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环境怡人的小院,一道曼妙身姿轻轻飘落而下,悄无声息。
修长的身形陡然间停住,挺拔入云的胸部,一阵不住起伏,姣好的面容上一抹红晕毫无理由的闪过,香肩一阵抽*动,匆忙以袖捂嘴。摊开长袖,一抹鲜红渗在淡雅的布料上,触目惊心。
丝毫不出秦风所料,半途停手,非是善心大,而是两败俱伤之下祝玉研再也没有击杀他的把握。偏偏这老娘们死要面子,强自抑住伤势,直至此刻方吐出鲜血。以致伤势尚且要比秦风重上三分,真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静默片刻后,祝玉研终于摇曳而去。
数息后,自一处昏暗的屋角处,转出一道倩影,婠婠默默望着祝玉研的背影,扫视过滴落在地面上的血滴,面色百变,阴晴不定
迅自战斗之处离开的秦风现下忿忿不已,暗叹这女人实在是会找时机。偏偏邪王那老小子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竟然不知所踪。但石之轩终究并非是神,亦非他的贴身保镖,自然无法料到这女人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出现。
但以这女人并未携来任何帮手来看,想来只是为了称称自己的斤两罢了。不过这时间不长,却颇为惊心动魄的一战,倒也着实让他获益匪浅。
自吸取了邪帝舍利之后,这尚是次碰上足以与他势均力敌的对手,经此一战,也让他彻底定位了自己的实力。即与祝玉研、了空之流伯仲之间,比上三大宗师略逊一线。
但不要紧,他还有很大的提升机会。便这么想着,视线却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洛阳的南面。那里,正是净念禅院的所在。狭长的眸子里,也陡现出贪婪无比的神光。
大喇喇的回到居所,略显狼狈的模样着实让燕紫吃了一惊,也让鲁妙子开怀大笑。但闻及是祝玉研出手之后,这老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这番滑稽的模样,倒是让秦风莞尔一笑。
略作休憩,室内便只剩下了鲁妙子,李播,袁天罡与秦风四人。
纵观整部大唐,在黄大师的笔下,似是道佛之争并不明显,但直至秦风身临这个世界之时,才终于现,非是道门无心光大,实乃是佛教之势无可抵挡。
姑且不论正史,仅以大唐这故事世界而言,若是唐朝的皇帝,一力推崇佛教,只怕要不了多久,这神权便将临驾于皇权之上了。
看看后来的欧洲便可清楚,国王登基,尚需教廷加冕,这是何等的荒唐?
万幸的是,华夏人天性中对于权利的渴望,从根本上断绝了君权神授的可能。
但正如晚唐杜牧的一诗所言: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后两句的短短十四字,道尽了佛教在华夏大地上所留下的深刻印记。而秦风与袁天罡等人合作的底线便是,他可以全力襄助扶持道门,但绝不可能达到佛门如今的地步。对此,几人自然心下明了,并无怨言。
“你是否对师妃暄,或是静斋有所偏见?”鲁妙子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一旁的袁天罡二人,虽微笑而视,却不动声色的竖起了耳朵。
秦风哑然失笑,显然并不意外这老头的提问,笑道:“鲁师怎的如此一说?”
“无他,观你行事,始有此一问罢了。”鲁妙子微微一哂,撇撇嘴说道。
看着一脸正经之色的鲁妙子,及其余等待答案的两人。秦风终而收敛起了笑容,略作思索,便坦然说道:“偏见一词,秦某不敢当。应该是彼此立场不同罢了。”
“何解?”鲁妙子眉毛一扬。
秦风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秦某要这天下,李世民也要这天下。秦某欲得和氏璧,李世民也要得和氏璧。偏偏秦某条件占优,师妃暄却硬要撺掇着李世民犯上而不给我,这不是立场不同又是什么?”
这番话说的平静非常,并无一丝一毫的愤慨或是不满之意。
望着面无表情的鲁妙子,他便接着冷然说道:“既然立场不同,又不支持秦某。那自然便是敌人,既然是敌人,那又有何手段不能使出?偏见一词,鲁师怕是用之不当了。”
鲁妙子默默点头,他感受到了秦风这番话的真诚之意。
凭心而论,无论是魔门,抑或是佛教。本质上,他都是一视同仁的。不是朋友,就是敌人,这是他的字典里唯一信条。却也是最难的一条。
师妃暄,抛开一切立场而论,此女确实不同凡响,以一己之力为万民择主,这动机与想法,堪称楷模。
然则,师妃暄是这样,静斋也是这样吗?梵清惠也是这样吗?若说静斋选上李世民,没有一丝一毫的替佛门谋利的想法,这话,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否则,以秦风的雄才大略,师妃暄为何不选他,而偏偏要选上只不过身为二子的李世民?
透过现象看本质,李阀的地位,加上李世民的才华,决定了师妃暄与胡教的选择。
五胡之乱,八王之乱,永嘉之乱,我汉人尸横遍野,千里哀鸿。但我汉人的血性与坚韧并未因这数百上千万人的丧生而被磨灭!强悍的生命力与永不退缩的精神终究让胡人胆怯了。
这才有了打压一批,提拔一批的战略。而所谓的关陇军事贵族集团,就是这样诞生而成。约莫七三开的权利划分,既让胡人在保持了压倒性的优势同时,又分化了汉人的阶层,加固了胡人的统治。
李阀,便是这关陇军事贵族中重要的一员。所以胡教与师妃暄挑上了李世民。
整理了思绪,秦风淡然说着:“对于佛门,乃至道教。秦某并无任何的排斥之意。道家讲究清静无为,佛门崇尚隐忍承受,以待来世。这些本意,皆是好的。但却未必适用于我汉人。”
至于为何,他无法,也不能向鲁妙子说出。道家的清静无为倒还罢了,佛门的逆来顺受,却在根本上磨灭了我华夏民族无数人的血性!
宗教,历来便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双刃剑,用之不好,则必伤及自身。而凡事一旦上升到了信仰之战,那才是真正的可怕。瞧瞧后世的基督,东正,伊斯兰,便可一目了然。信仰之争,是远比普通战争可怕万倍的无形之战。
宗教与民族,这是秦风自来到这个世界上,立下取天下之志时,便注定无法逃避的难题。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句话,鲁师可曾听过?”不欲在此话题上过多纠缠,秦风幽幽的岔开了话题。袁天罡三人默默点头。
秦风洒然一笑,语气里已然带上了一丝崇敬之意:“这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霸气?只有那时,我汉人方立于万世之巅,笑傲天下。”顿了顿,却跟着说道:“再看看如今。我汉人苟延残喘,居于胡人统治之下。王世充,窦建德,李渊。这些人不是臣服于突厥,便是自身就是胡人血统。如此下去,何来我汉人崛起之日?”时至今日,秦风方向鲁妙子三人道出心中最深处的念想。
每一个胸有大才之人,皆是唯我之辈,秦风确实是一个一心向上攀爬的野心机器。但先,他是一个汉人,一个华夏民族中的一员,其次,他才是一个野心家,阴谋家。既然有机会来到这样的世界,他又有这非凡的才华,为什么不能尝试着,为这个名族做些什么?
“依你之意,若他日你坐上那个位子,便要大开杀戒了?”鲁妙子面色如水,沉静的问着。
秦风闻言,顿时长笑一阵,片刻后才断然开口:“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句话,鲁师以为凭借的是什么?”顿了顿,瞧见鲁妙子似有开口之意,他便紧接着冷然说道:“大汉的崛起,卫青,霍去病的留芳后世,这些都是以匈奴人的血,匈奴人的人头堆砌而成的。”
秦风双手握拳,面露坚定之色,再度开口:“自大汉后,我汉人未能崛起,概因血流的不够!若我此刻已然天下在手。十年。只需给我十年!我便可蓄百万雄兵。万人挡我,我尽屠之,举族拦我,我尽毁之。届时万千铁骑所过之处,何愁草原不平,突厥不灭?!”
袁天罡三人终于动容,这话若是传将出去,东西突厥绝对会倾力阻止此人获取天下。
袁天罡默默思考片刻,这才凝重的说道:“大总管如此一说,想来是佛教的理念与大总管背道而驰了?”
秦风略微沉吟,这才静静说着:“倒也不尽然。思以往,大汉鼎盛之时,匈奴虽屡屡寇边,然我大汉子民,虽手无寸铁之百姓,亦敢奋起相抗,概因为何?血性!”顿了顿,舔舔下唇,接着说道:“大汉消亡后,战乱频起,佛教传入我中土,教人以慈悲隐忍,以待来世。但这正是磨去我汉人血性的无形利器!”
瞧着陷入沉思的三人,秦风停住。这番话,多少有些前与偏激,但基本却是事实。
而也只有思考到了这一层面,才能明白,宋缺与梵清惠的似有意,实无缘,只是表象,本质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根本理念的不同,才是二人间的最大隔阂。
略微给了三人思考的时间,秦风这才接着幽幽说道:“一个民族,若要崛起,想不流血,是决然不可能的。秦某只希望,在秦某有生之年,能够站在这天下之巅的同时,替我大汉民族踏出一条崛起之路。纵流尽吾血,亦在所不惜!”说罢,不再理会陷入震撼中的三人,径自站起身来,双臂摊开,似要拥抱着这浩瀚星空。
高度的不够,局限了这三人的思考层面。论见识,秦风当仁不让的是这世界中的第一人。却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能看得更高,更远。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崛起,绝不可能是悄无声息,安之若素。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适者生存,优胜劣汰,这本就是世间的亘古法则。
千百年后,德意志日耳曼民族,践踏着犹太人的尊严与生命,完成了民族复兴;甲午、侵华、nJ大屠杀、细菌战,成百上千万华夏民族血流成河,铸就了贴着狗皮膏药的所谓大和民族在二战初期的赫赫战功;美帝在广岛与长崎扔下的胖子与小男孩,无数的累累白骨,才让东瀛人跪下双膝,似狗一般匍匐在脚下这些,都是血的教训!
既然这些民族可以,我汉人,我华夏,为何不能?!
极目远眺星空,天空微微泛起鱼肚白,远方的骄阳,隐约露出了轮廓。
抛去了野心,私欲。秦风从未像现在这般目标清晰而坚定。
也许,只要用力去做,在这个世界里,汉人的日不落帝国,将不再是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