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之间,易归藏一声长啸,宛如chūn雷滚滚,震得附近断碎的残垣破瓦颤动不已,周身白玉真气急速流转,浑身都散发出白莹莹的jīng光,眼中碧芒大盛,右手牢牢抓住白玉琴,高高举起,琴头向下,狠狠朝着地面砸去。
轰!一声沉闷的轰鸣,仿佛是地心深处发生的剧烈爆炸传播上来,令人心头一震,随即地面轰然爆裂,以易归藏和身后那女孩为中心,升腾起一圈厚重的尘土屏障。
两蓬黑白寒光shè在黄土屏障上面,噗噗有声,但是却无法穿越过去,纷纷陷没在泥土之中。[..]
易归藏怒目圆睁,暴喝道:“滚出来!”右腿一曲,半跪在白玉琴旁边,左手拉住琴弦,如挽强弓,接着松手一放。
铮!声音裂石穿云,直透人心。
易归藏身后发出两声惨叫,地面碰碰爆开两个窟窿,两道人影冲天而起,一面向后飞跃,一面狂喷鲜血。
与此同时,沙陀衮和yīn烛的攻势也受到了影响,不由自主的缓了一缓,只有那只双头恶犬口涎飞溅,如同一道黑sè闪电扑向易天行。
易天行脚步刚刚站稳,双头恶犬的獠牙就已经近在咫尺,漫天的唾沫星子夹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零星撒落在易天行身上。
这只双头恶犬具有地狱三头犬的血脉,口涎具有强烈的腐蚀ìng剧毒,易天行修炼的百毒神功号称百毒不侵,被这口涎沾上,并无大碍,但是他身上的衣服却无法抵御恶狗唾液的侵蚀,冒出一缕缕轻烟,腐蚀出无数孔。
易天行心中又是恶心又是愤怒,将天龙流星槊插在地上,手出如电,双臂一错,夹住双头恶犬的一枚獠牙,扭身一转,臂随身动,奋力一绞,将双头恶犬巨大的身躯牵动起来,远远抛出。
双头恶犬牙齿上面传来一阵剧痛,身子一轻,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飞了出去,重重坠在地上,砸得尘土飞扬,翻身起来之后,呲牙咧嘴的望着易天行,低声呜咽,眼睛里面满是畏惧,竟然不敢继续攻击易天行。
易天行趁着自己转身的机会,面对yīn烛,寒声道:“废物找死!”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朝着yīn烛的掌心去。
yīn烛想要变招闪避,但是心念一动,这才骇然发现,易天行看似缓慢的一指,竟然快逾闪电,使得自己避无可避,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掌心撞在对方的指尖上。
“老大救我!”yīn烛发出惶恐的叫声,同时提起十成功力,吐气发力:“嘿!”一蓬腥气扑鼻的红雾从他掌心涌出,迎向易天行的手指。
易天行冷哼一声,手指一伸,穿过浓烈的红sè毒雾,正中yīn烛的劳宫穴,然后轻轻一侧身,避过了沙陀衮的铁链。
yīn烛只觉掌心一痛,随即浑身一冷,体内真气变得紊乱不堪,在自己周身经脉中穿梭游走,宛如无数根针在穿刺透扎,浑身每一块肌肉都疼得在抽搐,整个身体因为失去头脑的控制而僵硬如木石,仰面倒在地上,面容扭曲,状似极为痛苦,但是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一个声音。
他这里一死,那些金眼钳虫就立即脱去了约束,化作一朵红云径自飞走。
“yīn老三!”沙陀衮发出悲呼:“易天行,你去死吧!”双目赤红如血,状如疯狂的合身扑上,完全放弃防守,手中铁链化作漫天链影,朝着易天行抽下。
易天行后退一步,顺手抽出天龙流星槊,双眼发亮:“来得好!”腰身一扭,手中长槊呼的一声横扫出去,也是丝毫不管对方攻击,悍然击出猛烈的攻势。
沙陀衮虽然悲愤交加,却也没有失去理智,他亲眼看见易天行硬挨自己全力一链,却未受到严重创伤,又见过易天行一槊砸垮庙墙的威势,自然不敢也不愿意一链换一槊,只得怒吼一声,抽身后退。
易天行见状长笑一声,双臂运转,把手中天龙流星槊施展开来,化作一条九彩神龙,游弋翻腾,冲着沙陀衮扑击不已。
沙陀衮本来夹着结义兄弟当场惨死的义愤,气势汹汹,发挥出一往无前的刚烈气势,谁知被易天行强行打压,逼得他不得不退避,顿时气短神消,再无刚才的神勇,被易天行一阵猛攻,打得东躲ī zàng,毫无还手之力。
一旁犹自牙疼不已的双头恶犬眼见主人形势危急,顾不得心中忌惮,狂吠连声,风一般扑了上来,这一次它也学了乖,不再扑上猛攻,而是鬼祟的绕着易天行转悠,只要绕到易天行视线不及的背后,就大呼叫的冲上去,但是留有不少余力,一旦易天行转身过来或者转头一瞥,它便立即止住攻击,继续绕圈子,看得易天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不过这只双头恶狗牙尖爪利,易天行可也不敢让它咬中抓着,分神应付之下,槊势便减弱了几分,沙陀衮那面的压力变,终于缓过一口气来,虽然仍然处于下风,但是十招之中却也能反击上个一两招,不像刚才一般狼狈。
另一方面,从地底冲出的两个人已经与易归藏战在一起。
那两个人相貌有七八分相似,都是中等身材、方面浓眉、鼻大口大、眼如弯月,各自拿着一柄方便铲,在易归藏身外游走不定,正是凶名远播的柳氏双魔。
易归藏含怒一击,惊天动地,等到易天行化险为夷,身边女孩也安然无恙,他便重新恢复到清静淡然的模样,脚步轻移,一具白玉琴在他手中,翻来转去、竖砸横拦、前推后缩,就像运用绣花针一样的灵巧,无论柳氏双魔如何变动招数、如何展动身法,他总是能够将白玉琴毫无偏差的在柳氏双魔的方便铲上面,将他们打得踉跄后退。
柳氏双魔心中郁闷之极,他们二人数十年苦练的内功,竟然比不上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易归藏每一击打在他们的铲上,他们就像被千钧重锤猛砸一记一样,不仅双臂酸麻,就连心脏都随之振荡,短短十余个回合,双臂就已经麻痹得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得几乎举不起来。
黑衣魔柳伯能见势不妙,朝着白衣魔柳仲达使了个眼sè,二人毫不犹豫的同时向后飞退,手中黑sè铁蒺藜、白sè亮银镖宛如雨般撒向易归藏,然后转身朝着庙外狂奔而去。
易归藏淡淡地道:“既然来了,就留下吧。”手指挽住琴弦,轻轻一勾,铮的一声,天空中密密麻麻的暗器就像被一幢坚不可摧的无形气幕挡住一般,尽数弹飞出去。
接着易归藏眼中露出一丝缅怀的神情,左手捧琴,右手手指拂动,如弹琵琶,弹出一个个单音,有如实质一般向柳氏双魔攻去。
易归藏每个单音弹出,柳氏双魔的心脏便像被尖锥击中一次,痛彻心扉不,周身气血供应都像是中断了一般,第一个单音响起,他们便双双闷哼一声,身形滞缓下来。
第二个单音响起,柳氏双魔脚下一个踉跄,身形摇摇yù坠。
第三个单音响起,柳氏双魔便已经支持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满脸惶恐的转身跪倒在地:“易大侠饶命!我们兄弟再也不敢与您作对了!”
易归藏右手按住琴弦,引而不发,徐徐道:“我可以饶过你们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如果愿意发誓从此不再为恶,就自废武功离开吧。”
柳氏双魔对视了一眼,他们兄弟自幼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也不用话,就明白过来对方的心意。
互相了头,柳伯能便大声叫道:“易大侠,我们兄弟仇家众多,失去武功与失去ìng命有何区别?你若是不肯放过我们,就动手吧!”罢双眼一闭,跪在当地,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易归藏不虞有此,呆了一呆,心中念头飞转,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柳氏双魔杀人如麻,杀之似乎也无不妥,但是他们兄弟既然已经服软告饶,杀之似乎也不符合自己与人为善的做人原则。
易归藏正犹豫间,易天行洪声喝道:“滚!”猛力一槊扫中沙陀衮的铁链,强劲的巨力传导过去,顿时打得链条断裂,环扣撒落一地。
沙陀衮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易天行盯着沙陀衮,大步上前,天龙流星槊一挑,幻化出九道彩sè光影,将他四外退路封死。
双头恶犬见状,高声狂叫着纵身跃起,扑向易天行后肩。
易天行露出一抹心意得逞的笑意,九道槊影骤然消散,然后霍地转过身来,一槊斜扫挥出,槊影过处,虚空中一片静寂,只留下一道九sè炫光。
蓬!双头恶犬身在半空、避无可避,被易天行狠狠一槊击打在狗头上面,叫都没有叫一声,便被打得脑浆迸裂,巨大的身躯横飞出去十余丈,险些砸中闭目等死的柳伯能。
呼!直到这时,长槊掠过的地方才响来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
沙陀衮看得睚眦俱裂,悲愤怒吼道:“黑王!”这只双头恶犬从被他抚养,长大仗以成名,感情之深厚,还在两个义弟之上,一时间血液上行、直冲脑门,沙陀衮疯了一般再次扑了上来,扔掉只剩下不到一米的铁链,口中霍霍连声,张牙舞爪的朝着易天行打去。
易天行冷冷瞥着沙陀衮,就像看着一个死人,一个失去理智的武者,连一只野兽都不如,因为冲动和狂乱会让人失去正确的判断,但是绝对不会带给人野兽一般的直觉。
轻轻侧身避过沙陀衮的拳头,易天行左掌如刀,闪电般切在沙陀衮的右肋之上。
直到易天行手掌收回,沙陀衮的胸腔内部方才发出一连串骨头断折的声音,仿佛易天行那一掌切中的不是一块骨头,而是推倒了一串骨牌。
沙陀衮惨叫半声,便嘎然而止,双眼凸出,面sè紫红,嘴角不断渗出血液,断折的肋骨参差错落,贯穿了多处内脏,瞬间就夺去了他的生机。
易天行一掌得手,便自信满满的不再理会沙陀衮,径自扛起天龙流星槊,大摇大摆的转身走向易归藏:“怎么?不知道是杀是放?”
易归藏展颜笑道:“如果只有我在这里,我多半只能杀掉他们。”
易天行哈哈大笑:“喂,不会吧?你是当大哥的,一别多年,刚刚见面就贪图弟弟的东西,当心我找妈妈告状去。”
易归藏转向柳氏双魔,悠悠地道:“总是两条人命。”
“人命?”易天行冷哼道:“他们的命是命,死在他们手里的人命就不是命了?”
易归藏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易天行道:“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易归藏莞尔笑道:“所以你只是帮我解决困扰,绝对没有改变过你处事的原则。”
易天行长叹一声:“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大哥?”指着柳氏双魔道:“你看看人家做兄弟,一起杀人放火、横行天下,你看看我们做兄弟,我做坏人你当好人?”
噗嗤!听到这里,易归藏身后的女孩忍不住笑出声来。
易天行瞪了她一眼:“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女孩被他一吓,连忙止住笑容,碎步跑到易归藏背后躲起来,死死抓住他的衣角。
易归藏没有好气地道:“你找不到事情干了,女孩也吓唬。”
易天行嘿嘿一笑,扬手扔了两颗药丸给柳氏双魔:“吃下去,然后发誓滚蛋。”
柳伯能捻住药丸,并不服用,疑惑地道:“慢ìng毒丸?”
易天行冷冷地道:“我没空给你配置什么延缓发作的解药。这里面就是一种蛊毒,我不驱动,这东西跟没吃一样,但是你们两个胆敢背信毁约,哼,蛊虫发作起来的痛苦,等会儿可以让你们体验一下,免得你们心存侥幸,不把它当回事儿。蛊毒不是无药可解,不过我下的蛊毒别人肯定没辙,你们如果不信,以后也可以找办法解除,不过你们自以为解除的话,最好也别作jiān犯科让我知道,这一次我看在大哥的面子上饶你们不死,下一次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们。”
柳氏双魔脸sè大变,不过生死之间,他们也没有犹豫太久,最后双双服下药丸,发下不再为恶的誓言,仓皇离去。
谁知他们兄弟二人跑出没有多远,便被一群人拦住厮杀,最终身负多处创伤,方才冲出一条血路,突围而去。
那群人眼见柳氏双魔逃走,也不穷追,反而调转枪头,涌向易家兄弟,当头冲出一个锦衣华服、白面透粉的俊俏少年,手持一柄寒光四溢的宝剑,张口就大声喝道:“易归藏!你包庇魔女,勾结柳氏双魔,居心叵测,该当何罪?!”
易天行面对易归藏,冷笑道:“这家伙谁啊?六扇门出来的?还是大理寺卿门生?”他一路赶来,不知道见到多少人正在追击易归藏,到此之后,更是处理一拨又来一拨,没有个完结的时候,心中不禁暗自愠怒,动了真火,起了杀鸡儆猴的念头,所以明知这帮人出身正派,不等易归藏好言好语的分,便毫不客气的截过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