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崇义大喝一声,剑芒爆散,奋力向前刺出。
琴剑之间爆发出震耳轰鸣,一圈气浪汹涌扩散,激得易、郭二人衣衫鼓荡、发鬓飞扬,但是白玉琴就像是一块橡皮泥,牢牢粘在铁剑之上,没有丝毫变动。[..]
郭崇义剑眉一挑:“嘿!”右手猛然一缩,连琴带人拉近易归藏的距离,左掌狠狠劈出,一股铁锈鲜血混杂的气味弥漫空中,一只黑红相间的掌纹迎风长大,朝着易归藏压迫过去。
易归藏淡然一笑,单手持着白玉琴,左掌一翻,整只手掌变得晶莹如玉,外表笼罩着蒙蒙白光,平平推出,正中黑红掌纹中心。
蓬!黑红掌纹被易归藏一掌击溃,但是易归藏也身体一震,不由自主的侧了侧身体。
郭崇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再来!”任由右手宝剑被易归藏牵制,左掌翻飞,一道道掌力宛如大海狂cháo,连绵不绝的涌向易归藏。
易归藏见状冷哼一声,双脚一前一后踏了个弓步,身子一矮,浑身真气流转,双眼碧光隐隐,肌肤浮现出白玉般凝重质朴的sè泽,毫不示弱的挥掌还击。
易、郭二人以硬碰硬,打得砰砰有声,掌力交击出的残余劲气四散激shè,将他们两人的衣衫震得七零八落。
接连拼了五十余记掌力,郭崇义终于压制不住喉头汹涌激荡的甜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手上动作一缓。
易归藏的内力仅仅比郭崇义略高一筹,五脏六腑也都受到不的震荡,在肚子里面翻江倒海般搅动,难受之极,正在咬牙苦撑,见状眼睛一亮,长啸一声,掌法骤然变化,闪电般连出三掌,一掌斜挑,截在郭崇义脉门之上,打得他半身酸麻,提不起半分力气,接着两掌连环,拍在郭崇义左右胸口。
郭崇义闷哼一声,口中鲜血狂喷,但是他硬是凭着胸中一口刚烈之气,牢牢抓住右手的铁剑不放,并未如易归藏所料撒手飞出。
郭崇义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无端加重了自己的伤势,大违武家常理,易归藏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如此不智,愣了一愣,手下略微犹豫,没有及时补上一掌,登时被郭崇义抓住机会,缓过气来。
郭崇义眼中露出复杂莫名的神情,刚才易归藏那两掌虽然出手不轻,但是明显手下留情,没有痛下杀手,否则以易归藏的雄浑内力,一掌正中目标,就算铁石也会化为齑粉。别郭崇义的护体罡气只有成,就算他练就一身绝的内外护体气功,把身体打熬得铜头铁臂、刀枪不入,护体真气也凝练得有如实质,心脉要害也决计经受不住易归藏的全力一击。
不过郭崇义心志坚定,刚刚生出犹疑的念头,便被自己压制下去,手腕一翻,怒吼道:“破!”
轰!运用在铁剑上面的真气猛然凝练聚集,接着瞬间爆散开来,迸发出巨大的冲击力,易归藏防备不及,被一股刚直勇猛的真气沿着白玉琴侵入经脉,疼得闷哼一声,向后弹开三尺。
郭崇义张口一股血箭吐出:“呸!”展动身形,猎豹一般疾速扑上,以剑为刀,狠狠劈向易归藏。
易归藏到底功力比郭崇义深厚,纵然一时失利、落在下风,双脚交错一站,便稳住身形,面沉如水,盯着郭崇义的身体,右臂一探,白玉琴化作一道白光,拦住当头铁剑。
这一次易归藏没有使用柔劲,琴剑交击,金玉齐鸣,易、郭二人同时身体一震,向后退出三步。
易归藏不等郭崇义站稳,便双脚蹬地,抢先一步冲将过去,双手抡琴,就像是挥舞着巨斧铁板,展开攻势,挑砸扫,状如疯虎,连绵不绝,郭崇义习惯了易归藏以守为攻的战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得一面挥剑格挡,一面踉跄后退。
铁剑门的武功勇猛刚烈,招招有进无退,从无退缩防守的技巧,同样的身手,往往都能凭借悍勇无畏的气势克敌制胜,但是一旦被对手抢占先机,在气势上压制住自己,便很难扭转局面,郭崇义浸yín铁剑门武功二十余年,不但深明此理,而且早已养成迎难而上、奋勇争进的ìng格。
眼见自己被易归藏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所压制,几番想要反击都被硬生生打断,郭崇义心下一横,不管不顾,大喝一声,双手持剑,划出一道弧光,猛然劈向易归藏的左肩,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易归藏双眼jīng芒爆shè:“冥顽不灵!”双手一翻,将白玉琴扛在肩头,接着身体朝前一纵,连人带琴迎着剑光向郭崇义压了下去。
郭崇义的铁剑刺中白玉琴,就像是刺中了亘古永存的不灭山壁,对面纹丝不动,右臂却被反震力震得麻痹无力,不由自主的被白玉琴压得向后退缩。
郭崇义望着白玉琴宛如一面会移动的墙壁,朝着自己压将下来,大叫一声,左掌右剑,同时向前一推:“去!”
砰砰两声,郭崇义右手的铁剑禁不住琴剑之间的巨大力量,断为两段,与此同时,左掌传来一阵剧痛,咯吱一声,关节脱臼。
电光石火之间,易归藏松开左手,右臂一扬,将白玉琴收回,狠狠一脚踹在郭崇义膻中穴上面。
郭崇义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落出去。
易天行远远望着战局,心中暗自感慨:“这郭崇义也是倒霉,他那一手铁剑十六式已经得了铁剑门真传,刚猛绝伦,不可力敌,如果换做别人,多半只能避其锋芒,慢慢消耗他的内力,没有一个时辰决计分不出胜负,偏偏大哥的内功雄厚尤胜于他,以硬碰硬、以刚制刚,使得他的长处无法发挥,不到一盏茶时间就落得如此惨败。”
易天行正思量间,易归藏已经施展轻功,走到郭崇义面前:“郭兄,胜负已分,你走吧。”
郭崇义躺在地上,捂住胸口,胸腔就像风箱一样剧烈的收缩着,刚一张口,就喷出一口鲜血,目光坚毅地盯着易归藏,一字一句地道:“我技不如人,无话可,你杀了我吧。”
易归藏摇头道:“我无意杀你,你走吧。”
郭崇义闻言仰天大笑,牵扯到伤口,忍不住又再吐出几口鲜血。
易归藏眉头一皱,沉声道:“有什么好笑的?”
郭崇义以肘支地,挣扎着撑起半个身子,笑声不绝:“就算你放过你的ìng命,我也绝对不会改变主意,任由魔女为祸人间。”
易归藏道:“你五内俱伤,没有一个月以上的调养别想再舞刀弄剑,而过了今rì,菁儿便会觉醒。”声音顿了一顿:“你的心意,已经没有意义。”
郭崇义眼睛中直yù喷出火来:“你也知道她觉醒在即?!你还敢她不是魔女?!你还敢她无辜?!”他情绪激动,气血一阵翻腾,张口又是两口鲜血。
易归藏蹲下身子:“只要她这辈子没有沾染无辜者的鲜血,她就是无辜的。”
郭崇义怒吼一声,不顾伤患,奋力一掌拍向易归藏额头,但是他受伤太重,右手刚刚抬起,身体就因为失去支撑后向后仰倒,掌力徒然落在空处。
易归藏看着郭崇义仰面倒在地上,口中鲜血犹如泉涌,心中微微一叹,挥手一拂,封住他胸腹间几处大穴,止住他的吐血:“不管你怎么想,现在就这么待着吧!”罢长身而起,便要转身退回。
突然间,天sè仿佛暗了一暗,但是转瞬复明,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易归藏、易天行二人同时心生jǐng惕,一个舞动白玉琴,重重击在地面上,九条土龙腾跃而起,在他身外游走往复,护住全身,另一个手捏法诀,飞快向着淤泥中沉没。
狂风呼啸,由远而近,一片片漆黑腥臭的淤泥、五彩斑斓的瘴毒被暴戾的气流掀翻,从地面扶摇而上,漫天飞舞。
一股充盈天地的凌厉杀机笼罩下来,易归藏身外的九条土龙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粗如水桶的龙身上面现出无数裂纹。
易归藏大喝一声,猛力一掌拍在白玉琴琴首,地心深处响起一声沉闷的回应,整个大地都颤抖起来。
“哼!”随着上空一声冷哼,围绕在易归藏四周的九条土龙同时发出闷响,当空粉碎成无数尘埃洒落。
易归藏将眼睛一闭,深深吸了一口气:“画地为牢!”地面轰隆隆震动起来,三十六根淤泥组成的圆柱冲天而起,到了三丈左右高下,朝着zhōng yāng弯曲,最后汇集于易归藏的头上空,形成一个圆形囚笼,将他笼罩在内。
“雕虫技!”上方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接着一道黑影落在,彷如陨石天降,砸在易归藏的土柱囚笼上面。
犹如天盖倾覆、山岳崩塌,土柱囚笼支撑了不到两个呼吸,就轰然爆散,任由黑影穿越而过,落在易归藏面前。
漫天尘土飞扬之中,一个器宇轩昂、不怒而威、美髯及胸的中年大汉出现在易归藏面前。
中年大汉衣着并不华贵,一袭黑衣,质地只是神州最为平常的麻布,而且穿着多年,洗得有些褪sè,腰间配着一柄铁剑,造型与郭崇义所用的剑一般无二,只是剑鞘还要陈旧许多。
易归藏右臂一转,白玉琴在他胸前划出一轮白光,身形朝着后方飞跃。
中年大汉也不追击,右手轻轻一招,便把郭崇义凌空摄到前面,双手翻飞,连接了郭崇义数十个穴道,然后一掌拍在他背心。
郭崇义哇的吐出一口紫黑sè的淤血,脸上恢复了一丝红晕,虚弱地道:“谢谢爹。”
中年大汉看了他一眼,沉声道:“退下好好调养,这里有我。”
郭崇义埋下头,羞愧地道:“孩儿无能……”
中年大汉打断道:“于事无补的废话不也罢,退下。”着一扬手,从淤泥中抓出一个人来,赫然正是牛尔敦。
牛尔敦适才受伤不轻,后来又被不知道多少个骸骨yīn兵从身上践踏而过,伤上加伤,及至昏迷,身体更是被踩入淤泥之下,要不是这个中年大汉察觉到附近淤泥之中有微弱心跳,时间一久,只能活生生憋死在地底。
中年大汉本来以为自己找到了蛰伏在地底的易天行,用力甚大,牛尔敦被捏得惨叫一声,醒转过来。
中年大汉见状一愣,随即认出牛尔敦来,知道他为人憨直,不是jiān恶之徒,搭脉一查,发现他浑身断了不少骨头,眉头一皱,顺手替他了几处穴道止痛,扔给郭崇义:“牛少侠身体骨折多处,你先照顾着,待我杀了魔女,再来救治。”罢望向易归藏:“我看你只是一时糊涂,不与你一般计较,让开!”
易归藏苦笑道:“郭前辈,事关无辜者的生死,在下就算明知不敌,却也不能就此退缩。”
中年大汉面sè一沉:“我来这里不是听你巧言如簧、颠倒黑白的!魔女为害江湖,死有余辜,你让开她得死,你不让她也得死!我再问你一句,让不让开!”
咝咝连声,地底忽然shè出十余道幽蓝sè寒光。
中年大汉瞠目怒喝:“放肆!”一圈无形真气迸发出来,飞针还未shè到他面前就被弹飞,接着挥出一掌:“出来!”
蓬!沼泽中冲出一道土柱,随后易天行跳跃出来,面sè苍白的捂着胸口,嘴角渗出两缕血丝。
中年大汉目shè寒光:“你年纪,不思正道,居然使用毒药暗器偷袭,实在是武者之耻!自废武功吧!”他的眼光有如实质,竟然逼得易天行身形僵硬、活动不灵。
易天行一面提运真气抵抗对方的气势束缚,一面洪声喝道:“郭元晦你这伪君子也敢在老子面前谈论武者之耻?暗器、毒功都是老子千辛万苦修炼出来的真本事,有什么好羞耻的?!老子一生光明磊落,从来没有干过陷害同门的勾当,也没有腆着脸皮冒充正人君子,有什么好羞耻的?!”
中年大汉听得易天行最后一句,如遭雷殛,呆愣愣的望着易天行,满脸的不可思议,颤声道:“你什么?你再一次?”
易天行不屑的啐了一口唾沫:“老子自己一生光明磊落,从来没有干过陷害同门的勾当,也没有腆着脸皮冒充正人君子,没有什么好羞耻的!听不清楚么?难道做了亏心事的人会失聪?遭报应了?”
郭崇义闻言大怒,将牛尔敦平放地上,紧握断剑,嘶声吼道:“易天行!你敢诋毁我爹!”
中年大汉吼道:“闭嘴!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话?!”罢不顾一脸惊愕的郭崇义,盯着易天行:“黎师兄是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