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涛一般汹涌的呐喊声,震慑人心。
人类的远古血脉里,便深深隐藏着对于强者的屈服。
数万大军的齐声呐喊,声势太过凌人。牧场众多儿郎亦是毫不掩饰崇拜之情的望着秦风。秦风负手凭风而立,面色平静无波。眸子里不时闪过的的欣喜却多少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多少年了,已经太久未曾享受如此美妙感觉的秦风竟是静静的闭上眼睛,感受着这让人心动不已、恍若君临天下一般的动人滋味。若非身历其境,常人绝难想象。
当数万人满面崇拜之情,齐声高呼你的名字,追随者你的脚步,甘心臣服于你的麾下,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这就是权利,掌万民生死,主世间沉浮的巅峰权利!
心比天高的秦风又怎会如此轻易满足?他想要的,是十万人、百万人、千万人的臣服!
此时此刻,这片平原好似成了一个巨大的舞台。主角只有秦风一人,其余所有人都成了配角。便如后世著名的明星一般,秦风享受着这欢呼声,雀跃声。李秀宁与商秀珣等人俱是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此刻,李秀宁终是确定,这世间,能够与她那英明神武、无所不能一般的二哥相匹敌的人物,终于出现了。
沈落雁神情复杂,尽管自己极度否认,但此人在她心中的身影,实已凌驾于往日里被他视为高山的李密之上了。望着远处一脸微笑却仍谨慎盯着自己一众人等的阚陵,沈落雁面容苦涩。
商秀珣则是面色欣喜,美眸中异彩连闪。望着这声势骇人的大军,心中似是隐隐已有所决断。
李天凡与柴绍二人却是惊诧、惧怕、嫉妒之色兼而有之。
在场众人俱非易于之辈。此刻却都无法言语。见过武功高强的,见过心狠手辣的。却无人见过如此诡异绝伦却又残忍至极的武功。
不说这些人的胡思乱想。闭目凝神了片刻的秦风终是静下心来。缓缓举起右手,大军的高喝声慢慢平息下来。秦风便这么施施然的走向不远处的小山头。再度翻身上马之后。面色平静如水。没有了戏弄李天凡之时的口舌之快。秦风静静开口。
“沈军师此时可有决断?”苦笑了一声,沈落雁望了望李天凡。银牙暗咬,淡然的向着秦风说道。
“落雁还是那句话,任凭处置,惟求妖师放过公子一命。”
“军师请勿如此,我可不信他敢杀了我。”这继承了李密那鹰钩鼻的李天凡,却也继承了李密不知死活的一面。沈落雁闻言大恨,却又无法向其作。便连看也未看向李天凡,仍旧静静聆听着。听得沈落雁仍是固执的如此说着。秦风淡然自若的望着她。顷刻后,忽而柔声说着。
“军师在李密帐下却是屈才了。”招揽之意,不言自明。李天凡登时变了脸色。沈落雁闻言却是一怔。美眸里感激之色一闪而逝,却仍摇头开口。
“妖师好意,落雁心领,只是,却恕难从命。”幽幽叹了口气。秦风哂然一笑。
“你仍在赌,赌本座不敢下手么?”言罢竟是有些失望之意。沈落雁闻言却是一惊。
“罢了,你既不知好歹,本座也无甚话可说。且让你见识见识本座的手段便是。”摇了摇头,秦风冷然一笑,断然开口。
“降,或死。一言可决。十息为限,阚陵计数。”淡然的下令。
“围起来。”阚陵一声令下。无数弓箭手便张弓搭箭,将沈落雁一众近百人围困起来。
“一”面无表情的阚陵已经开始计数。沈落雁转目望向秦风,却见他此刻已是静静闭上双目,面色如水。
“二”阚陵双手交叉,端放于身前。李天凡仍是鼻孔朝天,俨然一副笃定你不敢动手的态势。
“三”李秀宁等人颇为讶然的望着双方,颇是有些不可置信之色。确实不敢想象此人真敢下此毒手与李密结下死仇。
“四”沈落雁长袖之中的一双小手紧握了起来,面上却仍是一番沉静之态。缓慢的计数声传来,不说其余人等。单说沈落雁一众俱是心下忐忑,此刻便连李天凡亦不再那般自傲。众人恍若等待官府判决的犯人一般,这短短的数息之间有如漫长的黑夜一般。
“七”弓箭手已然搭箭上弓开始缓缓拉弓。沉重的杀伐之气已然弥漫在空气中。沈落雁等人愈的感到压抑起来。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之前的时刻。偏偏此刻对方仍是给出了活命的机会。是以不少黑衣大汉已是向沈落雁投去了企盼的目光。
“八”无数张弓已拉满,蓄势待。沈落雁已感到背后冷汗涔涔,早已浸湿了衣裙。紧握住的双手已然渗出血丝。银牙死死咬住的下唇,肉眼可见的鲜血背叛了她面上沉静的神情。
李秀宁,商秀珣紧张无比;商震若有所思;柴绍面目阴沉。
“九”阚陵右手已经高高举起。围困其中的众人皆已面露绝望之色,眨眼后,便是万箭穿心之局。如山的压力尽在肩头。沈落雁再也无法强装镇定,丰满的娇躯此刻竟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美眸中满是绝望与挣扎之色。
微风拂过,这美人儿军师看上去竟是那般的单薄与无助。李天凡更是不堪,英俊的面庞之上汗流直下,面色如土。商秀珣与李秀宁两位女性均是别过头去,似是不忍再看一般。转忘了秦风一眼,却见他仍然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阚陵心下暗自苦笑一声。
“十!”话语间,高举的右手已是猛然挥下。便在话音刚出,右手挥至半空之时。
“不要杀我!”
“我等愿降!”李天凡与沈落雁同时开口。李秀宁与商秀珣闻言俱是转过脸来不屑的望着李天凡。沈落雁却是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但觉四肢酸软无力,竟欲躺下来好好休息一番。
弓箭手中的将领望向了仍半举这右手的阚陵。阚陵见状放下手来,默默点头。
“退!”那将领一声令下,将士们便四散开来。却仍是包围之势。
“我等既已降,还望妖师饶过我等性命!”缓过神来的沈落雁轻声开口。此刻的她,满面落寞之色。来此之前,豪情壮志。不料得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更是让密公的独子落于敌人之手。如此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打击,直让她生出一种颓然之意来。
听见她开口,直至此刻。秦风方始幽幽然张开双眸。静静的望着沈落雁。片刻后,嘴角一抹怎都让人难以忘怀的讥讽,却如钢针一般狠狠的刺入沈落雁的心底。仿佛不敢与秦风对视一般,沈落雁骄傲的转过头去,不再言语。瞧及此状,秦风轻轻一笑,淡然的说着。
“既已降,为何不自封穴道?”
“啪!”金属坠地之声传来,沈落雁藏于罗袖里的短剑掉落于地面之上。面容上更是苍白无颜色。直若看见魔鬼一般死死望着秦风。阚陵瞧见,面上登时怒色四起。秦风却是向他摆摆手,继而呵呵一笑。嘴角边的讥讽却是愈的浓烈了。
“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呐。”秦风心下如是想着。面上却极是戏谑之意的望向彼等。方才接到沈落雁传音的李天凡等一众高手,此刻真正是没了办法。相互对视了一眼,终是无奈的各自自封穴道。
“绑了。”笑意不减的轻吐出两个字。早已立于他身后的子鼠等人便携着无数军士一拥而上,这百十余人便给五花大绑起来。便连沈落雁亦不例外,俱是严严实实。子鼠等人犹不放心,几人亲自出手,再度封了众人无数穴道。
“李公子先前之举,想来是多有不甘。如此,子鼠你便请李公子试试截脉手的味道罢。”双手抱怀,秦风悠然而叹。子鼠闻言,露齿一笑。先是卸下了他的下巴,继而凝功片刻,便在李天凡的身上,急点下了十数指。顷刻间,李天凡便惨呼起来。
体内产生奇怪无比的感觉,经脉宛若被针刺入一般,又好似被火烤一般,时而却又像要爆炸开来似的。种种感觉,让李天凡痛苦的死去活来。俊秀的面庞早已是大汗淋漓,身躯不堪重负的倒在地上,张大的嘴巴却是不出一丝声响。
本是俊秀的五官狰狞之极的扭曲在一起,侧卧在地面上不断打滚,鼻涕与口水横流,更是沾满了灰尘。此时此刻,哪里还有那个英俊潇洒翩翩公子的半点影子?瞧及此状,子鼠等人均是状甚愉快。商秀珣等人目瞪口呆,凛然无比,却是不知此人何等手法竟让堂堂七尺男儿落得如此地步。
李秀宁更是面露忿恨之色,显是想起了此人便是故意斩杀李纲之人。好似有所感觉一般,子鼠猛然转,望见李秀宁颇有杀意的眼神,却是森然一笑。毫不犹豫的,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短短的片刻时间,便让李天凡奄奄一息,几乎已经没有了开始时的猛烈颤抖,如今仅是抽搐不已。沈落雁早已面色疾苦的转望向一边。
微微一笑。秦风缓缓下的马来。行至沈落雁身侧,猛然一把抓起三千情丝。
“啊!”一声惨叫。剧痛之下,沈落雁不由得转过头来正对着抽搐着的李天凡。
“看清楚了吗?下次,再与本座耍心机。此等痛苦,本座便每日让他尝上三次。乖乖一些罢,你也不想他因你而承受如此痛苦罢?”轻轻松手,沈落雁便面色惨白的跪于地面之上。一旁的李秀宁等人俱是心下寒。内心中无不高呼此人实乃是疯子,偏偏是个实力强大无比的疯子!秦风轻松愉悦的笑了笑。
“诸位久等了,秀珣。你们先回牧场吧,这里还需秦某打扫一番。随后便赶去与你们会合。”商秀珣等人闻言,便率着牧场儿郎径自离去。临行之时,商秀珣尚深深望了一眼秦风。
“子鼠。”目送他们离去之后,秦风冷然下令。
“属下在。”
“安排人手,送他们去竟陵,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是!”子鼠等人便领着无数将士,提起沈落雁众人,上马纷纷而去。
“阚陵,我先走一步。你将这里处理完毕之后,赶来牧场与我会合。”
“主公,这战场中的伤者与投降之人?”看见四周无人,阚陵低声问着。略微沉吟,秦风便断然开口。
“仔细查探一番,死者不论,伤者补刀。那些投降之人么。”思考了一下,便冷然说着。
“贼便是贼,便是披襟带甲亦不可能为兵。留着更是浪费粮草。你自是知道了?弄得干净些,好生埋了便是!”阚陵闻言却是虎躯一震,默默点头。
“属下得令。”
瞧见如此,秦风当下转身上马径自而去。
烟尘四起之时,畅怀之极的笑声,弥漫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