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而有争斗,就会有人失去基业,乃至是身家性命。
似乎是不欲让人平静一般,本就纷乱无比的大势,随着宋阀的兵指巴蜀,宋缺亲自出手,杀解晖,灭独尊堡的消息传出。天下莫不为之震惊。有了宋缺做靠山的川帮,不但在成都城中全盘接管一切,做好迎接宋家大军的准备之外,更是在其余各个郡县大肆替宋阀造势。
如此,便在川帮与宋阀的影响力之下,兼之得益于宋阀本部与水龙帮之庞大水师齐头并进。大军所到之处,各地方便是闻风而降,不多时日里,便已挥师至成都城下。沿途竟是几未逢刀兵!
再说巴盟,本欲趁着独尊堡消亡,势力与地盘真空之际有所作为。奈何宋缺尚在,仅此一人一刀。谁敢妄为?天刀之名,威至于斯!
这一日,宋法亮与宋智便率领大军来到成都城下。没有任何不愉快的情况生,宋阀大军便进驻成都,掌控巴蜀。继而稳定民心,整理政事。消息传出后,一时间蜀地内各种人才纷纷来投,短时间内便建立起了庞大而又稳定的地方政权。由此可见,门阀大家的人脉威望确实可怕,绝非白手起家之人所能比拟。
这边宋阀拿下了成都,李渊却开始头疼不已。他李家亲胡,世所共知。宋缺偏又坚持汉统。而今巴蜀天险在手之下,宋缺若是稍微心情不好,便可出兵直扑汉中。以宋缺的用兵之道,谁敢说能守得住汉中?汉中一破,则关中必震。
偏偏此时瓦岗寨李密又拿下了兴洛仓,声势大振。窦建德亦是厉兵秣马,蠢蠢欲动。若是宋阀出兵汉中,此二人焉有不落井下石之理?
宋缺此举,无论是在时间上,还是时机上,把握的俱是准确无比。这一下便等若是在李阀的头上时时刻刻悬了把锋利无比的巨剑。端的是让人难受无比。鉴于此点,不甘心的阴谋家们开始蠢蠢欲动。
成都城外,峰峦叠翠,景色秀丽。蜀中本是大地上最后一块未曾遭逢战火之处,兼之宋阀深得人心。是以辖下之百姓俱是安居乐业,和乐非常。
一处小山峰之上,数棵青松迎风而立,空中时不时的飞过几只飞鸟。此情此景,却是恬静无比。
宋缺身负天刀,挺拔如枪。转目间仍是这般的雍容自若。望着眼前之人,宋缺心下颇为感叹。
面前之人身着一袭素麻淡雅的僧袍,素面朝天,五官奇美,面容恬淡。正是一副倾城之姿。只是,向上看去,竟是不见三千青丝。此女竟是个尼姑!
“清惠可真会挑时间啊。只是,此事,此时宋某尚不能答应于你。”眼前似乎浮现了一个满面恳切,焦急之意的人影,宋缺嘴角不由扬起了一丝轻笑。
这倾国倾城的尼姑竟是静斋之主,梵清惠!
那好似会说话一般的美眸浮现一丝不解。梵清惠并未开口,静静的等着宋缺解答。
“与宁道兄一战,宋某已期许了数十年。只是此时此刻,宋某实有不能出战的理由。”言语间竟是少有的泛起温和之意。折腾了半天,这尼姑竟仍是替宁道奇约战来了!只不过,却是比原书中提早了很多。
闻及此言,梵清惠默然不语。心下却是更为不解。在佛门所有人的认知中,按理只要宁道奇肯战,宋缺当是欣然应允才是。如今却反而是避而不战。
“听闻清惠之徒师妃暄数月后将携和氏璧现身洛阳,欲择明君?”岔开了话题,宋缺微笑着说。谈到爱徒,梵清惠出尘的面容亦是泛起一丝欣慰之意。当下默默点头。
“既是如此,我与宁道兄一战,不若押后如何?清惠可回复宁道兄,半年后,宋某当前往与之一战。”宋缺渐渐收敛了笑容。此话一出,梵清惠双眸不由亮了一下。
抬望了望天,面上闪过一抹决绝。“还有,宋某出战之前,宋家,不动。”言罢,宋缺转身而去,绝不流连。本是有些欣喜的梵清惠听得宋缺最后一句,不由得呆了一呆。
这真正卓不凡的人物,在转身的一霎那,便以大毅力,无上智慧,挥刀斩断了纠缠于二人数十年,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情丝。而战前宋阀不出兵,正是为了给这一缕情丝一个交待!半年之后,二人若再得相见,便是敌人,再无任何情面可讲!此中环节,梵清惠立时间便明了了。
清风拂过,这不似尘世中人的倾城之尼,静静的望着宋缺那依旧如山的背影。心境到了她这等境地,亦难以自禁地由心底泛起一丝失落。
一代宗师宁道奇约战天刀宋缺!武林中被扔下了一颗巨石。一个是中土第一,一位是无上天刀。半年之后,月圆之夜,巅峰之战,再现江湖!
此等消息一经传出,武林中,江湖里便引起了轩然大波。无数人为之期许,为之动容。只因这一战无论胜负如何,都必定是将流传于武林的一段佳话。
既然有人开心,那么相对的,就一定会有人不开心。
“砰,砰,砰!”
历阳城,密室中。片刻之前还存在于秦风面前的东西,全都变成了粉碎。收到了宁道奇约战宋缺的消息之后,抛开了在下属面前的镇定。此刻,他终是不再压抑,勃然大怒。虽是早已料到此事,但他仍止不住的动了真怒。
只因没人比他更明白,若是宋缺出兵压制李阀半年,他可以作多少事情,完成多少战略构想!而一消一涨之间,损失何其之大!
“该死的宁道奇,万恶的慈航静斋,该下地狱的梵清惠!我”一连串后世被人称之为国骂的内容喷口而出。
在这没有旁人的世界,撕下了虚伪与深沉的面具。他终是流露出了与冷静独断不相符且不为人知的狂暴一面。而这,也是他用以缓解压力的方式。空自怒了片刻之后,便开始权衡起利益得失。
幸好自己早已料到此事,亲手写信于宋缺。是以虽然损失颇大,但总算让宋缺与梵清惠彻底的站在了对立面。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事已至此,却也只有因势利导,重新谋划。
当下不停盘算不提。半个时辰后,信步走出密室。
那一刻,面上已尽是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