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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集:残酷地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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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丛林夜/外

[在齐桓的高倍率红外成象里,进入狙击圈的已经是一个人畜夹杂的队列,

那绝非乌合之众,当在夜林中穿行时,他们的队形几乎与老a们是一致的,有斥候和后卫,有呼应的侧翼。每一根神经都绷得很紧,每一个人都是一触即发的临战状态。

[在红外的成象里,象袁朗所的一样,他们确实是持有火箭与机枪等支

援和面杀伤武器的,那是为图轻便,连老a们也未携带的步兵重武器。

[齐桓的瞄准镜扣准了目标。

[袁朗的瞄准镜扣准了目标。

[吴哲的瞄准镜扣准了目标。

[许三多的瞄准镜扣准了目标。

袁朗:e照顾蛇头。c,右翼三。b,左翼两。a优先打击重火力目

标。f保持潜伏以便封口。完毕。

[简短的应是声。

[许三多的手指在扳机上活动了一下,他和袁朗是e,要对付的是两名

斥候,瞄准镜里的目标清晰无比,许三多已经能听见踏上碎叶的声音。

[袁朗放下了步枪而拔出了装着消音器的手枪,许三多也是如此。

袁朗:准备。

[他在目标距离自己仅二十来米时才开枪,一声轻响,一个斥候直挺挺栽

倒。

[许三多的枪口对着第二个目标,在他的夜视镜里,目标将向着前方的枪

口立刻掉向他和袁朗潜伏的侧上方,如此清晰,象一个绿色的梦魇。

[第二声轻响,袁朗在许三多迟疑时打掉了第二个斥候。

[步枪清脆的声音接踵而来,那是来自三个狙击的远射,全是单发,精

确到如此地步,两个侧翼和队里几个持重火器的人倒下,象是所有人的

行动联同着一个开关。

[齐桓的夜成象里,目标在几秒钟内便少掉了半数,剩下的目标立刻隐蔽

了,难得的是居然没有一枪还击。

齐桓:确认,目标九名丧失战斗力。完毕。

[夜视仪里倒伏的尸体,毫无威胁地躺伏在许三多的视野中。

[许三多保持隐蔽姿式,看着。

吴哲:他们不还击?完毕。

袁朗:同样训练有素。完毕。

[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喑哑的一响,象是有人把重物投进了深水潭。

齐桓:六零炮!c心!

[同时他打开表尺,对着发炮时暴露的烟尘打了一发榴弹。

[六零迫击炮弹在吴哲的潜伏位置炸开。

[然后齐桓发射的榴弹在刚才的发炮位置炸开,烟焰下映着翻倒的人影和

迫击炮架。

吴哲:失近弹。谢谢。

袁朗:c转移位置。

吴哲:已经转移。完毕。

齐桓:目标十名,确认丧失战斗力。目标一名,疑似负伤。

[而他观察着的目标终于失去了自制力,山谷里终于开始轰鸣,弹道、爆

炸,尽其所有倾泻着远超过一个步兵班总和的轻重武器。

[狙击上的人静默着,即使流弹削下头上的枝叶。

[又响了一个单发和这场战斗中老a的第一个射,还是一击毙命。

齐桓:目标欲逃逸未果,被击毙两名。目标十二名确认丧失战斗力。

[袁朗吁了口气,他现在确认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袁朗:保持监视,自由射击。完毕。

[他这才看了看许三多,至今为止,许三多未开过一枪。

[许三多僵硬地瞄准着,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在瞄准什么。

2、丛林外/夜

[山谷里的枪声仍在响着,但已经稀疏了很多,恐怕连身临绝境的毒贩也

知道这样的盲射不是办法。

[偶尔的一声单响便意味着又多了一个至死未找着敌人的鬼魂。

[齐桓的声音单调而尽忠职守。

齐桓:目标十四名,确认丧失战斗力。

[许三多静静地卧在自己的枪边,实际上他已经放弃瞄准了,放弃了开枪。

许三多(os)现代战争,理性,高效,残酷。

枪声响了一夜,目标还击、抵抗、叫骂、哭嚎,但他们一直没放

下枪,于是我们也不能放下枪。

后来报告上写我方十人,耗弹五十七发,毙敌二十人。

报告上没写,许三多一枪未发。

[在他的夜视仪里,林间倒伏的尸体已经比原来暗淡了很多。

许三多(os)丧失战斗力意即死亡。我看着他们的热量一消失,在将近黎

明时,最后一丝热量随灵魂一起飘散。

[许三多看着身边的袁朗,即使已经有这样的掌控权,袁朗仍专注地监视

着这个战场。

许三多:这不是演习。

袁朗:当然不是演习。

[他转过头去,许三多看着他。

许三多(os)其实他早知道我不会开枪,他早打算容忍我的不开枪。

3、丛林外/黎明

[当晨光初见,伸手不见五指的丛林已经可以看见些微的人影,枪声早已

静止。

[毒贩仍被他们压制在谷底,靠着几棵树木和岩石藏身,整整一个晚上他

们就没能动过。

[各狙击上的老a仍在监视着,几个潜伏得好的位置,如袁朗从头到尾

就没动过身子。

[山谷里有人粗嘎地叫嚷着,东南亚某国的语言。

袁朗:在什么?

吴哲:放他们一条生路,驮子里的东西一半给我们。

袁朗:哦。

[那个人还是在反复地叫嚷一句话,听起来绝望得让人难受。

吴哲:涨价码了。现在全部给我们。

袁朗:哦。

[现在换成了另一个粗哑的嗓音,喊的全然不是一个意思,而且无论国籍

都听得出那种气急败坏的语气。

吴哲:这个我听不懂了,应该是在问候我辈的祖宗吧。

袁朗:那还不如投降。

吴哲:我要喊话吗?

袁朗:不要。有过先例,你喊话,他冲你开枪。因为他知道被引渡回国也是毫

无争议的死刑。

山谷里:我是中国人!中国人啊!解放军,给同胞条活路吧!

[老a们互相看看,没人话。

山谷里:我们会死的啊!都快死光了!给条路吧,求你们了!

[气氛忽然变得很沉闷,谷底有人啜泣,然后被同伴殴打,

[许三多看看袁朗,袁朗没话。

许三多:放下武器!

[袁朗立刻把许三多拖开了,跃入早看好的预备阵地,但是并不象他预期

的,没有一发火箭弹飞来,也没有子弹扫过。

[良久,树后伸出一块沾着血的白布,摇晃。

吴哲:…他们投降了,怎么办?

[袁朗沉默,一会。

袁朗:举手,走过来,让我看到你没有武器。

[他站起来,树后也走出一个人,已经伤了,摇摇晃晃,并没举手,但两

只手都用来拿着一根绑了白布的树枝。

袁朗:各组保持警戒。

[那个人走过来,一步一步,不象正常人的步子,象喝醉了,一度让人以

为是因为伤势过重,直到袁朗看清他涣散而疯狂的眼神。

袁朗:心,他吸毒过量。

[话音未落,那人向他猛冲,狂喊,同时也拉开了衣服,扯上了一排手榴弹的扣环。喊声也是个信号,树后闪出一个人,用火箭发射器向这边瞄准。

[袁朗打了一个射,扑倒。同一时间吴哲击中了那个扛着火箭发射器的人。

[两次爆炸几乎是同时发生的,手榴弹的爆炸炸得那个假投降者完全淹没在烟尘中,持火箭者则在翻倒时把一发火箭弹打上了头的大树枝干,他倒下,然后击断的枝干把他覆盖了。

[驮马惊蹿,逃向来时的方向。

齐桓:目标借驮马掩护逃跑。

袁朗:拦截。

[他起身,蹲踞,击中了想随驮马逃逸的一个目标,整整一个晚上,这恐怕是老a枪声响得最密的一个瞬间,同时他们也放弃了自己的潜伏位置,开始冲击。

[齐桓跳出潜伏地,用一梭空射的子弹拦住了驮马。

[五处阵地上潜伏的老a在警戒姿势中现身,刚才的混乱中已经击倒了几乎全数的目标,整条山谷里从这头到那头似乎全是尸骸和血污,它再也不复昨日的洁净。

[齐桓是那种很难忘记自己职责的人。

齐桓:确认,击毙目标十九人。驮马悉数拦截。

袁朗:搜索。截断出境位置。

[所有人迅速散开了。吴哲在路边停留了一下,用手指轻触了一滩血污,看看袁朗。

吴哲:就这样?

袁朗:是的,你的第一场实战就这样。觉得容易?这连最低烈度的战争都够不上,而且你们平时也流了太多汗。

吴哲:不容易,真的。

[他边将那只沾血的手指放到鼻子下闻,这家伙在这时仍有狐疑。

袁朗(苦笑)是真的。你真的杀了人。

[一瞬间吴哲脸上有种惘然之色,甚至显得有些苍老。

吴哲:我失去了一些东西…不过我早就准备好失去这些东西。

袁朗:我明白,我不担心你。

吴哲:十匹马的粉…能害多少人?

袁朗:天文数字吧。

[吴哲在草叶上揩净了手指上的血,然后苦笑了一下。

吴哲:没办法。我只好想我救了多少人。

[一瞬间,袁朗的眼神显得温暖和宽慰。

袁朗:那就好。

3、丛林外/晨

[两名老a已经封锁了通往境外的通道,许三多和其他人在附近搜索仍然漏网的两人。

[许三多的搜索并不专心,树后倒毙的一具尸体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被炸散的花丛散落在那具尸体上。

[他终于强行把目光从那上边转开,并且绕着它上了远离羊肠径的林里。

4、丛林外/晨

[穿越枝丛,许三多忽然在触觉上感觉有些不对,他回头,一枝在枝丛中

抖得不成样的枪管。

[反应早成了下意识的事情,许三多抓住枪管,后跃,同时用枪对准了枝

丛。

许三多:出来!放下武器!

[枝丛发抖,动弹,然后一个人从里边钻出来,脏污和着血污,恐惧到濒临崩溃,手上抓着另一个个子,并且尽可能地让个子拦在自己的身前。他一只手举着一枚手榴弹,保险销已经拔掉,扣在上边的手指是最后一道保险,那只手抖得象是中了风。从声音听他是在山谷里喊话的那个中国人。

毒贩:会炸…真的会炸。

许三多(看了看那型号)延时爆炸的,你吓不到我。

毒贩:是炸她呀!炸她,还炸我。我炸人质…对,我有人质,她是人质啊。

[看来许三多因对方的抓狂有无奈。

许三多:你们是同伙。

毒贩:不是的。她是我买来的,买来的。老婆!对,有钱什么都能买到,你不知道吗?

[他笑,许三多面对的又是一个吸毒过量的人,那种笑是神经崩溃的前兆。那家伙掀掉了个子的帽子让长发落下,他用抓手榴弹的手挽死了女人的脖子,另一只手下流地摸索着女人的胸前。

[看来那确实是他买来的,可绝不是买来的老婆,只是一个泄欲和虐待的工具,一个被折磨得只剩下颤抖反应的女人。

[许三多面对着,茫然,愤怒,有恶心,他从来没面对过的一切。

毒贩:想要吗?给你。只当没看见我…好吗?想要钱吗?很多钱,多得吓死你,什么都能买来。

许三多:…放开她。

[耳机轻响,齐桓的声音。

齐桓:许三多,报告位置。

毒贩:扔掉!扔掉!扔掉!

[他把抓手榴弹的手也塞进了女人的怀里,女人恐怖到抽搐,撕裂一样的轻泣。

[许三多稍犹豫一下,摘下通话器扔掉。

许三多:把人放开,手榴弹给我。

毒贩:我要想想了。…把枪也扔掉。什么都扔掉。对,都扔掉。你们好厉害,满身长刺…满身都是枪…我的人死光了,你们人都看不到…枪扔掉,衣服也脱掉。对,脱掉全脱掉。我是脱光呀!你总上过女人吧?对,就是那样子。

[许三多扔掉了枪,然后被那些完全错乱的话弄得诧异莫名,他终于明白在这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许三多:你吸太多毒了。

毒贩:多好啊。你不知道这多好。不怕了,高兴,你们别追我,再追我就飞。

许三多(伸出手)把那东西给我。

毒贩:脱光呀!

[他使劲拽那女人的头发,看起来要把对方的颈骨都扭断了,并且他看起来打算把手榴弹塞进女人的嘴里。

毒贩:想看脑袋开花吗?

[许三多解掉了身上的装具和外衣,一件迷彩背心和作战裤,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武装了。

[毒贩让他看刚拽下来的一绺头发,带着血,他让那绺头发落在地上。

毒贩:我还要。

[许三多解开武装带,那种标准和毫无拖沓象在做一个军事动作。

5、山峦外/晨

[昨天落下的太阳今晨喷薄而出,但没人去看这副美景。

[老a们在搜索山谷,十个人搜索这一片地方不是个工程。

[齐桓匆匆跑过。

齐桓:看见许三多吗?

[吴哲摇头。

齐桓:他最后位置?!

6、丛林外/晨

[许三多**着,看着那双眼睛,疯狂、崩溃、幻灭、恐惧、贪婪、淫秽…

如果人间曾被误认为地狱,都因为这些情感。

毒贩: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你们抓不住我,怎么都抓不住我。我会变。我

变成风。你们抓得住风吗?

许三多:抓不住。变之前把那东西给我。

[那个抓狂家伙紧张地思考着,维持着他和现实世界的最后一丝联系。

毒贩:我得想想…好好想想…(他忽然很高兴地笑了)你服不服?我犯的事到

外国够判两百次死刑。祖国好,祖国就判一次!(他高兴得乐不可支)

就一次,一次就够了。

许三多:我服了。

毒贩:你够没够?

许三多:够了。把那玩意给我,拿着多碍事。

毒贩:不给。你要什么都给。你是个好人。就这个不给。

许三多:我是好人,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这个。

毒贩:你是要我死!干什么?干什么都逼我死?(乐极生悲,他又开始啜泣)

我不会变风不会飞,再逼我就死给你看。

许三多:我没有想要你死…可这么活?

[毒贩立刻开始惊喜起来。

毒贩:我妈也耶!这么活,全家一起死了算了!哈哈,傻瓜,要好好活嘛,

要人上人嘛。咱们山里人,要教人看得起就要钱,更多的钱更多的钱更

多的钱更多的钱,什么山里人城里人海边人,就都一样了。更多的钱,

谁都认识你了,更多的钱…爸你来看呀,你躺的风水宝地五万块,你住

过这么贵吗?我疯了,我们都疯了。天堂是买得来的,地狱,不够钱买

天堂,那你就下地狱了…地狱呀,我已经进地狱了。这批货呀,这批货

多少钱…吓死你!吓死你呀!…你不要我死?有人要我死的!

[他毫无前兆地松开了手指,许三多抢上,把他那只手连同手雷一起握住,

使他根本无法松开保险销上的手指。

许三多:我也是山里人!我来帮你!

毒贩:死定了!我们都死定了!

[他身上还有一枝手枪,他掏出那枝枪,当许三多还在试图解除那枚将爆

的手雷时,已经指到许三多前额上,并且毫不犹豫地就要扣动。

[许三多一拳短距击出,两指骨突,打在他的喉结上。

[那毒贩立刻软倒了下来,一只抓着手雷的手仍被许三多紧握着,另一只

手扔掉了枪,拼命抠着喉咙想吸进一口空气。

[当许三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就松开了手,同时松开了那枚将爆的手

雷。一个人抢过来,捡起那枚手雷扔了出去,一秒钟后,爆炸。

[那是齐桓,他同时转身出枪,监视着那具在地上翻滚挣扎的躯体,然后

他才注意到许三多。

[许三多跪了下来,蜷曲着,赤身**让他似足一个胎盘的姿势。

齐桓:许三多?!

[那个人在颤抖,呕吐,尽管他没受一**上的伤害。

齐桓:许三多?!

7、丛林外/日

[袁朗正在使用电台,他的心情看起来不大顺。

袁朗:…随机携带输氧器材。不,不是我们的队员……不是任何队员,是毒贩!

[他看看林边的那副应急担架,裹单在山风中飘拂,下边那具挣扎的人体

已经安静下来。

8、丛林外/日

[许三多坐在树下,他仍然没有穿上自己的衣服,但已经被吴哲用睡具给

裹了起来。吴哲半跪着,一只手轻按着许三多的后脑,什么话也没。

[齐桓把许三多的衣服和装具、武器一股脑全拿了过来,放在他身边。

齐桓:着装,许三多。

[许三多无知无觉。

齐桓:别傻了。这种事情,我们迟早都会遇上。

[许三多没反应,但空中传来的直升机旋翼声提醒了他什么,他站起来,

任身上的睡袋落在地上,就那么光着走向那副担架。

[那毒贩正躺在担架上做最后的抽搐,他甚至赶不上用直升机运来的器材。

[许三多把手伸过去,那只手立刻被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

齐桓:把他拉开。

[袁朗摇摇头,让几个正想动作的老a停止了动作。

[两个不同命运的山里人紧握在一起,后者喉咙里哽咽,艰难地发出一个

声音,许三多将耳朵凑近。

毒贩:妈……妈。

许三多:你比我幸运,我都没见过我妈。

[然后他看着那个毒贩咽气了。

[许三多呆呆看着,似乎他的一部分生命也随之而去了。

许三多(os)我看见**,永远无法满足的饥渴,让我们成了让父母伤心的儿

子.可我也看见一个人,不比我大多少,不比我多少,我们的共同愿

望是象别人一样,我们都是山里人。

[直升机在下落,旋风卷得裹单几欲飞去。

9、直升机外/日

[直升机在升空。

[许三多呆呆坐在机舱里,他至少算是穿上了衣服。

[林海在机翼下一掠即逝。

许三多(os)今天我二十三岁。二十三岁时我失去了天真,一个杀死了同类的

人再也不会天真,明白了死亡就没有天真。

[吴哲坐在另一个角落,其实他和大多数老a的表情都和许三多有些相似,

一群刚经过杀戮,同样失去了天真的人。

[吴哲发现自己衣服上有些什么,摘下来看看是一簇蒲公英,在一夜的折

腾后居然还粘在身上。

[他想了想又把它粘回原处,看来打算做它的义务播种者。

[在昨天的生日晚餐上许三多对着他的战友们吹落了满头满脸的蒲公英,

袁朗摆弄着不存在的相机让它定格成像。

[那个画面迅速就褪色了,象一张一百年前拍摄的照片。

[许三多呆呆坐在舷窗边。

许三多(os)那是一百年前的事情。

10、营地外/暮

[齐桓和几个老a正在炊事车边摆弄他们的即兴晚餐,许三多从帐篷里出

来,走过。如果人真有三魂六魄,那他大概剩下半数都不到。

齐桓:许三多,你连午饭都没吃过!

[那具行尸走肉头也不回,径直穿过空地进了袁朗的帐篷。

[齐桓带气把锅铲都扔了,他再没兴致去摆弄晚餐。

11、帐篷内/暮

[袁朗把正在打的报告扔在一边,看着他面前那个倔强而消沉至极的兵。

袁朗:不予批准。

许三多:为什么?

袁朗:我们这样性质的部队,这样性质的行动,可以去面见死者家属吗?-回

去休息吧。

[许三多不话了,但也不回去,戳那。

[袁朗敲两字又停下,叹口气。

袁朗:许三多,当时最坏情况是死三个,最好情况是死一个,你已经做到最好。

[没动静。

袁朗:即使他没死,不出一个月他就会判死立决。这是他清楚你也清楚的事情。

许三多:那是两回事。

袁朗:…是两回事。许三多,去休息,你没睡过也没吃过。

许三多:我会拒绝登机。

[他往外走。

袁朗:站住。

[许三多站住。袁朗烦躁地看看那份未完的报告。

袁朗:你希望是什么样的面见?

12、火葬场休息室内/日

[绿林掩映中的烟囱冒着青烟,很少有人去想那是人体焚化时燃出的烟气。

[许三多在屋里隔着玻璃窗看着那个烟囱在想着什么,袁朗在旁边,陪

伴他们的还有一名警察,后者很兴奋。

警察:刘犯已经在缉三年了,没想到被你们一举格毙。

许三多:不是刘犯。

警察:怎么不是刘犯?

许三多:死者,不是犯人。

袁朗:换个话题,许三多,就要出来了,你只能在这里看着。

许三多:是。

13.火葬场外/日

[死者家属的哭声顿时席卷,这正是刚接了骨灰出来走向墓地,最为号啕的

时候。

[许三多在屋里看着,送的人很少,只有一位老妪,被几个人搀扶着,所有

的伤恸也全集中在那乡下老妪身上。

14、休息室内/日

[当那众人消失于视线的时候,许三多的脚动了一下,那是一个想追上去的

反应。

[但是他至少记得看一下袁朗,袁朗没有反应。

许三多:我…

袁朗:我当你是个军人,你也该象军人一样服从命令。

许三多:是。

袁朗:除了想通这件事情,你什么也做不了。

许三多:是。

[那警察诧异地看着这两名军人。

许三多(os)我想去跟那位妈妈,杀了我吧,我是凶手-如果队长不在,如

果我不是军人。

15、基地机场外/日

[降落在机坪上的直升机,在几天的辛苦后,老a们也有散漫的时候,没什

么队形,三两成群地提着装备离开。

[许三多怏怏地走在最后。

[吴哲存心停下来等他。

[许三多离他足几米就站住了。

吴哲:不跟我一起走吗?

[没否认,没默认,就是站着。

[吴哲只好掉头赶上齐桓,许三多等他们离开十数米才又迈开步子,他有意

远离了众人。

16、梦境-/-

[绝对的黑暗中,那个抠着自己喉咙的毒贩清晰而真切,周围什么都没有,

只是黑暗。

[许三多躺着,也是躺在绝对的黑暗中,他动弹不了,只能瞪着那双痛苦的

眼睛向他逼近。

齐桓(画外)醒醒!许三多快醒醒!

17、寝室内/夜

[许三多从梦魇中被推醒,他的被子里被汗湿得象浇了半桶水,齐桓在旁边

看着他。

齐桓:恶梦吗?

[许三多茫然,齐桓开了台灯,但屋角也是黑的,他似乎还看见那个人站在

屋角的黑暗中。

许三多:能开大灯吗?

[齐桓二话没有把室灯开了,让这屋里再没有黑暗。

齐桓:是害怕吗?

许三多:不是害怕。

齐桓:你知道你睡着时的表情有多可怕?我能大半夜在乱葬岗睡觉,可看着你,

我想叫人来壮胆…

许三多:不光是害怕。

许三多(os)是害怕和内疚,他想活下去,可我杀了他,所以他钻进了我的脑

子里。

齐桓:睡吧。开着灯睡。

许三多:会扰到你的。我出去走走。

齐桓(笑笑)那我肯定会陪你的。

许三多:不出去了。我坐会,看书。

齐桓:好吧。有事叫我。

[许三多拿了本书坐在桌边,翻开了,但绝对是两眼茫然。

18、寝室内/晨

[晨号,齐桓睁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许三多,后者终于倦极而眠,是倚

了椅子坐着睡。

[齐桓在外边传来的晨号和操练声中犹豫,一会,他象对一个孩子一样把许

三多抱上床。

[许三多没有醒,身边和屋外的扰动都没能弄醒他,这在以往不可思议。

[齐桓这才穿上衣服出去。

19、训练场外/晨

[齐桓跑过来。因为耽误了那么一会,老a们早已经列队,连报数都到了尾

声。

齐桓:报告…

袁朗:站着吧。(他继续向他的中队发令)目标峰,时间半时。出发。

[他的队伍全速跑远了,袁朗站着,也不看齐桓,惩罚齐桓的他和被惩罚的

齐桓同样在为一件事困扰。

袁朗:许三多呢?

齐桓:睡着了。

[袁朗并不是气恼,他看了看今天有些阴霾的天气,眼里是真正的担忧。

齐桓:出事后三天没睡了…天快亮才刚睡着,队长。

袁朗:那不叫出事。-目标峰。

[他跑开了,齐桓追在袁朗身后,他们追赶早已远去的中队。

20、寝室内/日

[窗帘关着,门紧闭,白天象黄昏一样昏暗。

[许三多呆呆躺在揉成一团的被子里,跟他以前的严整相比,也可以他躺

在猪窝里。

[外边在射击在训练,这样躺在床上,对许三多来十分怪异。

许三多(os)遵守了三年的规则忽然一文不值了,睡得晚,起得晚,我给自己

放了大假。我的队友们也学会比较隐讳地称呼我这种状态,他们…

[外边老a们训练归来的脚步声和笑语,齐桓进来。

齐桓:病好了吗?

许三多:我没病。

[齐桓照没听见打算,把刚打的饭盒放在桌上。

齐桓:今天多吃,这不是猫食。

[许三多苦笑了一下,他根本无心去碰。

[齐桓开始打扫,以前这个工作都是许三多做的,许三多看着,想什么,

但甚至根本懒得。

[吴哲在外边的走廊上大喊大叫,用了种发人来疯的音量。

吴哲:同志们,妻妾成群啦!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啊!

许三多:…吴哲又怎么啦?

齐桓(扫着地)又发神经吧。

[那种发神经是有对象的,吴哲推开门进来。

吴哲:许三多不去看看我的花吗?都开啦!

许三多:不想看。

吴哲:我就要你看。全队都看过了!

许三多(没精打彩地)真不想看。

吴哲:老兄,你已经在床上萎三天了!要照坐月子打算吗?

齐桓:是四天。

吴哲:好吧,我拿上来给你看。(他掉身就走)

许三多:种在地里的怎么拿?

吴哲:只好摘了。(他威胁着)再也看不到它们盛放了。

许三多:我去看。

[吴哲冲齐桓做着鬼脸,并且十足对病人那样来扶许三多。

许三多:不用。

[不用,可站起来的时候还真有些打晃。

[吴哲把窗帘和门都打开了,让许三多在忽然强烈的阳光中眯着眼睛。

21、宿舍外/日

[许三多站在走廊的阳光中,看着下边花坛里盛放的鲜花,花坛边一个人背

对着他,正专心地看着花坛中的某一朵。

[许三多的看花纯粹是为了应付,就那表情来简直是在忍受阳光。

[同队们从走廊上过身,在齐桓和吴哲的大使眼色下没人敢搭话,只好奇加

关切地匆匆从他们旁边通过-与他们那种永远象要起跳的劲头相比,许三

多似乎来自一个苍白和萎靡的世界。

许三多:…看完了。

[他想回屋,但齐桓吴哲一左一右地攀着他,让他站在原地。

吴哲:要细赏嘛。许三多,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日子交给一张床,那可不是活

见鬼吗?……

[花坛边的人转过身来,那是袁朗,他第一眼就看见了许三多,许三多也看

见了他。

[两个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地对视着,袁朗的神情里有着理解、关切与询问,

而那都是许三多想要逃避的东西,他强挣开身边的两人,回屋。

[袁朗忧郁地看着他。

22、办公室内/日

[铁路在窗边看着外边训练的那些兵,然后回头看看屋中间戳着的袁朗,从

某个角度来,袁朗是被叫过来罚站的,那个姿势已经不知道保持了多久。

铁路:听你队里那个兵,从执行任务回来已经躺了一周?

袁朗:五天。

铁路:怎么回事。

袁朗:我的过失。目标企图引爆一枚手榴弹,在争抢过程中,他击碎了对方喉

结,骨片刺入气管,因为所在地缺乏医疗器材,窒息身亡。

铁路:这报告上写了。我没看出你的过失,也没看出他的。一夜间彻底摧毁为

祸数年的贩毒武装,这叫过失?…就许三多的表现也无懈可击-我只是

不明白事后怎么会搞成这样。

袁朗:我让他过早面对真实的流血和死亡,这是我的过失。

铁路:他是军人,必须有承担这些的心理准备。

袁朗:这种准备对有些人很容易,对他那种人很难…至少是暂时很难。

铁路:那为什么带他出任务?供你选择的人还少吗?

袁朗:我急于求成了,急于让他成为我们的一员,在这里找到他自己的位

置,……是的,他很出色,可从来没想过学的练的都是用于杀伤,他象

训练时那样一拳打出去了,可没法面对之后的结果。…本来带他出任务

只是希望他经历,以后就可以有您的那种心理准备。可出了意外,他

经历的比别人都要残酷。您明白的,对初上战场的兵来,击毙和格毙

完全是两回事情。

铁路:就算对久经杀场的兵也是两回事情。

袁朗:现在他无法回到训练场上了,我想任何训练都会让他重温极不愉快的心

理经历。

铁路:就这么等他自我康复?要不我从心理战组给你派人?

袁朗(苦笑)不用。那样顽强的人,他的心理可不是标准间,由得人怎么放

就怎么放的。

铁路(焦燥地)方法方法。这批新血已经费了你一年时间吧,也不想就这么

废了。

袁朗:我希望能全权处理。

铁路:…你的全权是什么意思?

[他忽然明白了袁朗的意思,神情立刻显得惊讶而惋惜。

23、训练场外/夜

[夜练的分队,口令和光线。

[齐桓和袁朗正在训练场边分手。

袁� �:去叫他吧。你只要告诉他,我一直在这里等他。

齐桓:是。

[他走两步,又回头看看袁朗。

齐桓:队长,别责怪他。这种任务对我不是第一次了,可我到现在也没恢复过

来。是的,我们有使命感,有心理准备,早在行动前就开始自我调整。

可他呢?满心平和,只想好好和人相处。我们还没象他那样,面对面,

看着一个人瞳孔扩散,呼吸消失。

袁朗:怕我亏待你的朋友?

齐桓:我晚到一步,如果我早到一步,就是我来击毙罪犯,这些东西我来承担。

袁朗(摇摇头)总会有这一天的,这是我们都得过的关。(他苦笑)本来有几

天假,想回家,可还陪你们耗。为什么?没法用刚杀过人的手碰老婆和

女儿…你现在不怕我亏待他了吧?

齐桓:不怕了。我们都有相同的感受。

[他大步冲冲回他的宿舍。

24、宿舍内/夜

[许三多仍在宿舍里窝着,他的一切日常举动都定格成相,那归功于吴哲

在旁边拿着数码相机。

[闪光频频,吴哲看似要拍部个人专集。

吴哲:许三多,我手都摁酸了,512的记忆卡也快用完了,你就不给半个笑

脸?

[许三多看他,忧郁,憔悴,强打精神。

吴哲:不笑不笑,咱有个性。你不想看看自个的样子吗?

许三多:…删了吧。

吴哲:好吧,让破烂滚蛋。(他把相机扔在一边)咱哥俩聊天。

许三多:吴哲,谢谢你为了我做了这么多。

吴哲:啊?哈哈,严重了。

许三多:但是真的,我也不想天天关在屋里,也想笑也想话,可我做不动…我

也不知道怎么了,背二三十公斤跑十几公里好象上辈子的事情,突然连

动动嘴都觉得费劲。

吴哲:继续继续。我给你剖析。

许三多:都了不动了。

[他又不话了,吴哲瞪着,抓耳挠腮,做尽表情与反应,许三多很漠然。

[一向很容易被逗乐的许三多忽然不吃这套,吴哲决定让自己显得严肃。

吴哲:你忽然觉得累到了极,是不是?你渴望归宿。大家一样,都是希望过

得不平常的平常人,可你现在累了,你怀念那些早被你抛下的东西-有

财产,有份工作,有些朋友,有个老婆,从容平淡,有私生活。

[以他的口才要吃下许三多实在轻而易举,而且这样的话题立刻让许三多

全神贯注地听。

许三多:…是的。

吴哲:可就算你找到了以为是归宿的地方,也会发现看不见尽头。归宿就是终

,其实没有归宿,人生没有穷尽。顺便一句,这是我觉得生活中最

有意思的一个部分。

许三多:…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实在在这件事上想得太多,吴哲立刻搞得他悲从中来,眼泪夺眶而出。

[齐桓进来。

齐桓:你不是包把他搞笑吗?怎么倒给弄哭了?

吴哲:这时候哭和笑是同一个效应。

齐桓:去你的江湖郎中。(他向许三多)队长在训练场等你,他这不是命令,

但他会一直等你。

[许三多看起来很犹豫。

齐桓:去吧。我们正和你一起受煎熬。

[是最后这句话让许三多拿定了主意,他起身,默然看了两人一眼,出去。

[吴哲真实的表情这时才露出来,不是滑稽也不是做作的严肃,是和齐桓

一样的担忧。

吴哲:会怎么处理?

齐桓:不知道。不过如果他变成跟我们一样,我会遗憾的。

吴哲:同感。

25、基地外/夜

[许三多穿越基地去训练场,月色,草香和树香,夜虫与夜鸟的鸣声。

[许三多走了一会,闭上了眼睛,漆黑,但气味和声音如旧。

许三多(os)我经常跟自己玩一个游戏,闭上眼睛,只闻到气味,听到声音,

然后冒充自己回到吴哲所的那些平常。

[家乡田间的土埂。

[五班宿舍外辽阔的草原。

[三五三团朴实的大院。

[这些都在许三多闭上的眼睛前重现。

[许三多睁开眼时发现一个哨兵正疑惑地看着他,毕竟闭上眼睛走夜路的

人并不多。

[许三多快步走开。

许三多(os)这次我做了一个决定,从此后再也不玩这个游戏-因为不需要了。

26、训练场外/夜

[袁朗在训练场边坐着,看着另外一个中队的人在打夜靶,直到许三多站

在他身后也没回头。

袁朗:山里的夜晚,容易让人想起旧事,是不是?

许三多:…是。

袁朗:我在想旧事。

许三多:哦。

[他戒备地站着,这并非他想象中的与袁朗谈话。

袁朗:我想起一个兵,也是步兵连的侦察兵,他服役的团叫老虎团。演习时他

犯了急性阑尾炎,拉去野战医院手术。当时有乱,护士忘了打麻药,

一刀下去,喊得天翻地覆。

[许三多迅速又失去了戒备心,关心着那个士兵的阑尾。

许三多:然后呢?

袁朗:护士喊什么,老虎团的还怕痛?那个兵就再也一声不吭,就这么着切

掉了盲肠。

[许三多哑然。

袁朗:有什么感想?

许三多:我喜欢这个兵。

袁朗:是喜欢不是佩服?或者象吴哲的,这个兵有一种病态的自尊心。或者

象齐桓的,该把那个护士拖出去毙了。

许三多:是喜欢。我理解他为什么忍着。而且吴哲习惯跟别人见解不一样,齐桓

是维护原则,但我想他们也喜欢这个兵。

[袁朗站起来,拍了拍许三多的肩膀,这样亲昵的动作自许三多来老a后

就久没有过了。

袁朗:谢谢。谢谢你喜欢我。被喜欢的感觉真好。

许三多:…是您?

袁朗:十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比你还。那个要被齐桓拖出去毙了的护士因疚

生爱,后来成了我老婆,并且至今认为她老公是个怪胎。…总之是世事

难料。

许三多:不怪。我认识很多兵,如果三五三团还怕痛,他们也会忍着。

袁朗:如果老a还怕痛,你会忍着吗?

[许三多愣了一下,没话。

袁朗:我们现在就遇到了你的盲肠,对不对?

许三多:队长,我…

袁朗:让我完。毕竟从你来了这,我们再没象现在这样聊过。做指挥官经常

让我茫然,不知道该把兵当作整体的一个部分,还是一个个体。不过不

尊重个体又何来的集体,对不对?

许三多:对吧。

袁朗:所以怎么解决这截盲肠由你决定。

许三多:队长,我……

[他看着正打夜间射击的那些士兵发呆。

袁朗:吧。我一直觉得我欠你很多。

许三多:我想复员。

[出这几个字就坐了下来,因为他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袁朗讶然,

又有些恻然。

袁朗:我想过很坏的结果,可没想过这么坏。我想你可能要求回三五三团…是

啊,既然你质疑的是军人的意义,回三五三和呆在这又有什么区别?

[他沉默,许三多也沉默。

许三多(os)复员,回家,回到从就适应了的地方,从此再没有挑战和离别。

我始终是个差劲的兵,无法明白战斗的荣誉。

袁朗:中尉,请过来一下。

[他招呼的是一个正在射击的老a,那中尉过来敬礼。

袁朗:请把你的枪借给我。

[对方把手上的九五短突递过,袁朗接过,卸下弹匣,同时把枪扔给毫无

反应的许三多。许三多手刚触到枪,他又把弹匣扔了过去。

袁朗:上弹。

[话音刚落许三多已经上弹完毕,并且下意识地保持在一个待击位置。

[袁朗苦笑。

袁朗:看看你自己,你可能过回老百姓的日子吗?-还给人家。

[许三多默然地把枪还了,并没忘了敬礼,那位中尉离开。

许三多:我是这么想的。

袁朗:嗯。

许三多:我能从老百姓做到老a,也就能从老a做回老百姓。

[袁朗认真地看了他一会。

袁朗:是的,你能。那我提醒你一下,如果我批准你复员,刚才也许是你一生

中最后一次摸枪了。

[他仍然看着许三多,直到看出许三多眼里的一丝恻然和不舍。

袁朗:好吧,就是这样。我们都不要急于下结论。怎么切除盲肠是你的自由,

可我一定不会忘了给你上麻药。(他甩手把一个信封扔了过来)你的麻

药。

许三多(接住)什么?

袁朗:我这月的工资。一个月假,你尽情地出去走走,看看。然后回来告诉我,

你的决定,无论是走是留,我不会再有异议。

许三多(哑然了好一会)我有钱。

袁朗:得了吧,你有牙膏钱。每个月往家寄的都是什么?

许三多:这没有意义。

袁朗:不要对一件没做过的事没有意义。好了,从现在起你已经自由了,没

有什么约束你,再也没人管你了,你要对自己负责,或者…不负责。

[他打了个哈哈,听起来有象坏笑,同时伸了个懒腰,走开。

[许三多抓着那个信封,呆呆站着。

27、寝室内/夜

[齐桓睡着了,而许三多躺着在想,屋里仍按这几天的习惯开了个灯。

[许三多坐了起来,而齐桓立刻醒觉。

齐桓:又睡不着了?我去开大灯。

许三多:我自己来。…真对不起,齐桓。

齐桓:哈哈,以前虐待你们,现在是报应。

[然后他楞住,起床的许三多没象往常那样坐着发呆,而是拖出了背包开

始收拾东西。

齐桓:这是…受不了跟我一个寝室?

许三多:不是。我想出去走走…我是去很远的地方。

齐桓:现在?

许三多:天亮就走。

齐桓:…去哪?

许三多:…不知道。

齐桓:我去叫吴哲过来。

许三多:队长准假了。

[齐桓在乎的根本不是队长准不准假,他已经出去了。

[许三多呆呆地往背包里放着生活必需品。

许三多(os)出去走走,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当一个从未单独行动过的人有了

这个念头,它立刻变得如此急切。

[外边吴哲齐桓及其他人的脚步声,几个老a已经救火一样赶了过来。

28、寝室内/黎明

[许三多本应空瘪的背包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吴哲又拿了几件便装往里

边塞。

许三多:真不要啦!

[屋里坐了满屋的老a,是送别倒更象留人,是留人又不留人的话。

吴哲:我这全反时尚的时尚休闲装,再不穿就要落后成时尚啦。

许三多:我穿什么不一样?再你塞我一套了。

吴哲:你不换洗吗?

齐桓:对了。(他找出副墨镜架在许三多鼻梁上)黑超。

许三多:戴这象什么?

齐桓:一个把县级市当首都的家伙没资格评价,只希望你出去不要丢老a的人。

[许三多只好架着那副墨镜被人取笑。

许三多(os)临出门时被检查行李,结果被判定没有半件在地方生存的行头。

于是本以为的诀别成了扭打和放进去拿出来。

c3:这行头配九五背具?我那有个正经的驴行族专业登山包!(他去拿了)

c2:我的超级酷的花花游泳裤,结果咱们下水要么不脱衣服,要么八一裤衩,

穿这非得被队长一枪削了屁股。

许三多:我又不去游泳。

c2:万一呢?

[许三多要对付的是七手八脚,索性不再管了,那几位把军用包里的东西

全折腾出来,再往登山包里折腾。

齐桓:到底去哪?

许三多:真不知道。

吴哲:相机要吗?

许三多:不要!

吴哲:我那一套就两千多,千万带回来还我。

许三多:我能不要吗?

[吴哲打个哈哈继续翻许三多的包,忽然猛拍一下脑袋。

吴哲:鞋!谁有拿得出手的休闲皮鞋?

许三多(os)拼命给我塞行头,并且标榜行头的价值,总穿着军装也有遗憾,

更重要的,他们怕我不回来,现在他们知道为了还这些东西我也得回来。

29、训练场外/晨

[袁朗带队,他们在操场上训练。

30、宿舍外/晨

[许三多出宿舍,并且带上房门。

31、训练场外/晨

[训练场上的那个队列忽然有些开差,因为他们看见了许三多远去的身

影。

[袁朗面对队列,背对许三多站着。

袁朗:原地休息五分钟。

[他并没回身,原地休息,自然也没人能去送。

[只能是看着。

吴哲:你那傻子会回来吗?

齐桓(哑然失笑)给他凑了快一季的便装,结果你看他穿什么走的。

[许三多穿军装走的。

吴哲:这明他很犟。是不是也就他会犟得不回头呢?

c3:他难道要徒步走到车站吗?这回他可真要完毕了。

齐桓:队长,那个…42号车刚检过,我这个…上路测试一下车况?

袁朗:不用。

齐桓:队长?

袁朗:你们如果喜欢并且尊重他,珍惜他独处的时间。

[他们只好看着许三多走出视野。

33、基地外/晨

[许三多站在基地的大门内,眼前是漫长的山路,已经无数次被他们跑过,

可是无一例外地都是负重行军。

[迈出大门的第一步很怪,许三多心地用脚轻触了地面。

许三多(os)自由的味道。硬的,带着柏油和轮胎的味道,我可以想干什么就

干什么,我可以想去哪儿就是哪儿。

[哨兵看着他,许三多一步三回头地走开。

34、山峦外/日

[山峦上的视野,空旷的山中公路上军车驶过。

[许三多站在山峦之上,呼吸着山野间的空气,并尽可能地让自己觉得神

清气爽-他不时下意识看看自己身后的山路。

许三多(os)这座山一向是我们武装越野的终,但我是第一次自己上来,我

是,自己想上来就上来。

[他又看看身后的羊肠径。

许三多(os)他们为什么没来送我?

[他看远处,基地已经完全掩映在山峦间了,看不见。

许三多(os)他们生气了?他们知道我不会再回来,我承担不起我应该承担的

东西。第一次是我走,而不是送人走,可是没人送我。

[树林里轻微的脚步声,那是许三多等待的,他惊喜地回头,并没想他的

伙伴未必能找到这里。

[两名巡逻哨,警惕地看着他,完全象对一个外人。

巡逻:这是军事禁区。

巡逻:请出示证件。

[许三多愕然地拿出证件,巡逻很仔细地看着,并且很注意他的便鞋和背

包,那绝对不是军事的制式。

巡逻:请稍等。

35、训练场外/日

[老a们在进行例行射击,袁朗用野战电话在着什么,那边核实的电话

已经接到了这里,袁朗回来时看了看许三多所在的山峦方向,嘴角不自

禁地有笑意。

齐桓:怎么啦?

袁朗:那子有麻烦,跑到2417峰去了。人家没见过单独行动的兵,

核实。

齐桓:许三多?不赶紧找个地方去快活,一周爬三次的山还上什么?

袁朗:他不知道去哪。

[他看着山峦。

36、公路外/日

[被放行的许三多怏怏在路边走着,他再不敢上山路了,以免再踩进禁区。

[一队正徒步回基地的兵诧异地看着他。

[许三多看起来很想把那双时尚的便皮鞋吃下去,再把头塞进那个民用背

包里。

37、城市外/日

[城市的边沿,车声与公路,建筑群,飞扬的尘土和喧嚣。

[许三多的视线里已经看见了车站。

38、车站内/日

[再次地迷茫,这次是迷茫于售票厅。

[始发地,中转地,终至地…密密麻麻地翻动。

[那双便鞋默默地站着,时稍息时立正,穿它的人找不到落。

[许三多茫然瞪着车牌。

许三多(os)我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就去哪……可是,我去哪?

[他彻底被那么多的选择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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