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咳,听了么,三天前禅道两家在新县争夺道场,最后道门青叶真人力压群雄,打遍新州禅门无敌手,嘿嘿,这么一来,不知道有多少大和尚会被驱逐出新县哩!”
“真的假的?新县不是禅门的地盘么?新县大庙宇十四座,道观一间也无,道门势力想要进入新县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就是!而且新县龙潭寺主持师子大师不是白马寺嫡传的禅门高僧么?听他一声狮子吼,可以当街把人震死,法力无边啊!”
“切!没见识!狮子吼无非是音波功的一种,吓唬你这种无知百姓还行,遇到高手算个屁!至于禅道间比武论道确定道场,是宗教衙门的规矩,禅门今日在新县的风光,还不是当年大山王禅师在新县传法,力压群道的结果,现在风水轮流转,轮不得那些和尚不服。”
“**!**怎么话呢?老子无知,你不无知?!”
“嗨,嗨,君子动口不动手,都坐下!坐下!”
正午时分的王家酒肆,人声鼎沸,整个场面喧嚣无比。
这家酒肆历经老板一家三代,在芫阳城可算是家喻户晓的老字号,由于门面大、份量足、价格公道,颇受草根阶层的青睐,食客中龙蛇混杂,跑镖的、拜馆的、卖艺的、混帮派的、做苦力的,各路江湖儿女三五成群的围坐在餐桌前面,高谈阔论,其中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的道消息固然不少,却也不乏真实确凿的江湖轶闻,。
忽然间,酒肆门口白影一晃,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书生走了进来,顿时吸引了几乎所有食客的注意。盖因王家酒肆虽然出名,但是档次太低,一般只有不如意的江湖人或者苦力才会在这里进餐,书生模样的人物实属罕见。
不过下一刻,王家酒肆内的食客便收回了目光,这书生看起来个子倒是挺高,但是身板略显单薄,身后那把剑么,嘿,又是一个听过白玉剑的富家公子干的好事吧?难道不知道玉器质脆,不适合作兵器么?一看就是个第一次离家远行的雏儿,没啥好关注的。
这个时候正是午餐时间,酒肆中早已没有了空桌,白衣书生只能站在门口,四处打望空位。
酒肆二急匆匆的跑到白衣书生面前,指着对面一个桌子道:“这位客官,没空桌了,只能跟人拼桌,您不介意吧?”
那桌已经坐了五个人,本已有些拥挤,听到二的话,不等白衣书生接口,其中一名浓眉大眼、皮肤黝黑、铁塔似的魁梧大汉就瞪着眼睛大声吼道:“二!没看这里没空位了么?”
二冷笑一声,走过去推了推其中两名汉子:“让让!”然后拖过一张椅子,卡入两人的空隙之间:“这不是有了么?”
魁梧大汉勃然道:“我们这里……”
二冷冰冰的打断道:“李二狗,吃你的酒!别妨碍我做生意,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听到李二狗的名字,旁边传来一阵大笑,魁梧汉子脸皮涨得通红:“你……”
“够了!”同桌一名腰佩宝刀的青衣壮汉摆手道:“出门在外,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罢朝着白衣书生招手道:“兄弟,过来坐。”
那桌另外还有三人,一个瘦如猴、满脸精悍的汉子,双眼赤红如火,指节凸出,形如猴爪,一个光头少年,五短身材,背上背着一双铁拐,一个青绢包头、黄衣白裳的女子,年约三十,姿色寻常,手腕上缠着一柄蛇皮软鞭,腰间插着六把飞刀,眉眼间煞气外露,看上去竟然比另外四个男人更加凶恶。不过这五人似乎以佩刀壮汉为首,他的口一开,就连那个愤愤不平的黑脸汉子也没再话,只是气呼呼的坐下喝闷酒。
白衣书生笑了一笑,了声多谢,走将过去,悠然坐下,向二了一壶酒,一碟油酥花生、一碟卤拼、半只烤鸭。
与白衣书生同桌的五人也不忌讳,继续聊天,那个猢狲模样的精瘦汉子最为健谈,基本都是他一个人讲话,其余四人倾听,等到白衣书生的酒菜上来,他已经从闽山大侠谷鹏的儿媳妇偷汉子讲到了江州水灾:“你们几个不是走的江州这条线,那是没见到江州的惨况,到处都是不成人形的饿殍,饿死的人与饿得动不了的人躺满大街,城楼上挂满了抢粮食的暴民尸体,就连我们的镖车都被抢了好几次。”
黑脸汉子关切地道:“有没有兄弟死伤?”
“死伤个屁!”精瘦汉子嗤道:“都是些饿得风一吹就倒的家伙,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们?”着眼神一黯:“就是杀人杀得难受,那些人不是刀头舔血的悍匪,原来都是本分百姓来着,几乎没有武力,加上饿得站都站不稳,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我不用武器,杀起来算差的,甄二哥提的那大刀,一刀能劈倒一片,就他妈人多,不停的冲过来,杀死一个上来俩,都不把自个儿命当命的。”头一仰,就把一碗酒干了下去,由于灌得太急,多余的酒水从嘴角溢出,流到敞开的胸膛上面:“这些人也是饿疯了,明知冲上来就是死,没一个肯后退,我估摸着他们觉得死也是一种解脱,就是难为我们了,每一次都杀得手脚发软,刀刃都卷锋了,我们这一路的工钱还不够换武器的,靠!”
光头少年气愤地道:“朝廷没有赈灾么?”
精瘦汉子打了个哈哈:“我兄弟,你也老大不了,还这么天真?这么大的天灾,朝廷的赈灾款肯定早就入了账,不过这笔钱有多少能运到江州?到了江州有多少能够用在赈灾上面?这可真是只有老天爷才知道!”
光头少年重重拍了下大腿:“狗官丧尽天良!”
“闭嘴!”佩刀壮汉呵斥道:“世间不平事多了!我们既不是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也不是浪迹江湖的游侠儿,一个个上有高堂、下有妻儿,岂可妄谈国是!”
光头少年满脸不服气,张了张嘴,但最后化作一声叹息:“总镖头的是。”
佩刀壮汉深吸一口气:“换一个轻松的话题!”
精瘦汉子想了想,眼睛一亮:“听易家那个老二要来芫阳。”
“哪个易老二?”黑脸汉子道:“难道是……”
精瘦汉子道:“嘿,这芫阳城除了易归藏的易家,还有哪一个易家?”
黑脸汉子低声道:“起来,易家这子最近闯出好大的名头,比他大哥声名还要显赫。”
一直未话的黄衣女子冷笑道:“不过心狠手辣罢了。”
光头少年一脸不屑:“观他所为,品行不端,不值一论。”
黑脸汉子补充道:“不错,他到了神州,也不回家看望父母,孤身在外晃荡,先是为了古月莲得罪一大批武林人士,接着更是为了救助魔女与整个江湖为敌,根本就是一个**熏心的人!”
白衣书生端着酒,放在嘴边,遮住面目,酒水迟迟没有进入口中,脸色越来越是难看,随听精瘦汉子大声笑道:“你们的都是老黄历了!你们可知道易天行最近干的一件大事么?”
黑脸汉子道:“是什么?”
精瘦汉子道:“易天行跟他七舅,也就是古老板的弟弟,前往渭州清理门户,把萧城闹得天翻地覆,真是了得。”
光头少年道:“清理门户?”
精瘦汉子道:“听古老板的三弟出卖同道,犯了家规。”
黑脸汉子咂舌道:“古老板的三弟?那不是易天行的三舅?清理门户也不该由辈动手吧?这子行事当真肆无忌惮啊!最后他们得手没有?”
“自然是得手了,不过这不是重。”精瘦汉子着着,语调变得诡异起来。
光头少年摸了摸头:“那么重是什么?”
精瘦汉子笑嘻嘻地道:“重是杀了人之后,他们被渭州官兵一路追杀,好不容易到了海边,却发现没有渡船。当时那是,前面有百万水师拦路,后面有七路兵马追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白衣书生一口将酒饮下,面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一把抓住烤鸭腿,塞入自己嘴中,双眼中渐渐有火光升腾。
“快啊!”被精瘦汉子吊起胃口的听众不断催促着。
精瘦汉子奸笑两声,故作神秘的低声道:“重是他们遇到贵人,有人助他们渡海。”
一时间嘘声四起,黑脸汉子撇嘴道:“这也算重?”
“你帮助易天行摆脱追兵自然不算重。”精瘦汉子翻了翻白眼:“但是换成一个女人呢?”
“谁啊?”黄衣女子奇道:“这子勾搭女孩子的手段这么厉害?”
精瘦汉子道:“我是女孩子了吗?你见过五六十岁的女孩子吗?”
黑脸汉子哇的一声:“易天行真是不挑剔啊!”他这一声音量甚大,在嘈杂的酒肆中都十分引人瞩目,立即有不少人笑骂道:“李二狗你又大惊怪!”
黑脸汉子道:“一个不到二十的伙子勾搭老太婆都算大惊怪?”
此言一出,哗啦啦涌上一群人,围着白衣书生那个桌子,嗡嗡嗡的打听情况,那精瘦汉子见状愈发得意,开动大脑,展开联想,给围观者描述了一场惊心动魄、绝代倾情的忘年之恋,当然,忘不了屡次强调蚕四娘如何如何功力深厚、保养得宜,年过五旬,望之仍如双十少女般青春无限、美艳动人,引得诸位男性听众对易天行大加鄙视之余内心一阵羡慕嫉妒恨,女性听众却更加羡慕蚕四娘的驻颜妙术,恨不得立即能够找到真人拜师。
白衣书生食不知味的吃着菜,只觉太阳穴鼓胀欲裂,胸中气血翻腾如沸,耳中全是精瘦汉子的神侃:“易天行是谁啊?那是药王谷的高弟,一颗药丸就解了蚕四娘那老妖婆身上积累了数十年的剧毒,使得一个浑身脓包的丑女恢复如花旧貌,加上他本人年少多金,人又英俊,试问哪一个女人能够经得起这般诱惑?”“蚕四娘大展神威,放出漫天神虫,将渭州水师连人带船嚼得连渣都不剩,然后放出一条长达百米的飞天蜈蚣,与易天行一道,双双飞过南海,回了神州。”
“喂,他们两个飞走了,那易天行的七舅呢?”
“额,这个不重要。”
“我**!什么叫做不重要?你这段子别是凭空编的吧?”
“子你别捣蛋啊!我火眼神猴汪承鹏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一言九鼎,从无虚假,你当着这么多人我撒谎,是不是想和哥哥过两招?”
“你就是撒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汪承鹏眼睛一扫:“谁?”忽然眼睛瞪大,声音变得惶恐起来:“哎,原来是易家三姐、四姐。”
围观诸人也都反应过来,望着站在他们背后的两个女娃儿,脸色惨白。
白衣书生在一旁看得大感不解,这两个女孩子生得肤如凝脂、青丝如墨,乌溜溜的眼珠仿佛流水般灵动,就像是两个瓷娃娃一般,而且明显是一对双胞胎,看上去一般无二,若非一个穿着金色衣服、一个穿着银色衣服,就算自己的目力,也难以区分她们二人,除了可爱,再找不出其余的形容词,不知道为什么这酒肆中的人看了她们,就像是见到恶魔一样惊恐?若威胁,这两个孩年纪太,只有两、三岁,虽然看得出家里用了不少灵药给她们增强体魄,奔跑间就算寻常七八岁的孩子也没有她们稳健矫捷,心智方面更是早慧,俨然一副大人的模样,但是始终是三岁孩童,能有多大能耐?
白衣书生心里还在琢磨,穿着银色衣服的女孩已经气鼓鼓的指着汪承鹏道:“你哥哥坏话,你是大坏蛋!”
汪承鹏额头冷汗一下子就涌将出来,苦着脸道歉道:“祖宗,是我混蛋,我编些哗众取宠的段子给大家逗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人一般见识。”
穿着金色衣服的女孩冷哼一声,也不话,上前一步,朝着汪承鹏扬手就是一蓬细的东西打出,撒到空中,嗡嗡作响。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些东西已经转变方向,扑到大家身上,酒肆中的食客这才发现女孩扔出的是一种蚊子,叮在人身上倒也没有大碍,只是伤口会迅速红肿,火辣辣的十分难受,惊骇难受之下,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顿时一哄而散,逃出酒肆。
酒肆老板和二阻止不及,气得捶胸顿足。
白衣书生见状笑道:“老板,别生气了,这些人的酒钱算在我头上。”
不等老板回答,那个银衣女孩便扔出一叠银票在桌上:“谁要你给!对了,这些蚊子为什么不咬你?”
白衣书生道:“净池花斑蚊不喜欢铜铃草的味道,我身上恰恰有一铜铃草。”
银衣女孩嘟着嘴:“哼!你别得意!等我哥哥回来,我叫他把这些净池花斑蚊炼成蛊虫,到时候叮死你!”
白衣书生莞尔道:“你哥哥好凶,他谁啊?”
银衣女孩挺着胸脯道:“他叫易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