:是啊,为什么不是齐桓?
袁朗:因为你们配合得太好,太过默契。
许三多:这不是好事吗?
袁朗:你、我、吴哲、齐桓,这个组队太理想了,真到了战时不会有这么理想
的组合。被打残的一连遇上全建制的二连怎么办?与大队失散的你碰上
一个还想作战的友军怎么办?不同战区的a集团军要和b集团军整合
作战怎么办?
许三多:我…好象明白一了。
袁朗:对了,齐桓和我们不会有任何计较,把他剔出名单他也毫无怨言。可一
个陌生人呢?计较争强,从没试过配合,完全是另一支部队的风格和习
惯,现在你们得试着适应和容忍了,人与人之间的琐事与战术等重,真
打起来也别忘了这。
许三多:…我想我明白了。
袁朗:所以成才是绝不合适的,抛开我的判断,我们都认识他,并且有一个不
算太好的印象。
许三多:那个印象也许是不对的。
袁朗:我会试试。但是……
许三多:我知道啦。成才不合适。(他打算出去)
袁朗:许三多,如果你真要跟人争论一件事,坚持立场,不要被人转移方向。你进来是要跟我成才的,可被我绕到齐桓了。
许三多:啊?可你在很认真的事啊。你也应该认真听人话的。
袁朗:我是我,你做是你做。坚持就不能听人话了吗?(他笑了笑)这
只是对你的,跟刚谈的事情无关,那件事情不会逆转。
[于是许三多这次出去时比上次更加沮丧。
53、袁朗办公室内/日
[袁朗再次打开电脑,他刚才又摁了休眠键,这回刚开始启动门就又响了。
许三多:报告!
[袁朗这回终于见了恼火,他也不再用休眠键,把电脑合上的时候也用
了力度。
袁朗:进来。
[许三多这次进来的时候再也不是理不直气不壮,也不是狗急跳墙,而是
跟平常一样。
袁朗:是别的事情吧?哪怕就问我吃过没有呢?
许三多:成才。
[袁朗苦笑。
许三多:我现在坚持我的立场了。成才很合适,您刚才那么一,成才更合适。
袁朗:你改正错误还真快,可这件事我才是判定者,我判定我没错。
许三多:您刚才一个陌生人可以让我们锻炼适应和容忍。
袁朗:我了。
许三多:那我们,就不能适应和容忍印象都不太好的成才?那不是更好的锻炼
吗?您带他来这,让他看天外有天,再把他驳一通就走人了。不抛弃不
放弃,您抛弃他了吗?
袁朗:…嗳,要这么我抛弃的人就多了。
许三多:不一样。你把他做人的根基都打没了,唯一一个。
袁朗:重新起跑并不是一件坏事…
许三多:您也承认他现在重新起跑,但是您不让他跑。(他补充)就是心有成
见。
袁朗:你出门喘口气就能起来了?一直藏着?
许三多(简单地)我急了。
袁朗:这事上你无法分清个人和团体。
许三多:您也没有分清,您还完全放弃纠正旧有观-连我都在改正错误,您
坚持立场我就坚持了-套了个自以为是的蛋壳。
袁朗:许三多,这么我真有重了。
许三多:我知道…您是这辈子帮我最多的人,真的比谁都多。
袁朗:跟这没关系。二十多岁也别这辈子,我都牙酸。
许三多:所以如果您错了我就忍不住要出来。
袁朗(叹口气)我要再我没错就孩子气了。另外我以后也不跟你辩了,咬定
青山不放松,吴哲也要被你崩掉牙,你是辩神。
许三多:我就觉得您的原因都不是否定他的原因,有闪烁(他终于看了看袁
朗表情)那个什么的。
袁朗:好吧,真正原因。(他先狠狠瞪了许三多一眼)我无法判定。
许三多:什么…无法判定?
袁朗: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不,该他没有经历,他选择逃避。从今后我的
所有手段对他无效,他对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这样的认知:假的,我要
表现。好吧,我信你的,他不是那样了,我也看到,他比以前要稳,
看起来。真诚的表现着不叫真诚,顾忌他人也不叫顾及他人-我现在根
本无法判断他的真假,他也太清楚这里要的是什么。
[许三多站着,不话。
袁朗(缓和了一下)明白了吗?现在回去吧。
许三多:不是的。您了好多话,我听完了还得想一下。
袁朗(多少是有气结了)细细想慢慢想。
许三多:想明白了。……还是自以为是。
袁朗(他现在真的是气结了)这回你就必须给我讲明白了。
许三多:我正要讲明白呢。您太聪明了,我们都不知道您在想什么,我的我们
是全队,包括齐桓和吴哲他们。
袁朗:……嗯。
许三多:您觉得您设计的手段比人过日子还要复杂,(看袁朗一眼)还有还要精
彩,(又看袁朗一眼)还有还要见人心,您他逃避了您设计的经历,
这个您在意,那他真实都经历了什么,您根本不在意。您设计的几个
时比他过的这段日子还难吗?您要是去过五班就不会这话…
袁朗:我没这话,是你的。
许三多:是啊。-五班…
袁朗:什么五班?
许三多:一个根本没人管你在干什么的地方,在我们辖区…
袁朗:喔。一千二百华里以外的地方。还有你该三五三团辖区。
许三多:对。李梦回一趟团部,抱着树就哭,五班方圆百里看不见一棵树。(袁
朗叹口气,他决定放弃问李梦是谁)可成才从这回去后让那里成了连长
都服气的地方…
袁朗:什么连长?
许三多:我们连长。
袁朗:哦,高连长。
许三多:那里没人看,怎么表现也没人看得见。表现给羊粪蛋子看,老马的。
(他补充)老马是班长,我第一个班长。
袁朗(沉郁地)谢谢你告诉我。我是第二个班长。
许三多:不,您是第三个。第二个是史班长。哦,不,您是队长。
袁朗:是吧。
许三多:他后来终于喜欢上了五班-我是成才-他那很舒服,我人不能过
得太舒服,这其实是六一的…六一您不知道吧?
袁朗(苦恼地)伍六一我知道。记在本上了。
许三多:对,又尊敬又遗憾的。六一人不能过得太舒服,我跟成才了,他就
来了……我清楚了吧?
袁朗:应该是……很清楚了吧。
许三多:您在想什么?
袁朗:你也了很多,我听完了也得想想。
许三多(沮丧)还是没清楚。我想想…
袁朗:不,真的很清楚了。至少在我自命不凡和成才怀才不遇上是得很清楚
了。
许三多(轻声修正)是自以为是。
袁朗(揉着眉头)…对。
许三多:…您不要这么想,其实我话是重了,您也不是那么自以为是。
袁朗:谢谢……还有,我暂时还没觉得我自以为是,至少你还没让我觉得。
许三多:不管怎么样,您是有用脑过度了,吴哲的…吴哲是他自己来着,
我挪用了。您仔细想想,我跑了那么远还得回来,就因为这里简简单单
的,大家一起高兴一起难受,一起什么什么的,当然,我也分在这个单
位啦。
袁朗:承蒙惠顾,不胜感激。
许三多(非常诚恳地)太复杂了不好。
袁朗:是啊。(他已经在揉太阳穴了)
许三多:我走了。队长您好好想想吧,免得以后要把成才记在本上。
袁朗:什么本?
许三多:又尊敬又遗憾的呀。
袁朗:我还没尊敬他呢!
许三多:是吧。那我走了。
[他被袁朗瞪得有些慌张,但总算是走了。袁朗苦笑,然后开始去开自己的
电脑,他坚强地打算继续工作。
许三多(门外)报告!
袁朗:什么事?
[许三多推开了门,袁朗可以庆幸一下的是,这次他没进来。
许三多:好多话重了,队长您别介意。
袁朗:…许三多,今天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许三多:可是晚上中队有会呀。
[袁朗坚强地咬着牙。
袁朗:…那就晚上见。
[这回他是瞪着门关上,听着脚步声去远,袁朗又去开电脑,但刚开了一半
就又合上,还好,只是幻听-他已经被逼到幻听。
[袁朗终于放弃了他的案头工作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在屋里转动着,嘴里
喃喃。
[然后,他对自己大笑。
54、城市战训练基地外/夜
[几个待选者从冒烟突火的巷道里突围出来,身后仍有着连锁的爆炸。
[虽然不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但看起来刚从地狱里打了个转回来。
[一名老a没给任何间歇,开始吹响尖利的哨音。
老a:列队!
[成才这时才架着一个严重扭伤的同队从硝烟里出来,他一直把那名伤兵交
到医护手上才去属于他的队列。
[站在待选者的最后一列,毫不起眼的一个边角。
[袁朗从远处的车里看了一眼,似乎毫无兴趣地将目光转向了手上的人事材
料。
55、城市战训练基地外/夜
[一双军靴踏过焦黑的地面,袁朗在那个队列前走动,他几次走过了成才,
象是压根没看见他。
[终于站住,站在成才和另一个待选者的中间。
袁朗:特种兵和步兵有什么区别?
[成才和那个待选者都茫然了一下,因为不知道他在问谁。曾和袁朗争辨的
那名军官则掠过一丝讶然的神色,伴之以对身边同志的一句低声嘀咕。
军官:这么粗浅的问题。
袁朗:成才?
成才:没区别。
[那名军官的神情更加讶然,这样粗浅的问题都能答错,而且还是目前为止
成绩最优的一个兵。
[但是袁朗踱了回来,他终于老实地站在成才面前。
袁朗:继续。
成才:飞机最后会被击落,战舰最后会被打沉,一场真正惨烈的战争,所谓的
高尖端武器都会很快耗尽,战争最后还是人对人的战争。特种兵和步兵
都是靠人的基本在对抗复杂和残酷,特种兵和步兵都是没有最后的兵
种,因为都是到了最后还在坚持的人。
袁朗:你很知道我要听什么的。
成才:是的。这也只是七连最根本的生存逻辑,在我们连因战术思维陈旧而改
编之前,我们用这个自勉…改编之后,散到各处的每个人,用这个坚持。
袁朗(眼里明显地闪动着揶揄)你现在又是七连的人了?
成才:不是的。我只是草原上跑失了的一个兵。我跑失了我的队列。
[成才的记忆中:他从伍六一身边跑开,径直冲向了成就的终。
[在成才的理想中,或者成才的内心深处,他跑回伍六一身边,一双手握
住另一双手。
[现时的成才脸上若有若无地闪动着感伤。
成才:现在我来跑完全程。
袁朗(干脆地)我不信任你。
成才:明白。
袁朗:如果你留下来,是因为有人跟我了很多,(他苦笑)太多。可是你很
精,油滑,闪烁,我要什么你给什么,哪怕你没有。
成才:是的,这是我。
袁朗:而那个人,你知道,嘴又太拙。
成才(几乎要微笑)是啊,真拙。
袁朗:人呐,有时最难搞懂的就是真假。
[成才沉默。
袁朗:如果我留你下来,是因为那个人我很器重,是因为他的面子。至今为止
你没有什么让我看中的地方-我只是给他面子,为了这个,你愿意留下
来吗?
[他存心把声音得很大,以至队列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每个人都尽量
做得象没听到一样,但那对成才更是羞辱。
[成才沉默着。
成才:我愿意。
[沉寂,袁朗刻意延长着这种羞辱,观察着成才神情的每一丝变动。
袁朗:好吧。让我们试试。
56、微机室内/夜
[吴哲在电脑上制作关于这次行动的加密档案:
[组代号:silent。成员:袁朗、吴哲、许三多、成才……等等。
许三多(os)silent档案。领队,袁朗,领队损失则下延一位执行代指挥权,
任务必须完成。
强度:高烈度。行动级别:允许真实死亡。
57、许三多寝室内/夜
[许三多在帐本上又划掉了一笔,他看着那些要用二百零八个月来偿还的数
字。
许三多(os)爸爸,哥哥,两位哥哥,我又要开始忙了。你们好好活。爸爸,
喝茶吧,别喝酒。(导演注意,这句是广告词,拉赞助用的,不给钱就
删它,哈哈)
[许三多把帐本合上,把那个帐本和一包茶叶一起交给齐桓。
许三多:齐桓,这个帮我保管,这个帮我寄了。
齐桓:ok。
许三多:麻烦你。
齐桓:切!
58、军械室内/夜
[成才在将刚领到的狙击步枪分解拭擦,裹上伪装布。
[完全被迷彩覆盖的脸下边,那双沉静的眼睛,历经沧桑后真正的沉静。
成才:我得跑完全程。我 愿意。
59、袁朗办公室内/夜
[袁朗在最后一次复习即将用到的卫星地图,击,分辩率一次次成几何数
地放大,分解数从0%到100%飞快地跃进,数字栅格下的地图一次次
推进,从全球切入了中国,切入了中国的某处边境,切入边境上的某座城
市,切入城市某一栋特定的建筑。
[弹体飞行的呼啸和瞬爆顿时充斥了他的屏幕,这也许是这部戏中第一次用
到这样烈度的爆炸。
60、城市工厂区外/日
[重炮火力把这片废墟又犁了一遍,虽然那里已经没有值得一炸的目标。
[战车的履带辗过铁轨和砖砾,然后被炸断了。
[制高上的齐桓扔下刚用来摧毁战车的火箭,c2和c3在他身边狙击着
从战车上跳下的敌军,但是已经突进防区的那些敌军是他们根本无法对抗
的。
齐桓:撤退。我断后。
[往地面的楼梯通道早被火力网截断,攀援的绳索也早已架好。c2拍了拍
他的头盔,掩护c3攀上那条应急通道。
[齐桓掏出一个型引爆装置,最后看了废墟一眼,他摁下了钮。
[废墟上还矗立的最后一堵墙被炸倒了,那里现在完全成了一片瓦砾堆。
[齐桓开始撤退,身后追射的枪弹把他击倒。
61、城市工厂区外/日
[军靴纷沓着踏过那堆瓦砾。
[战车在其上辗转轰鸣。
[淡入地下。
62、地下掩蔽所内/日
[一微光,头上的爆炸让这灯光也摇曳不定。
[四个人沉默地谛听着头上的动静,也看着头上籁籁下落的碎石和灰尘。
[等待。在整个战区,现在已经只有极少几个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了。
许三多(os)预设战情。
敌军在一个阴晦的早晨发动了攻击,我方的第一道防线很快被撕
碎了,鲜血和生命换来了时间,各主力集团军得以集结并构筑第二防线。
洪水终于撞上了堤坝。
双方都伤亡惨重,高烈度战争吞噬多得难以想象的资源。胶着,
复杂的战势忽然变得简单了,谁能先行发动第二波有效攻势就是胜者。
[终于安静了下来,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许三多(os)代号silent,沉默。
沉默,战争伊始便保持绝对的沉默,在预计将被敌军占领的区域
潜伏下来,四天后,当双方都在包扎伤口休养生息的时候,我们将不
再沉默。
唯一目标,摧毁敌军指挥中枢,彻底遏制他的第二波攻势。
[等待是枯燥而紧张的,吴哲拿起水壶润了润自己紧张而干燥的喉咙。
吴哲:长期潜伏,水得省着喝。
[话音未落,一次近距离的爆炸把这地下空间的某处水管给崩断了,水从水
管里激射出来。
[现在他们坐在泥浆里。
吴哲:现在我们不缺水了。
63、城市厂区外/黎明
[被炸开的围墙缺口,一辆八一标识的战车曾在那里进行最后的狙击,现在
它已经歪在一边,烟与火在它旁边燃烧,它歪斜的炮口仍指着围墙外的某
个方向,那边是被它击毁的敌军最后一辆战车。
许三多(os)听连长和他的师侦营也参战了,不过他是敌军。在这样激烈的
战情预设中很可能已经牺牲了,不,他是敌军,他被击毙了。
[断垣中轻动了一下,许三多从密室里出来,作为四人队中最少技术含量的
普通步兵,他打头阵,也就是耗损的头个位置,然后是成才,然后是袁朗,
许三多和成才警戒四周,袁朗帮助全队中最紧要的大人物吴哲拿出他的仪
器。
[雾气袅袅下,瞄准镜里的敌指挥阵地,伪装良好,绝不是我们常见的千军
万马抖雄风,白了它几乎与这个厂区浑然一体,得很仔细才能从一些地
表迹象中发现地下的规模。
[袁朗和吴哲在架设仪器。
吴哲:手动引导容易暴露。
袁朗:要精确到,最好不过手动引导。(他向成才和许三多)保护操作手。
[连袁朗在内做着战前准备,吴哲开始操作他的仪器。
64、空中外/日
[云层里一架超音速战斗轰炸机呼啸而来的声音,它仅仅在云层外露了几秒
钟,而后机首上仰又没入了云层,一个迎角投弹。
[一个流线型的抛射体顺着飞行惯性仍在推进,它滑进了一段距离,制导头
开始检索,然后弹翼弹开,它现在已经确认了方向,开始靠自身的一级动
力推进。
[苍茫的大地从弹头下一掠而过。
65、炼钢厂外/日
[袁朗依次屈下了五个手指,然后猛地一挥。
袁朗:开!
[吴哲开机,将引导光束分毫不差地照射在目标上,他们几乎立刻就被发现
了,光电侦测仪向他们转向,守军从地道里出现,向这边过来。
[一发子弹贴着吴哲的头划过,成才开枪,将那名守军摞倒。
[枪战,三枝枪阻不住来自各个方向的射击,隐现于厂房间的守军不可避免
地靠近,吴哲一直纹丝不动用指示仪对准着目标。
[枪声忽然稀疏下来,因为所有人都听到一个不祥的声音,一个冲在前沿的
士兵回望,被成才毫不客气地一枪摞倒,那是这场戏的最后一枪。
[空中高速弹体撕裂空气的声音笼罩了这片伪装良好的指挥阵地。
66、空中外/日
[那发钻地弹已经以近千米的秒速飞临了目标上空。
[发现引导束,锁定,一级推进器脱离,二级推进器加速,尖锥型的弹头在
瞬间又加速了一倍,以至周围的景观都成了模糊的影像,它呈一个垂直角
照着目标扎了下去。
[击中,厂房一掠而过,水泥地面瞬间便被穿透,象是纸糊,影像忽然一片漆黑,它钻入了地底,但仍在继续,它必须达到事先标定的十五米定深。
67、炼钢厂外/日
[死寂,近处的人看着地上新开出的一个洞,并不大,还不到一米直径的一
个黑黝黝洞口,深不见底,硬攻击并不会造成太大的进口。
[静候的几秒钟格外漫长,连成才也停止了射击而屏息静气地等待着一个结
果,毕竟他们花了那么多精力才发出这一弹。
[攻击他们的守军也在回望,当沉寂的时间已经远超过常规弹的引爆时间
时,侥幸心理就暗示他们这是一发臭弹,攻击他们的人从地上爬起来回归
攻击位置,几个人走向那处洞孔试图往里打量。
[然后猛然的沉闷爆炸,大块的钢筋水泥从那个孔洞里喷溅出来,大地被摇
撼,厂房上还残存的玻璃成了碎裂的晶体哗然掉落,然后钢筋水泥的碎块
下雨般砸落在整个厂区范围内。
[袁朗几乎在爆炸的同时就一跃而起。
袁朗:撤退!-许三多掩护!
许三多:是!
[守军迅速从对指挥部的致命一击中恢复过来,开始还击。
[成才纹丝未动,他仍象许三多一样,在搜索着威胁最大的目标予以击倒。
袁朗:成才!
成才:我掩护!
袁朗:你还有用!-记得战前你跟我过什么!
[成才终于从卧姿改成了跪姿,他在跪姿中击中一名敌军,看了一眼许三多,
许三多聚精会神在打射,往下的场合多少子弹也不够用,他得省子弹。
成才:许三多,我等着你。
许三多(从密集的枪声中转过头来)啊?
[成才跟许三多比着一个手语,然后追随在袁朗和吴哲身后,前两人已经撤
出隐蔽阵地。
[许三多因为那个手语而微笑,射击。
68、炼钢厂外/日
[急速射,然后换弹,转移,许三多将守军引离队友撤离的方向。
[战车在身后追击,许三多在厂房间一闪而没,守军下车追击。
[身下出没着张弛有序的守军,他们在对这片区域展开搜索,许三多在栈桥
上匍匐前进,他的目标是栈桥那端的另一个车间。
[然后他愕住了,废弃的栈桥早已断裂,此端与彼端间隔着一个不可逾越的
距离。
[追兵越来越近了。
69、山野外/日
[袁朗和成才在警戒,以便吴哲检索着刚才攻击的结果。
[成才与袁朗的目光交会,成才冷漠,甚至带敌视,袁朗似乎并不关心他
的态度,将头转向吴哲。
吴哲:我军炮火四分钟后将覆盖敌表面阵地。(他的神情忽然变了)不。
[吴哲用一种发狂的速度操作着仪器。成才用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回望刚撤出
来的厂区。
吴哲:敌军指挥能力仍然存在…备用系统开始启动…(他对着新传输过来的数
据苦笑)我们完成了任务,我们又没完成任务……新数据,目标,g4
军港。
70、炼钢厂外/日
[许三多持枪在手,助跑,起跳,那需要很大的勇气。
[负重不轻,起跳距离也不够,他够上的不是栈桥那端,而是往斜下方掉落,
他将手持的步枪上扬,步枪背带挂住了栈桥断口伸出来的一根铁条。
[总算是挂住了,许三多挂在半空中,往身子下望去是一个让人目眩的高度。
[许三多一筹莫展地看着。
许三多(os)我又出洋相了,又闹笑话。
[一个守军从栈桥那端搜索过来,但从他的位置看不见许三多的存在。
[许三多看着自己的头上,他唯一的支正在下滑。
许三多(os)我应该呼救,投降。然后剩下的时间在敌营里渡过,他不是敌军,
这只是演习。
[但他没有开口,敌阵地上的警报鸣响,那名守军离开,所有的搜索者都回
师了。
[许三多的支不可遏制地下滑着,当滑到铁条尽端的时候就是他摔下去的
时候。
[他试图把脚勾上栈桥的支架找到另一个支,在将近成功的时候背带也滑
到了尽头。
[象在梦魇中,无可遏制地下落。
71、山野外/日
[瞄准镜里许三多在下落,那是一闪而逝的事情。
[成才放下狙击步枪,茫然、难以置信,他下意识看他的队长,袁朗也正在
使用他的高倍率望远镜,然后面无表情地放下。
[成才瞪着他。
72、厂区外/晨
[许三多结结实实的,缓慢地呈大字形摔落,背部着地,钢盔和背包起了
一定的防震作用,但那样的冲击不是任何一个人能担负得起的,许三多
在冲击中瞪大了眼睛,他仍呈摔落时的姿势,而眼神立刻就暗淡下来。
许三多(os)我还欠着钱呢…十九万八千六百零五十…
[画外在呼啸和爆炸,那是二次打击,但很快没有了声音,许三多眼里的
天穹成了血色,这片血色越来越重,几乎要淹没一切。
许三多(os)还有队长给过我他一月的工资…还有吴哲的衣服…
[红色。
73、山野外/日
[s1队在这里休憩,成才忧伤地看着地面,吴哲在尝试重建联系,他
的声音完全是惶急而嘶哑的。
吴哲:s1呼叫s3!s1呼叫s3!通报位置!
[他绝望地看了看炼钢厂方向。
[袁朗整理着装备,边看着成才,后者木然。
袁朗:我已经后悔和你同队。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成才:您也看见了。
袁朗:看见了。许三多从高处跌落,目测高度十四米。
成才:我和他,我们只是您用得上或者用不上的工具。
袁朗:他为什么不呼救?
成才:我不知道。
袁朗:你知道。你们都是一种人,我们穿同一制式的衣服,用同一制式的武器,
流一样的血,并且很不幸,在同一战斗组。真是不幸,百万大军数年
心血,人走人留抛家舍业,一切数据和非数据的结果都要在这几天检验,
最后得不出一个公平的结果,因为我的战士要在战场上和他的朋友重拾
友谊。
[成才张了张嘴,他出不来声。
袁朗:我想为了这一个结果,你、许三多、你们都付出过代价吧?这代价不仅
仅是眼泪吧?
[成才干张着嘴,他看见钢七连,从我们戏中走过的很多人,史今、伍六
一、白铁军、洪兴国…嚎啕、啜泣、自然干一闪而逝,但有的又何止是
眼泪?(导演自选段,大回顾,哈哈)
袁朗:也许还有汗水?
[成才看着,看着汗湿重衣的队伍,日晒雨淋的队伍,喝风吃土的队伍,
又何曾缺过汗水?(还是自选)
袁朗:也许还有血?
[一只扭曲的脚跑过,重重地着地,每一下着地都带着它主人剧烈的抽搐,
那只脚的主人是伍六一。
[高城从硝烟迷漫的掩体里直起身,两只手死死捂着一边脸,鲜血淙淙而
下,甘宁和几个师侦营的士兵拿着急救药品扑了上去,高城暴怒地推
开他们。(图省事就直接用高城脸上的弹痕,蓦然回首刀痕一道罢了。)
袁朗:也许还有很多你熟悉的人?熟悉的朋友?
[洪兴国带着要走的兵在黎明静静爬上卡车。
[空地上钢七连的队列,越来越短的队列,每一张脸,每一个人。
[成才木然着,惘然着,痛惜着,甚至…伤逝着。
袁朗:你开始珍惜,可你真懂珍惜吗?不抛弃,不放弃,你倒记住了,你也这
样告诉许三多,(他近似轻蔑地比出成才当时比出的手语)那么先想想,
做到这六个字的人抛弃了什么,放弃了什么。想吧,现在。
[成才忽然往后一躺,头在地上撞出了重重的一声,他就那样躺在那里纹
丝不动。
袁朗(吁了口气)我的评价,你不合格,仍然。演习结束后回去吧,哪来的哪
去,你和我们无缘……我很抱歉。
[成才不动,袁朗走开,走到吴哲身边看他调理电台。
吴哲(轻声地)……你最后为什么要那么?你明明对他很有兴趣。
袁朗(看他一眼,同样的轻声)再联络不上向g4进发。
[吴哲讶然地看着他的指挥官,后者走开,吴哲回头看了一眼成才,成才
刚站起来,他现在在整理自己的狙击步枪。
74、厂区外/日
[晕迷的许三多躺在断裂的水管边,水管里喷出来的水渐升渐高,水洼已
经要淹过他的鼻子。
[耳机里响着吴哲的声音。
吴哲(os)s3回答s3回答!敌军指挥所西移往g4,此阵地已被放弃!
我们前往g4,s3回答!我必须保持静默了,否则会被敌军侦测!
[许三多恍惚地听着,水已经呛进他的鼻腔,但这让他清醒,他费力地抬
起头来。
吴哲:已经为你呼叫救援!由敌方为你提供救援!听见了吗?你现在撤出战斗!
许三多:s3有问题。
[没有回音了。
许三多:s3不需要敌军救援。
[许三多怔怔看着一只扭曲的脚,费了心思才明白那属于他自己。
75、山野外/日
[吴哲关上了跳频电台,无奈地看着袁朗。
吴哲:只能这样了。
袁朗(简单地)出发。
[吴哲准备出发,他对袁朗是无奈,对成才可是歉疚。
吴哲;对不起。
[成才没话,和袁朗一前一后,将技术兵吴哲卫护在队列中间。
76、厂区外/日
[一辆救护车停在许三多摔下的地方,几个救护人员在这片区域寻找。
[一个救护兵在和他的基地通话,他多少有些惊讶。
救护兵:不,他们通报的位置很精确,可我们找不到伤员。
77、车间内/日
[一个车间再大也有其极限,但对此时的许三多来,他确确实实是在跋
涉过这个车间。
[枪做了拐棍,每一步都得拖动自己的腿,他的身上湿透了,一多半倒是
汗水。
[又一次摔倒在地上,这样不行。
[搜索他的救护人员从外边闪过,许三多把自己挪到角落里回避。他恍惚
地看着自己那只扭曲的脚,然后想用双手让它归位,那不太可能,一使劲
就痛得他浑身脱力.
[许三多看着自己的脚发怔,他有种近乎于温柔的表情.
许三多:你好,我的腿。
[你好之后是近乎野蛮的行为,他站了起来,把伤腿靠在墙根,然后倒提了枪,
用枪托瞄了一下.
[他发愣,那实在需要断腕一样的勇气。
许三多:对不起,我的腿。
[然后,一枪托抡下,体内的骨骼发出令人悚然的撞击声,许三多栽倒在
地上,他痛得连支撑一下的力气都欠奉,结结实实的一跤。
[极端的痛苦让他痛得捶打地面,并且伴之以对自己的咒骂。
许三多:你个傻瓜!傻瓜!傻瓜!
[汗水涩得睁不开眼睛,但终于能睁开眼睛时,脚踝已经复位。
[许三多躺在地上,深吸进一口满带着硝烟味的空气,痛苦、欢悦、颤栗。
[他等着痛苦之后的虚脱过去。
许三多:是的,一个傻瓜,让队长他们知道就会这么,一个没有幽默感的家伙。
可我怀疑遇上这种倒霉事时他们会一笑置之,就象他们要求我做的那
样。
78、军港外外/暮
[暮色下的军港,舰只、设施,各个局部在高倍率的指挥型观瞄仪上调整
着焦距。
[林立的舰只,如镜的水面,他们所观察的地方与之前所见那些战火焦炽
的地方迥异,平静,与战争似乎完全无涉。
[袁朗看向正在使用仪器捕捉电子信号的吴哲。
袁朗:能确定目标吗?
吴哲:假目标太多(他已经被那些紊乱的信号捉弄得头大如斗)拟真度极高。
袁朗:十分钟确定大致方位,然后上舰观察。
吴哲:冒险。
袁朗:正面战争开始,我们就不比一支步兵队来得更有价值。
吴哲:明白,最后一搏。(他看了下表就回到他的仪器上)十分钟。
[袁朗看一眼正为他们警戒的成才。
袁朗:成才参与观测。
成才:我不懂光电。
袁朗:你要么就给我一直傲下去,几句就变谦虚了算怎么回事?
[成才放下了枪,一时让人以为他要罢工,但成才是掏出一瓶药水来清自
己的眼睛,那并不方便,袁朗毫无表情地拿过帮他。
[成才开始观测,蹲踞在他身后的袁朗久久地打量着他,然后转身看向他
身后的旷野,没有人烟,但他有所牵记。
[成才瞄准镜中的军港,除了几个移动的明哨,那边几乎是凝固的,这个
时候,凝固意味着紧张。
79、路外/暮
[一只手拉动了牵在枝叶间的绳索,让绳索那一端的背包从树梢上猛然下
落。
[落是在一辆正要驶过的军车前方,军车戛然而止,驾驶舱门打开,司
机下车察看,副驾驶座上的门打开,一个人正要出来。
[一个瘸子拖着一条腿从车后冲出来,运动中射倒了司机,然后迅速将枪
口对准了正从车里探出的半个身子,瘸子自然是许三多,他要开枪,他
现在没有抓俘虏的精力和体力。
[然后许三多彻底地讶然住了。
[被他用枪对着的那个人半个身子歪着,那是为了够放在座位上的枪套,
怡惰,在演习一线却没把枪配在身上,因为他并非一线的作战军官――
三五三团一营副教导员,老好人何红涛正在许三多的枪口下,一脸后悔
莫及的神情。
许三多:报、报告指导员,我、我这个……
[他几乎要把枪放下来个敬礼,幸好他坚持住了,只是把枪口歪在一边。
何红涛也终于从大惑中苏醒,他恐怕比许三多更为讶然。
何红涛:许三多?……这是在干什么?
许三多:想、想劫车吧…我想我是。
[一只手拉动了牵在草丛里的绳索,牵引力让树梢上那个沉重的背包下落。
[一辆军车在演习区径上嘎然而止,因为前方路上从天而降的背包,驾
驶座门打开,司机下车查看,副驾驶座上的门也打开,一个人正要出来。
[设计了这一切的许三多从车后冲了过来,在一瘸一拐的奔跑中开枪,将
司机射倒,然后他迅速将枪口对准了正从车里探出的半个身子,以他的
体力实在是欠奉抓俘虏的能力,许三多打算开枪。
车里的人:这是在干什么?
[许三多讶然,他正面对着老好人何红涛,如果不是何红涛正歪过半边身
子去够放在座位上的枪套,许三多也许就要放下武装立正敬礼。
许三多:我在…对不起,我想劫车……指导员。
何红涛:……听敌方有一名伤兵在我军阵地上流窜作乱,就是你吧?
许三多:……应该是我。对不起。
[打回原形,又是一脸做错事的表情,做错事的姿态,唯一还没放下的就
是他的枪――于是何红涛看看他的枪口,又看看自己的枪套。
何红涛:我想配上枪,在一线不配枪有违反规定了。(他苦笑)我贪舒服,不
想被人揪住,可以吧?
许三多:可以的。
[连忙退开了一步,何红涛终于把枪套拿在手上,并且打量了许三多一眼,
那子离倒下差不多远,可枪还抓在手上,何红涛也许还合计了一下人
家拿在手里的枪出得快,还是他扣得严丝合缝的枪抽得快。
[结果显然不利于他,何红涛把枪套扣回腰上,下车,并且干咳了一声,
即使在身为许三多上级时也没见他拿过这样色厉内荏的架子。
何红涛:你们是来袭击我方指挥部吧?死老a,真牛。这个指挥阵地活让你们打
废了,我们都放弃了,我是撤走的最后一批。
许三多:你们也牛,指挥能力一没乱……(这种吹捧话实在不是他的擅长)指
导员您怎么在这?
何红涛:这咱们团防区,(划了个大圈子)从这到海边,咱师防区,我能在哪?
[许三多悔得唉声叹气,枪也耷拉在手上。
许三多:我这个真是……我真不知道……你们都不用原来番号。要不您走吧,我
再换辆车。
何红涛:换?换什么换?我司机也被你报销了,要去的地方我不认路,要紧的会
赶不上了。(他叹着气,眼角的余光可从没离开过许三多那枪)你够猛。
许三多:那……怎么办?
何红涛:算了,碰见你没别的,两个字,高兴。(那倒是真的,他甚至大力拍了
拍许三多,带累到许三多那处伤势,让后者直吸凉气)怎么啦?你方给
你的命令没传达到吗?你退出战斗,由我方急救站接收。阵地上找翻天
了,连我都知道。
许三多:不是命令,是建议。我战友……他们不了解情况。
何红涛:是吗?你觉着你还能战斗?
[他卩斜着眼打量着许三多,眼前这个摇摇欲坠的兵,那浑身上下的擦伤
摔伤烟熏火燎,一只完全无法着力的脚,让何红涛扶在枪套上打开暗扣
的手微微发抖。
许三多:…能。
何红涛:你累了,也伤得很重,早该休息了。告诉我,从上次离开我家,你休息
过吗?……只是演习,你用不着永远这么死较真,来,坐下,我看看你
的腿,车里有急救包。
[他的语气一时变得很柔和轻缓,那对此时的许三多实在是种难言的诱惑。
何红涛:坐下,坐下。把靴子脱了,你那脚踝一定在内出血,绑着扎着有多痛呀,
脱了过过风,放松一下。
许三多:不能坐。坐下,起不来了。
[何红涛苦笑,并且在同时也下了个很无奈的决定,他的枪套已经打开。
何红涛:对了,许三多,我新家,我钥匙已经拿到了,你我多可笑,钥匙就揣
身上了,等这演习完了我就装修,买大桌子,能让从老幺到老九全一屋
坐下来,还有你,你看。
许三多(强打精神微笑)那敢情好……
[他开枪,因为何红涛掏出的不是他家钥匙而是他的枪,何红涛苦笑,严
格按照演习规则坐下,并且一边掏白牌一边嘀咕着骂。
何红涛:死老a,真牛。
许三多(在他身边蹲下,他沮丧得不行)我不是死老a,我是许三多。
何红涛(苦笑)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许三多:我只知道我不会放一个要去袭击我方指挥部的人过路的,您更加不会。
……我真希望您会。
何红涛:谁都不会。三多你别天真了。苦了这么些年,聚散离合,劳燕纷飞,谁
到这时候不想要个答案?这是我们自己孵出来的仔,这个答案也一定要
真实,纯粹。
许三多:嗯。
[他擦了擦脸,不知是擦去汗水,油泥,或者是眼泪。
何红涛:快走吧。那车有往右拧,你上路要心。
许三多:嗯。
[他迅速收拾了一下装备,上车,留给他的时间确实不多,车很快驶去。
[何红涛和他的司机一人一个位置,看着那辆远去的车。
司机:副教导员,您的兵?
何红涛(有悻悻)哪壶不开提哪壶――别人的兵。
80、海岸线外/夜
[袁朗三个人在做着入水作业前的准备,不可能携带沉重的潜水装备,所
以老a们做的也是他们擅长的急就章,减轻负荷,倒空软体水袋里的水
作为氧气储具,诸如此类。
[水波拍击着滩涂,远处的军港只有星灯光。
[袁朗再一次地观望着夜色而若有所思,他回身看了看那两人,成才正在
收拾刚整理完的装备,吴哲仍企图从这个距离上核定目标。
袁朗:下水。
[他没等他们就走向了水里,冰凉的水很快没腰,那两人跟上。
[三个人没入水中,并且那是长时间的潜水,在波光之后再不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