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行脸sè一厉,身子微微一晃,浑身骨骼爆发出炒豆一般的脆响,右臂一摆,宛如列缺行空,抽向呼延合台。
呼延合台刚刚稳住身形,便见一道黑影夹着呼啸风声袭来,以他的眼力,竟然看不清楚实质,心中震骇之余,来不及转动其他念头,怒喝一声,双手一抬,交错挡在自己面门之前。.hahawx.
轰!易天行铁臂如梁,狠狠扫在呼延合台的双臂之上,巨大的力量就像大山压境一般,沿着呼延合台的双臂蔓延至他的全身。
呼延合台身形一晃,双脚牢牢扎根在地面之上,一步不退,但是脸sè刹那间变得殷红如血,就连双目都透露出一道道网纹血丝,仿佛随时都要滴出血来。
与此同时,一圈震荡波以呼延合台的双臂交叉为中心扩散开来,激荡澎湃,如同滔天巨浪决堤而下,站在附近的乌珠留、拓跋枭不虞有此,顿时惨遭波及。
乌珠留只觉一股暗流汹涌,推得自己脚步虚浮,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心中惊怒交加,大吼一声,真气迸发,身上金狼大衣鼓胀如球,一幢蒙蒙金光护住全身,将震荡波的力道抵消,方才止住退势,但是任凭他功力深厚、反应及时,仓促之间爆发全力,胸口也是一阵气血翻腾,心脏更是剧烈跳跃,像要冲出喉咙一样,难受之极。
拓跋枭五感敏锐,反应倒是比乌珠留还快,身体刚刚感受到压力,就毫不犹豫的朝着后方掠去,但是他内力不济,身在半空被震荡波余力一迫,登时重心失衡,脚一沾地,就跌了个四脚朝天,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易天行瞥了呼延合台一眼,看出他已经被自己震伤经脉内腑,就连流经眼球的细血管都受到波及,伤势虽不致命,可也决计不轻,只是死撑面子,这才将淤血强行吞下,做出势均力敌、昂然不退的姿态,当下冷笑一声,收手不攻。这三人来历不凡,如果在大庭广众公然重创他们,恐怕会闹出大乱子,自己纵然不怕,难免会给古心胜、古梦崖等人带来麻烦。
拓跋枭翻身站起来,脸皮臊得通红,浑然忘却易天行的厉害,大叫一声,恶狠狠的扑向易天行。
乌珠留也发出一声凄厉悠长的狼嚎,宝刀出鞘,化作一轮弯月斩向易天行颈项。
呼延合台猛的伸展双臂,止住乌珠留、拓跋枭的攻势,然后在他们二人费解的目光中,徐徐转过身去,一言不发的一招手,大步流星的走向前去。
乌珠留和拓跋枭虽然犹自愤愤不平,恨不得一拥而上,将易天行当街斩杀,但是呼延合台已经表态,他们身为随从,也只能怀着满腔怒火,亦步亦趋的尾随而去。
走出不到百米,拓跋枭终于忍不住低声道:“二王子!你为什么……”
“闭……”呼延合台一张嘴,强行压制住的鲜血立时涌上喉管,喷将出来。
乌珠留和拓跋枭见状大惊,连忙从左右贴上,扶住呼延合台。
“滚!”呼延合台奋力挣脱乌珠、拓跋二人的搀扶,牵动脏腑,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怒目瞪了拓跋枭一眼,心道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没有眼水的随从,生怕自己一行不够丢脸么?捂着嘴巴,硬生生吞下一口已经涌入口腔的鲜血,脚下加快速度。
乌珠留和拓跋枭这时再无半分转身挑衅的念头,一声不吭的跟在呼延合台身后,迅速离开。
易天行饶有兴致的看着呼延合台在长街上大口吐血,好不容易压抑住大声叫好的念头,心想自己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ìng子,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来,却见一个身材高大、锦衣华服、手持铜扇的俊朗青年站在对面,满脸都是喜悦。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但是天宁扇普天之下只有一把,易天行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古心胜:“七表哥!”
古心胜大笑着走上前来,一掌拍在易天行肩膀上:“好子,总算逮到你了!”
啪!古心胜只觉掌心传来一股坚韧的反弹力,震得自己手掌微微发麻,不禁咦了一声,讶异的瞥了易天行一眼,呵呵笑道:“来到中州也不先来找我,看不起我么?”
易天行翻了个白眼:“我第一次来中州,先自己玩儿一圈嘛,又不是存心避而不见,至于得那么严重吗?”
古心胜不由分的抓住易天行手腕,洪声道:“走,表哥给你接风!”
易天行苦笑着道:“且慢,我这里还有朋友呢。”
古心胜望着萧衡君、林若曦,笑着道:“表弟的朋友,便是我古心胜的朋友。萧、林二位姑娘也一道来吧。”
萧衡君笑吟吟的道:“久闻铜扇公子任侠好客、义薄云天,今rì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们姐妹尚有要事,不便久滞京城,还是等下次有缘来京的时候再聚吧?”她表面笑颜如花,心中却满怀jǐng惕,古心胜以一介平民商贾的身份,家族既没有贵胄背景,个人又没有社会地位,就连财力也在中州这种繁华奢靡之地排不上号,来到权贵满街、豪门遍地的中州没有几年,便站稳了脚跟,上结官府,下通帮派,在黑白两道混得如鱼得水,挤入中州三大富商之列,绝非正经商人那么简单,甚至有传言他的背后有秦正道支持,所以即使古心胜在江湖上有仗义豪侠的名声,她却宁可往坏处想,也不愿意轻率的将自己师姐妹置于险地。
林若曦愕然道:“师姐,我们有什么要事?我怎么不知道?”
萧衡君闻言俏脸微红,瞪了林若曦一眼:“师父就是知道你心里装不下事,所以出门的时候没有给你,你跟着我便是。”
古心胜眼中jīng芒闪烁,忽然松开抓住易天行的手,拱手施礼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耽误萧、林二位女侠的正经事了。”
萧衡君、林若曦二女离开之后,易天行随着古心胜一路向北,来到古心胜在中州开的“九州楼”。
远隔一条长街,易天行便望着九州楼大为惊叹:“七表哥,这酒楼是你着人修建的?真是鬼斧神工,叹为观止!”
就在易天行的眼前,一座酒楼拔地而起,直插云霄,整座酒楼足有十二层之高、占了一亩有余,外立面呈八角形,每层的檐口都雕刻着八只云兽,袅袅轻烟从兽口中喷出,看似轻柔淡薄、弹指可灭,实则凝如晨岚、风吹不散,将整座酒楼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看上去恍若仙境,每一层的窗户都由晶莹剔透的净水琉璃制成,上面绘有各种典故传、吉祥图案,每一层一个主题,每一面一个花样,内里衬以大秦国的火烛晶珠,这种晶珠越是黑暗的地方越是灿烂如火,所以到了夜间,窗上图案会在火烛晶珠的映衬下愈发鲜明,远远望去,其中人物花鸟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古心胜得意地道:“此楼远观不能尽其妙,要赞叹等进去再。”
易天行撇嘴道:“七表哥好不谦虚啊!”
古心胜摇头笑道:“九州楼巧夺天工,又不是我一人之功、一己之力,我又何必假客套?我真要谦虚了,负责设计、修建这座酒楼的几位大师岂非要掐死我?”
二人一面闲聊,一面前行,不消片刻就来到九州楼门口。
易天行还未踏入酒楼,鼻端就隐隐闻到一股异香飘来,当下闭目一寻思,然后睁眼对着古心胜道:“芸香木?”
古心胜鼓掌喝彩道:“表弟好见识!”
易天行微微一笑,跨入九州楼,入眼处仍然忍不住呆了一呆:“七表哥好大的能耐。”芸香木木质坚实、香气自生,乃是一等一的优质木材,但是由于此物仅有海外芸香岛出产,产量十分稀少,一根木料运到神州便要价值千金,而且销路仅仅限于虞国皇室以及神州几个最为古老的世家,没有根底的富豪就是有钱都没处买去,就算获得皇帝赏赐或者跟那几个古老世家搭上交情,能够获得一、两块芸香木料已是极限,但是这座酒楼的梁柱楼梯竟然通体都是芸香木所制,这已经不是有钱所能明的问题。
此时尚未到进餐的时间,九州楼内并无客人,古心胜拉着易天行直上楼梯:“这可不是我的能耐,是秦正道的能耐。”
易天行眉头一皱:“秦正道啊。”
“不错,秦正道。”走在易天行前面的古心胜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跟他这种王八蛋扯上关系?”
易天行淡淡的道:“我不喜欢而已,你是商人,总不可能如我这种无业游民一般凭着一己好恶、意气用事。”
古心胜叹气道:“是啊,我是商人,所以我必须跟官府打好关系,否则寸步难行。而且中州真的太烦了,随便从yīn沟里面窜出来一只耗子都是皇宫中的御鼠、太师府的宠物,街头扫大街的都能托关系、找后门栽你个叛国的罪名,如果不攀附一个实力强大的靠山,根本没法做生意。”
易天行道:“我知道,人在屋檐下,哪得不低头?七表哥你也不用给我解释。”
话间,古、易二人已经上到九州楼楼,古心胜径自领着易天行进入北面的一个名叫“朝天阁”的厢房。
招呼易天行靠窗坐下之后,古心胜指着窗外道:“风景如何?”
易天行扭头一瞥,只见一座宏伟宫殿映入眼帘,心中一动:“此阁正对皇宫?”
古心胜头道:“平时这间房子我是不对外的,只有像秦正道这样位极人臣的实权人物来了,我才开放。”
易天行望着皇宫中宛如蚂蚁一般的人物在各个门户之间进进出出,若有所思:“七表哥你志向好大。”
古心胜楞了一下,随即笑嘻嘻的回答道:“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不过这东西值钱啊。”
易天行嗯了一声:“这种生意招人忌惮,未免得不偿失。”
古心胜道:“这种生意现在不是时候,但是时机到了,便没有什么顾虑。”
易天行道:“看来这虞国的天下是没人看好了。”
古心胜慢悠悠的给自己和易天行斟上一杯茶:“傻成那样有难度。”
易天行收回目光:“这才申时未过,我们坐在这里是不是太早了?”
古心胜道:“谁到这里就必须吃饭了?来,我先给你介绍几个人!”罢拍了拍手:“进来吧!”
房门推开,十余个男女鱼贯而入,站到古心胜、易天行的对面。
易天行站起身来,朝着其中几个人施礼道:“易天行见过药伯、松叔、柏叔、飞叔、杀叔、媚姨。”
古药等人连忙还礼:“表少爷!”
古心胜惊讶地道:“你居然还记得他们,上次见面你才几岁啊?”
易天行道:“当然不是靠当年的印象,不过古府八邪的特征,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着朝向其余诸人:“不过这些朋友,我就眼生了。”
古心胜指着其中一名美貌女子道:“她是我的侍女,名叫季如兰。”
“季如兰?”易天行心中暗自吃惊:“这女孩好强的武学天赋。”这个女子他听易锋寒和古梦崖提起过,三年前还是个不通武学、任人鱼肉的弱质女子,想不到三年后竟然已经拥有了一身不俗的武功。
古心胜接着介绍:“这两位是四知堂的陈诚、宝光寺的佛大师,现在替我主持西城济世堂。这位是锦鲤帮帮主巫秋实,专门替我联络各地**,铺平商路,平时都不在京城,你也是运气好才能在这里遇到他。这四位是我到中州以来结交的好兄弟好帮手,翻江蛟藏浩,他家祖孙三代都是水路英雄,江湖上cāo舟弄楫的好汉没有不给他面子的,我的水运全仗他帮我看着;雪刀年国强,他在虞**方的门路可不是一般的广阔,我与虞**方的所有交易都是经由他手;冷面煞星白无夜,你别看他一脸死相,要把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卖给不出家门的大家闺秀,中州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广宁子道长本人jīng通法术不,手下更有近百弟子,你从蜀州运来的玄晶,通过他们才能物尽其用,转化成对我帮助甚大的各种武器、法器。今天我给你介绍的这些人,才是我真正的心腹手足,今天之后我带你见的人,便是利益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