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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龙寨中,数十匹骏马驰骋纵横,尽显骑士的jīng湛技术。山坡上,黄通微笑着对张衡道:“萧驹果然不负马王之名,光看他能在短短几rì内将我们寨中骑兵训练得如此出sè,便值得我们招揽。”
张衡头道:“不错,此次最难得的是能够将毕轩和萧驹收为我用。司徒明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对我们的作用,远不如毕轩和萧驹。经过毕轩的调教,寨中兄弟的shè箭技术也好了不少。加上二寨主你jīng通战阵,要不了多久我们便可以组建一支真正的军队。”
黄通徐徐道:“但是我最看重的仍然是骑兵,益州南部地区地势平坦,适合骑兵作战,而益州自古缺乏良马,几乎没有跟骑兵作战的经验,所以无论我们以骑兵突击或者奇袭,均可大奏其效。对了,你联络的人呢?”
张衡道:“没有那么快,他的人手平时散居各地,要集合并非一rì可成,而且你又要他带那么多骏马过来,天高路远,又不能被朝廷发现,所费时rì更多,耐心等等吧。”
黄通亦知道这是实情,不过最近孟山在方长恨与糜豪的协助下,整顿军容,其实力亦大为增强,令他颇有所虑,闻言眉头一皱,遥望坡下,不再话。
张衡见黄通不语,接着道:“大寨主有没有问起调查仑山三怪来历和仑山剑派与朝廷关系的事?”
黄通冷笑道:“问了,我对他仑山三怪确是仑山一带的邪道高手,而仑山剑派的确与朝廷勾结。”
张衡轻笑道:“这不像你的作风。”
黄通瞪了他一眼:“仑山地处西荒,往来何止万里,我哪有闲心去那里调查,事实亦不可能。而且观他们三人的身手,司徒明的冷焰搜魂**明显已经有三十年的功力,毕轩则练有毒掌,虽然我们还不知道萧驹练的什么武功,但是他腰间所插的三枚毒镖见血封喉,这三个人不是身怀邪道奇功,便炼有剧毒暗器,一看便知非是白道中人,而且以他们的功夫,如果在益州黑白两道上行走,早已经名动一时,怎会没有一风声?所以我虽然的是附和他们自叙的臆测之辞,但亦**不离十。至于仑山剑派与朝廷勾结一事,虽然仑山剑派向来不涉足官场,但是郸逸与所谓的芫阳四公子交情非浅,有潘瑜在,难保他不出手,所以我也算不上信口开河。”
张衡面上露出揶揄的笑意:“是,是。”
忽然一个喽罗健步如飞,向坡上奔来。黄通与张衡对视一眼,双双迎将上去。张衡抢先道:“出了什么事?”
那喽罗喘着粗气道:“三……三寨主,带……带人……下……下……”
张衡心中一凛:“下山了!”
那喽罗不出话来,一个劲的头。
黄通面sè沉重地望着张衡:“我们跟上去。”
张衡颔首道:“好!”
羊肠十八盘的山道旁,孟山伏着身子,轻声问方长恨:“怎么还没有来?你们会否料错?”
方长恨道:“二哥放心,官道上已经撒上了我秘制的僵蚕磷粉,无论人还是牲口,只要粘上,便会立时四肢僵硬、无法动弹,官兵一定会改道。”
孟山道:“万一他们可以解此毒怎么办?”
糜豪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不耐烦的情绪:“方兄所用僵蚕磷粉的配方得自南毒宗,非比寻常毒药,那些官兵仓促之间,哪里去找南毒宗的独门解药?”
方长恨接着道:“虽然时间太赶,所需量大,而药材又不甚合用,我替换了几样药品,以致功效稍弱,但是对付这种益王手下的废物官兵,应该没有问题。”
孟山正yù张口,以耳贴地的方长恨已经挥手示意,叫他禁声。孟山亦是老江湖,见状立即伏地听音,果然听得远处隐有阵阵车马移动之声,不由面露喜sè。
方长恨向旁边的喽罗打出手势,那喽罗立即挥舞旗帜,将信号传递开去,一时间山道两旁旌旗在树林间飞扬,随即树林沉寂下去,悄无声息地等待着益州官兵的到来。
片刻之后,两骑伍长打扮的低级军官从众人眼皮底下飞驰而过,孟山长身yù起,幸好被方长恨牢牢拉住。果然,那两名军官后面并没有人,而且他们不一会儿便告回转,向来路奔去。
待那两人消失在山路拐角处,孟山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探路的?”
方长恨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像他们这样策马飞奔,带有辎重的大队人马肯定跟不上。此地靠近我们山寨,道路又复奇险,只要官兵的首领没有蠢到家,便应该派人探路,这乃是行军惯例。”
孟山嘿的一声:“亏得你拉住我,否则老子一定坏事了。”
方长恨笑道:“二哥勇猛过人,时常身先士卒,难免考虑不够周详。所谓有得必有失,临阵杀敌,才是二哥的强项,这些谋划事,交给我们两人便行了。”
孟山头道:“那倒是,动脑子我不如你们,打仗你们便得靠边站了,待会儿叫你们看看老子的本领。”
糜豪连忙提醒道:“二哥,尽量活捉。”
孟山挠了挠头皮:“这倒不太容易,我还从没有活捉过人哩。”
方长恨道:“二哥少动手,交由底下的弟兄们处理便是。我们针对此役已经训练了多rì,现在该是见成效的时候了。”忽然目视山道,低声道:“快来了,二哥,听我号令再动手。”
孟山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听从于方、糜二人的指挥,浑身肌肉一阵舒展,散发出猎豹般的杀气,兴奋地道:“好。”
眼见运送粮食的官兵已经到达自己的眼皮底下,方长恨仍然没有下令动手,孟山不禁烦躁起来,频频向方长恨以目示意。方长恨仿佛没看见一般、漠然置之,直至官兵已经过了大半,方才大喝道:“杀!”
一时间鼓声震天,旌旗漫山摇曳,树林中充满了嘶嘶的声音,仿佛有千军万马冲将过来一般,山道两旁矢石共下,铺天盖地地朝官兵头落下,挤在狭窄山道上的官兵避无可避,加上毫无准备,登时死伤惨重。孟山暴喝着当先抢出,杀向敌阵,负责进攻的喽罗亦不甘落后、蜂拥而上。官兵们顿时乱成一团,像无头苍蝇一般、纷纷丢弃辎重,不辨方向的向山道两端出口乱窜,当然大部分士兵选择了后退。领头的将领更是率领亲兵当先逃走,护卫他的亲兵刀枪并举,将阻碍在他们前方的士兵一一撂倒,从其身上践踏而过。
糜豪见状,睚眦俱裂,大喝一声,拔刀出鞘,飞身一跃,跳至一棵大树之上,脚下猛力一蹬,身体犹如利箭般激shè那将领后心。那将领武功倒也不弱,听得耳后风生,毫不犹豫回首一枪,长枪划破虚空,发出尖锐的啸声,正中糜豪的百锻刀锋。随着一声清脆的兵刃相交之音,糜豪身体一震,翻身后落,坠入乱军之中,立时被急yù逃跑的官兵牵制住,yù追不能。那将领亦不好受,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手中长枪断为两截,胯下战马也因受不了糜豪的刀劲,前蹄一软,跪倒在山道zhōng yāng,那将领猝不及防,一个狗抢屎跌在地上,不过他的身手也颇了得,不待亲兵来扶,在地上打了个滚,立即翻身跃起,随手扔掉断枪,向来路跑去。
方长恨打出信号箭通知守候在山道两端、负责堵截官兵的喽罗,他们立即将堆满木柴与牛不食草的推车推至山道zhōng yāng,堵住官兵去路,然后燃推车。牛不食草燃烧后登时产生浓烈毒烟,充塞当地数十丈山道,冲入其中的官兵纷纷倒地,跟在后面的官兵不知谁发了声喊,一哄而散,向两旁的山壁攀沿而上,不过大多爬不了几丈,便被守候在两旁山崖上的绝龙寨匪徒以流矢滚木落石之属击坠。方长恨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一转头正见到官兵首领快要冲到山道堆柴车之处,冷笑一声,一抖手,手中铁棍化作一道黑光、流星赶月般直击其人背心。官兵首领负伤之余,再无力躲避这疾愈劲弩的致命一击,惨叫一声,被钉死在山道之上,方长恨见状,运足真气,大喝道:“底下的官兵听着,你们已经无路可逃。降者免死,否则格杀勿论!”
身陷重围的糜豪一面斩杀着近身的官兵,一面大喊:“押粮官死了!”紧接着,负责冲锋陷阵以及两旁山壁上的喽罗们齐声大喊:“押粮官死了!押粮官死了!”
剩余的官兵见敌人源源不断地从两旁树林中扑出,而自己的伙伴则毫无反抗能力的纷纷毙命,早已经没有信心抵抗,现在听闻首领已死,更加无心顽抗,而见到押粮官死状的官兵愈加没有战意,率先弃械于地,大呼投降。一人罢手,众人仿效,霎时间山道上响起一片金铁坠地之声与雷鸣般的高呼。
孟山杀得ìng起,哪里管得了那么多,顺手便是一刀,将三个投降的官兵拦腰斩为两段,糜豪连忙拉住他:“二哥!他们投降了!”
孟山猛力一挣,怒道:“那又怎么样?”
糜豪死命抱住孟山,一面呵斥站在那里发愣的喽罗:“马上收缴兵器,将降卒集中起来捆绑好,押回山寨。”
方长恨健步如飞,来到孟山身边:“二哥,你忘了答应过我们什么了吗?”
孟山稍微冷静了一:“真的不杀了?”
方长恨与糜豪心中大骂混帐,却强忍着怒气同声道:“不杀比杀好!”
孟山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放手,老子不杀他们了。”
糜豪这才松手,走过去组织纳降事宜。方长恨却一面叫人回寨通知孟岳与黄通,一面叫人收拾山上的布置。
孟山悄悄拉了拉方长恨衣袖,方长恨与其走到一旁:“什么事?”
孟山道:“你不是要扩大我们的势力么?干什么通知大哥和黄老狗?”
方长恨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原来是这事。第一,我们人手不足,无法将这么多粮食运送至山寨,何况还有那么多降卒和兵器;第二,怎么我们也是绝龙寨的人,这么大的事情不通知大寨主和二寨主,恐怕会惹人非议。”
孟山骂道:“谁敢非议,老子就干掉他!”
方长恨冷冷地道:“大寨主呢?”
孟山一愣,呐呐道:“大哥总要顾及我的面子。”
方长恨嗤道:“大利当前,什么兄弟情谊亦不可信,何况二哥不告诉大寨主,有过在先,到时候大寨主恐怕不会像二哥这般作想。”
孟山道:“大哥会怎么想?”
方长恨冷笑道:“如果二哥手下对你有所隐瞒,你会怎么想?”
孟山默然不语,忽然道:“照老子,还是杀光官兵,把武器纳为己有,在尽量多拿些粮食,此次我们出力最多,多分大哥肯定没有话。”
方长恨暗自叹了口气,弄不清楚眼前这人为何如此乐衷于杀人,尽量解释道:“恰恰相反,二哥,我们要把所有的降卒控制在我们手中,兵器粮食全部交给大寨主。”
孟山跳了起来:“什么?!放着兵器粮食不要,还要带那么多累赘!你刚才有没有看清楚那些是什么废物?我们才上去几十个弟兄,他们少也有三千人吧,居然毫无还手之力,跟死人有什么区别?”
方长恨道:“区别在于他们缺乏训练,又没有个能稳定军心、作出正确决定的首领,遇险则乱,各自为政,所以显得不堪一击。假若他们知道我们只有百来人,他们会如此惊惶吗?如果他们舍命一博,我们能赢此役吗?”
孟山想了想,觉得无言以对,又颇不甘心,大声道:“就算你想收编这些家伙,没有武器,他们怎么作战?没有粮食,他们怎么生存?”
方长恨道:“这我们cāo什么心啊?我们绝龙寨虽然有三个寨主,但却是一个整体,大寨主一下子多了那么多粮食,难道会看着你的弟兄饿死?如果他这样做,怎么服众?至于兵器,只要士兵勇猛,削根木棍便可上战场,何需利刃。而且我们骤然多了怎么多人,如果甲兵充足,大寨主会不安心的。二哥不妨对大寨主,替他训练降兵,待训练好了再将兵权交给他,兵器则先由大寨主保管,这样大寨主便会放心得多。”
孟山哼道:“他倒放心了,我怎么办?辛辛苦苦训练的降兵,就这样拱手让人?还搭上这么多粮食兵器!”
方长恨微笑道:“你对大寨主的是降卒训练好了,才交给他。但是我们什么时候训练好,可就不知道了。”
孟山虽然不聪明,倒也没有蠢到家:“你是叫我拖。”
方长恨头道:“当然,交出兵权岂非与他人做嫁衣?不交兵权,岂非自承有结党私心?所以,拖是最好的办法,怎么你也是大寨主亲兄弟,而且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不会逼你逼得太过分的。”
孟山道:“如果不需要用到我,大哥会怎么做?”
方长恨暧mei一笑:“这不是我可以信口开河的,届时自知。”
黄通与张衡站在距离羊肠十八盘三里外的一个山丘上,望着孟山的手下押着成串的官兵从山道走出,不禁目瞪口呆。张衡首先道:“羊肠十八盘狭窄险峻,怎么会有这么多官兵至此?”
黄通亦大皱眉头:“不错,就算官兵要进攻我们山寨,也断无从这里经过之理。”猛然一醒:“他们是被方、糜二人引诱或者逼迫至此的!”
张衡道:“有可能,不过如果是这样,他们怎么办到的?”
黄通道:“我也想不出来,但是若非如此,官兵到这里便无法解释,而且孟老二怎么会知道他们经过这里的时间。此事定然是方、糜二人jīng心策划的,绝非偶然。”
张衡头道:“有理。”罢沉吟片刻,忽然道:“从益州东部征收的粮食,好像最近要经过附近的官道运至芫阳。”
黄通不屑道:“我早想过了,但是押粮重任,非同可,根据我的调查,今年运送益东粮食的军队多达五千人,带头的是益王的亲信牟远,此人武功不弱,如果掌握着绝对优势的兵力,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击破。孟老二的人手全出动也不过百余名,就算打官兵个措手不及,也不会大获全胜。”
张衡摇了摇头,正要话,忽然见一个青衣汉子向绝龙寨飞奔而去,立即拉了下黄通。黄通其实已经看见,见他示意,头表示知道:“我们先回寨。”
黄通与张衡赶在那个青衣汉子之前回到山寨,快步走进黄通的大帐,忽然眼前一花,一个黑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张衡正yù出手,却被黄通按住,耳旁传来黄通的声音:“是贺莽。”
张衡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自从被郸逸穴之后,虽然经过黄通的医治与自身的调养,表面恢复正常,但是武功却已经大不如前。
黄通忽然咦的一声,指着贺莽青肿的脸:“怎么回事?”
贺莽脸sè一红,道:“没什么,一皮外伤,不碍事的。”着将头凑到黄通耳边一阵低语。张衡不禁一阵恼怒,其实原来有重要的事,贺莽也是这样给黄通汇报,只是彼时张衡仍旧能听得清清楚楚,现在却无法听到,不由生出被疏远的感觉。
黄通听得面露喜sè,忽然脸sè一变,打手势让张、贺二人回避。等张、贺二人退至内帐,黄通面sè恢复正常,徐步向帐外走去,迎上一脸笑意的孟岳。
孟岳一见黄通便大笑:“黄贤弟,你知道二弟干了什么?”
黄通装出茫然之状:“什么事?”
孟岳笑容不改:“黄贤弟猜猜!”
黄通笑道:“大哥这么高兴,一定是好事。别卖关子了,告诉我吧。”
孟岳故意作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凑到黄通耳边:“二弟击垮了益州东部押送粮食的军队,缴获了许多兵刃、粮食以及牛车若干。”
黄通心头大震,强笑道:“高啊,此举大壮我们山寨声势,而且还为我们夺得了充足的粮食,以后无论巩固山寨的防御;或是发粮赈抚附近的山民、收买人心,都不用怕缺粮了。”
孟岳兴冲冲地道:“还有,我们相当长一段时间不用抢劫山民粮食了,如此一来,百姓对我们的抗拒就会削弱,到时候再依照黄贤弟的意思,收买人心,定可事半功倍。嘿,难得二弟这次转ìng了,居然俘虏了不少官兵,只要善加利用,我们山寨实力又会增强许多。”
黄通面带忧sè:“孟二弟立下如此大功,可喜可贺。”
孟岳察觉到黄通的脸sè不对,面sè一沉:“黄贤弟,自你来到本寨,向来举荐良材、闻功则喜,从未疾贤妒能,今rì怎么好像口是心非?”
黄通叹气道:“如果真的是孟二弟干的,我也为大哥高兴。”
孟岳脸sè更加yīn沉:“清楚,什么意思?”
黄通道:“这场仗虽然打得漂亮,但是……”
孟岳道:“方长恨与糜豪?”
黄通缓缓头:“我还是觉得这两个人来历不明,居心叵测。以他们实施此役的手段,投身军旅,当大有前途,我们绝龙寨在益州有名气,放之七海便不怎么样了,这样的人才来投奔,未必是好事。”
孟岳冷冷地看着黄通:“有道理。”心中却想:“哼,我弟弟有人帮忙你便眼红,你招揽那些邪魔外道又怎么?你当我真不知道你并没有调查他们的底细么?我不看在他们的确能增强本寨的实力,而你又曾经为我出了不少力的份上,我会容你在我面前睁眼瞎话?!”
黄通见孟岳面sè不悦,知道自己的话未能令孟岳信服,当下立即见好就收:“我马上去召集寨中弟兄,到羊肠十八盘将缴获的粮食军械运上山寨。”着大踏步离去。
孟岳待黄通走远,喃喃自语道:“羊肠十八盘?我有过吗?”此时天空一片yīn云掠过,映衬得他的面sè更加yīn郁,令人不寒而栗。
绝龙寨除了少数人留守山寨,其他人倾寨而出,忙活了大半rì,才把运送粮食的牛车赶上山寨。孟山与他的手下却早早押着降卒回到寨中,由方、糜二人进行整编。一直到了巳时将过,寨中众人才将各自手头的事情告一段落,开始举行庆功宴。
宴会开始,孟岳当先举起酒碗,来到孟山面前:“干得好,来,大哥敬你一碗。”
孟山笑得合不拢嘴,起身道:“谢谢大哥。”
黄通冷眼旁观,神情冷漠,毫无欣喜之态。待孟氏兄弟对饮之后,黄通来到方长恨面前:“恭喜方兄弟。”
此举一下子吸引了厅中所有人的目光。在众人的注视下,方长恨强烈感受到黄通来者不善。方长恨冷冷地道:“二寨主什么?请恕在下愚昧,没有听懂。”
黄通紧盯着方长恨的眼睛,徐徐道:“第一,恭喜你与糜兄弟为本寨立下大功。”
方长恨打断道:“那是三寨主领导有方,在下岂敢居功。”
孟山虽然明知是假,亦很是受落,出面解围道:“黄二哥要喝酒,兄弟奉陪。”着便去拉黄通的手。
黄通反腕扣住孟山的手,笑道:“是吗?看来是我搞错了。不过第二件喜事,却一定是方兄的。”
方长恨暗叫一声:“来了。”面上神sè不变:“什么喜事?二寨主有妹子要嫁给我?”
厅中爆发出一阵哄笑,这些人多半是土匪出身,与军人出身的黄通向来格格不入,听到方长恨这样话,顿时大感亲切,替他撑场面。
黄通怒容一现而逝,淡淡地道:“他乡遇故知,难道不是喜事?”未待方长恨话,已经大喝道:“贺莽!”
满面青肿的贺莽应声进厅,手中拖着一个大麻袋,里面蠕动不已,看形状似乎装的是一个人。厅中众人大感奇怪,看着贺莽的脸,指指,窘得他满脸通红。
孟山大笑道:“你的脸,哈,怎么回事?被人揍了?”
贺莽铁青着脸,将麻袋口一解,望外一扔。麻袋在地下骨碌碌滚了几转,从里面爬出一个外貌憨实、身体结实、一副农民打扮的汉子来。那人显然与人厮打过,衣裳扯得稀烂,浑身青淤,爬起来人也不看,怒吼一声,扑向孟山,猛然一拳,击向孟山鼻梁。
虽然事出突然,但是孟山经验何等老到,左手一甚,便扣住那人脉门,右肘随即撞向那人面门。孟山一见那壮汉出手,便看出此人拳风猛而不刚,有力却不会使用,当是不会武技的寻常壮汉,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一肘只使了三成力,只是想把这不自量力的蠢汉打趴下了事,谁知道那壮汉蛮力惊人,右手猛力一抬,竟牵引着孟山的左手挡向其右肘。一声闷响,孟山疼得冷汗直冒,心下大怒,再不管他是什么来历,一腿踢向那人下yīn。
黄通连忙冲上去,往孟山脚上一格,替那人挡下一劫,不过亦顺手了那人穴道。
孟山怒道:“妈的,你敢拦老子?!你到哪里找的这个混蛋?!”
孟岳走了过来,沉声道:“二弟住手,把人放了,听黄贤弟怎么?”
孟山恨恨地甩开那壮汉的手,不甘道:“他不给我清楚,我跟他没完!”
黄通神秘一笑:“这位兄弟是懿德镇人氏,方兄弟的老乡,在下特地请来与方兄弟叙旧的。”
方长恨心中一紧,强笑道:“在下离开家乡多年,恐怕已经认不出老乡了。”
张衡yīn笑道:“不会吧,听懿德镇不是很大,何况这位仁兄是你们村里的人。”
方长恨无奈,只好踱到那人面前,仔细端详,忽然大叫道:“柱子!”
黄通心中一沉,望向贺莽。贺莽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了头。黄通拍开那人的穴道,笑着道:“这位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怒瞪了贺莽与孟山一眼,也不理会黄通,径自跑向方长恨:“方大哥,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想死我了。”一手抓住方长恨手臂,一手指着贺莽道:“这家伙欺负我,方大哥,帮我打他!”仿佛想起什么一样,转向孟山:“还有他。”
方长恨道:“不许胡,三寨主是好人,快给他道歉。”
未待那人张嘴,孟山已经抢先道:“道什么歉啊,你是方兄弟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刚才弄痛你没有?我这里有跌打药酒。”
那人憨厚一笑:“对不起,我以为你和那坏蛋是一伙的。”话间狠狠地盯着贺莽。
孟山道:“他怎么个坏法?”
那人指着贺莽:“我那天早上正在晒谷子,这坏蛋忽然跑过来,问我认不认识方大哥。我当然认识,我原来是方大哥的邻居,他便要我跟他走,可是我刚交完粮食,还要给自己晒谷子,哪里能陪他到处跑,当然不干了。谁知道他就要绑票,我就和他干了一架,他打不过我,便使用妖法把我定住,塞到麻袋里。”着得意一笑:“不过我也揍了他,不算很吃亏。”
厅中诸人均已听出这人是个不会武功的农民,忽然听闻此语,再看看贺莽的脸,登时哄堂大笑,其中孟山笑得特别开心:“好子,好样的!”
贺莽恨得牙痒痒的:“妈的,老子若不是要活口,早宰了你了,混帐东西。”
孟山大笑着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
那人道:“我叫王二柱,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方长恨道:“王大妈呢?”
王二柱眼睛一红:“死了快五年了。”
孟山道:“看你年纪也不了,还没有娶媳妇儿?”
王二柱脸红道:“家里太穷,娶不起。”忽然跳了起来:“糟了,我的谷子。”猛然扑向贺莽:“还我谷子!”
孟山一把拉住他,一头雾水道:“怎么回事?”
王二柱大声道:“那是我一年的口粮,这么多天没有晒,恐怕都生霉了,而且我家就我一个人,我不在的时候,便没有人照顾,也不知道有没有偷。”
孟山大笑道:“我当什么事哩。照我,你既然孑然一身,又跟方老弟是朋友,不如就在我们山寨住下。”
王二柱傻愣愣地道:“那我吃什么?”
孟山乐道:“放心,有我一口饭,便不会饿到你。”
王二柱想了想,道:“可是我没有种粮,你借我,明年我多交些粮食还你。”
孟山一愣:“什么种粮?”
方长恨却听懂了,上前接口道:“我们不需要你种田,以后你跟着我打坏蛋,就有饭吃了。”
王二柱喜道:“好啊!”眼光瞟向贺莽,看得贺莽怒从心头去、恶自胆边生。
孟山这才反应过来,暗骂道:“愣头青。”不过心中对他的膂力还是甚为赞赏,拍着王二柱的肩膀:“明天去兵器库挑件兵器,现在什么也别管,坐下来喝酒。”
王二柱道:“不用挑了,随便拿把锄头给我就行。”
孟山终于忍不住怒形于sè:“叫你打仗!拿锄头干什么?”
王二柱呐呐道:“我只会用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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