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说人话?”话一出口,黄土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果然只见那鲤鱼夸张地翻了翻白眼,不屑道:
“说鱼语你听得懂么?”
黄土暗暗诧异:
“怪事常常有,最近特别多,往日里难得一见的妖精,如今一天遇到了好几个,连抓个鱼都能遇到。”
他这般想着,口中却干笑道:
“鱼兄,那乌鱼怪是你的对头,需不需要我帮你干掉它?我这里还有颗新炼的阴雷珠,威力不小。”
“哼,你这个人,自身难保还说大话,这老怪有两百年道行,你凭什么杀他?……什么?阴雷珠!”
大鲤鱼一声尖叫,一尾巴将黄土拍出去老远,叫道:
“可恶的死鬼,竟敢暗算本姑娘,我要杀了你!”
黄土试探鲤鱼的口气,将自己的保留手段说出来,一方面是给自己打气,另一方面也有震慑大鲤鱼的意思:阴雷珠威力巨大,不要暗算老黄,否则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只是没想到话一出口,这鱼的反应这么激烈,又打又骂;他一个不小心,重新栽进水,又喝了不少水:
“得,鱼没逮到,水倒是喝了不少……”
好不容易钻出来透气,急忙拍水稳住身形。
“本姑娘?耶?母的?她怎么对阴雷珠反应这么大?死鬼?这可不是亲昵的称呼,难道这母鱼吃过阴雷珠的亏?”
他很快想通其中的曲折,见那鱼怪就要冲到近前,赶忙道:
“鱼妹子,这是我杀鬼捡到的东西,不是自己炼制,别误会。”
他再有能耐,也没信心在两条鱼精的追赶下逃回岸边。
他话音未落,哞一声牛吼,庞大鱼怪已经冲到近前,这鱼怪不理会鲤鱼,径直来吞黄土。
鲤鱼一闪身到了十丈开外,无动于衷地看着这边的情形,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似乎只等着黄土血染大河。
黄土被扔在河心,在鱼怪面前就是摆在刀俎上的肉,似乎只有被咬的份。
一张血盆大嘴,喷着腥气,利齿如刀,扑面而来。
黄土一咬牙,双手一划水,不退反进,在水里飞快地打了个滚,双腿一曲一伸,一脚蹬在鱼怪下颚,嗖地窜出去老远,千钧一发间躲了过去。
虽然在水里,可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停留,全力往岸边逃。
到嘴的人肉又飞了,这鱼怪闷叫,一摆尾巴,继续追击。
黄土狼狈不堪,刚逃了不远,又被追上。
对他来水,水上远不比路上灵活,经过连番折腾,体力几近透支;加上鱼怪有了防备,再想依仗灵活躲避追杀已无可能。
阴雷珠威力强大,这鱼怪离的太近,一旦爆炸,或许能伤到它,但自己也难免粉身碎骨的下场;却是个玉石俱焚的手段。
“口袋里还有什么可用的么?”
他手触及口袋,念头又是一转。
哞!
就在他这一愣神的时间,血盆大口咬了下来。
咔!
两个浪头连带黄土,一股脑被吞了进去。
鲤鱼精在远处看的明白,悠哉悠哉地拍水,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了四五倍的老妖,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这乌鱼精忙活半天,终于将猎物吞进嘴里,不由怪叫连连。
它的眼睛长在两侧,并未看到自己吞下的物件中已经不见了黄土的身影,只剩下一个一人多高的布袋。
这布袋进了鱼嘴就往里钻,躲过利齿的撕咬,扑扑腾腾在腔子里乱踹。
原来黄土见势不妙,一头钻进了如意口袋中,借着如意之物,险之又险地躲过致命一击。
他掐诀将自己闷在里面,躲的固然巧妙,却无法再控制口袋的行动,只能一边掐诀闭住开口,一边乱倒腾,以期乱打乱撞从鱼嘴里逃出去。
这乌鱼怪被他踢得腔子痒痒,根本吃不进去,不由大怒,腔子一挤,将口袋往外吐,龇牙就咬。
如意口袋被黄土祭炼,心神相连;只觉得一股大力冲来,顿时心血激荡,亏得这物神妙,纳物之外也有些防御的功能,很快将这大力卸去。
黄土不敢怠慢,全力防守。
鱼怪咔嚓咔嚓乱嚼,都被如意口袋挡下。
黄土好几次趁鱼牙打滑往外窜,却都被利齿勾了回来。
一个吃不下,一个逃不掉。
双方一攻一守,就这么在河心纠缠在了一起。
只见一条五米多的庞大身躯犹如黑色大蟒,咬着一口灰不溜丢的布袋不停撕咬,翻滚沉浮之间,将整个河心搅得一片浑浊。
黄土在里面暗暗叫苦,他保住了性命,但是怎么都逃不掉;手里虽有阴雷珠这等凶物,却不知道如意口袋禁不禁得住阴雷珠的爆炸,扣在手里不敢扔出去。
乌鱼怪更是牛吼连连,只是拼命地乱咬。
鲤鱼精见乌鱼怪吞下食物后突然发起疯来,不由心生好奇;她虽然看不到乌鱼嘴里的情形,却明白此事肯定和黄土有关。
面对暴怒的老妖,她虽自忖不输,却也没兴趣上前一探究竟,只在远处观瞧。
大约五分钟后,乌鱼怪或许是累了,一个没咬住,如意口袋从嘴里脱了出来。
它正要吞回去,却只见布袋脱身就涨,呼啦啦一下子涨长到了一间屋子大小,而且浑圆如球,滑溜似油,比之鱼嘴大了数倍,根本无处重新下口。
乌鱼怪试了几次,都咬不住,怒吼一声,一甩尾,砰的一声将布袋拍上了半空,而后上前一赶,未等布袋落水,重新一尾巴,又拍了上去。
一落一拍,像是小儿耍弹球,在水面上戏了起来。
这下子可苦了黄土,这就相当于被人闷在缸里,放在地上不停地滚,那股子心血激荡、五脏翻腾、欲吐未吐的滋味比刚才被乱嚼还要难受……
“你爷爷的,混账乌鱼,等老黄脱了身,立刻就去配置毒药,非要将你毒的死去活来不成……呕……”
还好,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突然一松,重新落回了水面。
附耳一听,外头依旧有牛吼声,只是似乎已经不在近前,正当他惊异不定时,旁边传来了一个娇嫩酥软的声音:
“快爬出来和我收拾这老怪,快出来,难道你要装一晚上乌龟不成?”
黄土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刚忙收了如意口袋。脚下一空,又要沉水,却被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扯住胳膊。
转身一看,只见月光之下,河面上咕嘟嘟涌出一朵簸箕大的水莲花,上面立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儿,模样不过十一二岁,扎着两个羊角小辫,红袄蓝裤,小脸胖乎乎的,怀里抱着一片翠碧的大荷叶,像极了年画上代表“年年有余”的女娃。
“这……是小鱼精?”黄土一愣。
这小鱼精见黄土出来,没有招呼他对敌,而是把小脸一沉,喝道:
“快说,你这如意袋是从哪里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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