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怎么了?”
王魁道见林睿陡然停下,一脸古怪之色,好像发现什么,不禁心下狐疑,立刻也收住遁光问道。
“师兄可发现下面有何异常没有?刚才一瞬间我觉察好像有一股浩然之气一闪而逝,可是再等细看,却又消失不见,也不知是什么古怪。”
林睿一面说道,一面暗暗后悔,如果带了甘露儿前来,凭她的破法之眼,必能够看出端倪。
“浩然之气!这方圆万里皆是临江古墓的范围,任何纯阳之气都不能存留,浩然之气乃是阳气之精,怎么可能在此出现?”
王魁道吃了一惊,内心暗暗想道,顺着林睿眼光,也向下面望去,却忽见一片丛林茂密之间,陡然闪出一抹白色磷光。
“师兄!快看!就在那里!”
几乎与此同时,林睿再次感觉到那一丝微不可查的浩然之气波动,立刻顺着白光将落下去。
“师弟慢些,此处非是善地,万勿莽撞行事!”
王魁道一见,立即大声叫道,操纵遁光,紧随其后,他的秉性坚直,行事只凭好恶,从来不问对错,他对林睿感官颇佳,便在心里生出几分善意,若是换了旁人,管他是死是活,也不会过问半句。
“师兄放心,我有空灵心境,如果遇上危险,必会心生警兆,此处虽然古怪却并无大碍的。”
林睿笑了一声,转眼之间已经落在了丛林之中,却只见那密林之下竟然全是一片片白骨皑皑,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所有血肉都已化去,甚至一些骨骼,都被风化,成为齑粉。
王魁道随后而来,内心却默默黯然道:“空灵心境!真有那么厉害?可惜我福缘浅薄,修炼数百年来,却仍未能开悟,只怕今生也无缘体会那种空灵心境是什么感觉了。”
不过他本是一个剑痴,万般法力全都寄托在剑术上面,练就磐石意志,心念锋利如刀,只一瞬间便自行斩去了颓然念头,反而激起了他心底的傲然剑意,通身法力不由自主的震动起来,竟然在法相天地的境界,又向前迈了一步。
王魁道没想到,只在一念变化,就得了如许多的好处,不由得又惊又喜,内心暗暗忖道:“看来我这位小师弟果然是得天独厚之人,连我都得了他的益处!”
王魁道自知福缘浅薄,到如今已活了数百年,未尝有什么福缘奇遇,一身法力全是苦苦修炼积攒而来,从不知什么叫突飞猛进。
这次却在林睿一言一行之间,就得了如许多的好处,自然不会是他时来运转,料定必是受了林睿的福泽,不由得心下又惊又喜。
“难怪!难怪!水玲珑那样高傲的人,都会有意无意的迁就和纵容这位小师弟,只怕他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连我也要高高仰望。”
王魁道一面默默想道,一面暗暗下定决心,要与林睿加深关系,受他气运福泽,享受诸般好处。
林睿也不知他心中所想,只顾看见那些白森森的骨骸,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立即大声叫道:“师兄!刚才我感应到一丝浩然之气,好像就在这些白骨下面,莫非藏有什么宝物?”
“这座临江古墓由一座主陵和七十二座副陵,合成一座八九阴阳大阵,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变化阵法,想必是把历年来死在阵中的尸体全都移到这里,日积月累才堆成了一座骨山,你看这周围的树木,看似繁荣茂盛,实则死气沉沉,蕴含死者怨气,常人只需稍稍一碰,就要被怨气缠身,立刻死于非命,这里怎么会有浩然之气!”
这时王魁道也跟随林睿降落在地上,随手摄过了一只残破的头盖骨,寥寥看了几眼,便又丢在地上,眉头紧锁着说道。
林睿想了一想,忽然灵机一动,饶有深意的说道:“师兄,我曾听说,上古儒门,皆是一些身体羸弱的书生秀才,没有长生之能,不修练体之法,只凭十年苦读诗书,内养一口浩然正气,心境通明,通天彻地,一声断喝甚至能把修炼千年的妖魔邪祟生生震死,不知师兄可也知道?”
王魁道也是博闻强识,一听见林睿提起,立刻恍然大悟道:“上古儒门?倒是听过一些,如果真是儒门弟子死在这里,一口浩然之气,也能历久不散,不过儒门早已在远古时候已经灰飞烟灭,道统断绝,不闻于世,怎会出现在这?”
“儒门乃是应天地正气而生,只要人心尚存一丝正义,儒门就永远不会断绝,所说的上古儒门灭绝,也不可能完全断去根基,想是有人得了儒门道统,却没有福缘消受,就已经死在这了。”
林睿微微一笑侃侃而谈,连王魁道也被他唬住,心下暗暗敬佩。却不知林睿小小年纪,哪会知晓这些典故,还是偷偷问了兰茵,才装模作样的转述出来。
“师兄,如果我所想不差,这堆尸骨之中,必定有一个,是儒门传人,此人已死去不知多久,却还能护住一丝浩然之气不散,必定已把浩然之气养入骨髓,若能得到一丝浩然之气炼入飞剑之中,对于我和师兄的剑术皆有莫大好处。”
林睿一面说着,一面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但是这临江古墓实在凶险无比,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死于非命,王魁道还没有表态,他也不敢擅自行事。
不过王魁道虽然说是剑痴,但是能够在先天魔宗立足,说明他的智慧绝对不弱,自然不会被林睿随便撩拨几下,就莽莽撞撞的冲锋在前。
王魁道略微沉吟一下,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师弟莫非真要收取浩然之气?据我所知那儒门自古就是我魔道的大敌,若要收为己用,难免遭到非议,我记得数十年前有一位齐连峰的内门弟子,无意之中得了一位天仙佛陀的传承,就曾遭到颇多非议,闹出轩然大波,几乎身败名裂,师弟莫忘了前车之鉴。”
林睿微微一愣,他素知魔道之人崇尚自由,不像仙道门派,十分讲究正统,修炼什么功法,也全凭个人喜好,不拘是什么来路,没想到在先天魔宗也会发生这种事。
但他略一思忖,随即便也释然,想是那位齐连峰的内门弟子,得了佛门天仙的传承,又不知道收敛隐忍,惹了一些厉害人物窥视,才随便寻了一个借口迫害。
而林睿如今已是九原峰的亲传弟子,又跟凌美玉和水玲珑等人关系匪浅,就算是掌管一座山峰的宗门长老,等闲也不敢来寻他晦气。
林睿听了王魁道提醒,立刻哈哈大笑道:“师兄莫非忘了,什么才是真魔?自由自在,毫无挂碍,天地也不能束缚,宇宙也不能困锁,随心所欲,百无禁忌,这才是真正的魔!而非是修炼了几门魔道法术,祭炼了几件歹毒法器,杀了多少生灵,采补多少女人。那些不过是一些自以为是之人,凭空妄想出来的条条框框,用来捆缚自己,又去捆缚别人,反而非是魔道真谛。师兄若以此自律,则是陷入了误区,实与魔道本源背道而驰。况且我自出道以来,也只在练气练法之时,修炼过一些基础魔功,然后就机缘巧合得了混元派五行剑气的口诀,又得十绝散人的诸天圣道玉皇剑诀。这两部法门皆非魔道正宗,如果这般顾忌下去,岂非全要废去重来!”
林睿笑罢之后,很快又恢复了一汪秋水似的平淡,唯有眼眸深处,尽是张狂之色,隐隐散发出一股魔性的神采,令人不禁暗暗心惊。
王魁道本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物,平生只对剑道执着不休,其他诸事皆不纳于心间,原来还有些犹疑不定,这时却豁然开朗,生出了几分明悟。
“师弟金玉良言啊!倒是我活得越久反而失了年轻时的锐气,浩然正气,收便收了,看他谁又能奈何得了我们!”
王魁道哈哈大笑道,心中挂碍尽去,突然把手一翻,对着下面深厚不知几许的白骨尸骸,就劈出了一道凛冽无比,碧如水色的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