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血魂阁,应该还没有发现他们,而天门道长,就是打了这么一个时间差,要在这段时间内,尽量救多的门人弟子脱出血魂包围。
对天门道长而言,只要不是被相当数量的血魂高手事先埋伏围杀,天门道长步虚高阶的修为,其实完全可以在这战区之内横着走,只是多年的交战,已经让江洲的五岳剑修知道,这些原本不被他们看在眼中的地星土著,往往有着可以越阶杀人可怕能力。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便是地星修士联盟的四大盟主,东方剑气盟主蜀山剑主,曾经有以筑基修为,斩杀两个腾空修士的显赫战绩。那两个江洲腾空境剑修,虽然在纯粹修为上高过蜀山剑主一筹,但在剑术、剑心上,却又逊色了蜀山剑主不止一筹,如是厮杀下,长剑一挥,却是低阶修者近乎瞬秒掉两个高阶修者,端是剑修厮杀,生死一线。
昆仑派的玉虚掌教因为机缘所限,多年未曾突破到腾空境,到现在也只是个筑基巅峰修士,但却无一人敢低看他老人家一眼,无它,只要手执“元始之章”便是步虚修士也未必赢得了他,道家大圣传承下来的仙神瑰宝实在太凶猛了,居然可以将主人加持的直跨两阶修为差距,简直如同作弊器一般赖皮。
北地原始魔门的魔门之主倒是没有越阶败敌的记录,但最近这位老人家为突破腾空境修为,一口气血祭了七十多万生灵,召唤魔域血海,从中浸泡后,硬生生的活着走出来,据说得了魔界大魔头传承,说他没有几个暗手,不能越阶杀敌,别说地星修士,就连江洲修士都不信。
南方血魂阁阁主朱鹏,一身转战三千里,他此时此刻名声地位,就是以江洲修士的累累血腥成就的,他的战绩若是再说一遍,能说出百万字开外去……
相等相若的力量,必然带来相对的制衡稳定。
其实,现在绝大多数地星与江洲修士,都已经开始厌战与倦战了,哪怕是剑疯子,只要还没有真的疯,便也知道一张一驰,于生死之间激发潜力后,总需要漫长的调养与修行,才能真正消化剑历生死所带来的成果。
剑修,也不可能没白、没夜、没意义,不死不休、不停不住的战斗下去。
更何况两者文明,本来就相若之处颇多,可以说都是统御在仙道之下的修者文明,彼此之间并非异族,死磕到底的决绝杀戮,自然而然就渐渐熄了。
随着两大位面的渐渐融合,地星一域的修行资源越来越多,远古灵域一个接一个的开启,上千甚至数万年前的矿产与灵药渐渐被发现,无论地星修士还是江洲修士都没有了彼此杀戮的理由,修行资源,实在是丰足的紧。
是以,在南方血魂阁,朱鹏突兀发布厮杀令时,鸿天妖等修士才会毫不犹豫的提出异议,因为几乎所有修士都明白,按现在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缓慢的相互接受与彼此融合才是潮流发展之必然,逆大势而直行硬上,便是赢了,也不过造就累累杀业,且毫无意义。
可以说,血魂针对东岳泰山剑宗的全面进攻,完全是以朱鹏个人威望作为推动战争的理由的,若不是久经准备,一经发力后便是石破天惊,战争顺利的甚至超乎了朱鹏的预期想象,血魂阁的“战斗欲·望动员”不会到今时今日之程度。
只是,朱鹏却是知道的,一旦东岳泰山剑宗回过气来,凶猛反扑,血魂阁那里刚刚平熄的反战声音必然重新高涨,必须在短时间内营造一场无可置疑之大胜,厮杀之结果,才可以推动着朱鹏将自己所布置的计划推进下去。天门道长的亲自出山,虽然从个人品德与掌门责任来讲,都完美的无可指摘,但他的亲自出山,却真的给朱鹏带来了推进计划的最大契机。
“势压泰山,剑斩天门。吾以灭绝东岳之势,挟之以礼、西上华山,当天下人的面让“谦谦君子”岳先生作出选择,要么允我诚心归附华山门下,要么看着同气连枝的东岳泰山灭门。里子、面子,好处、颜面我都给的绝了,岳不群便是再忌惮我,他也无法拒绝我双手奉上的天大好处……虽然,多少会受些压制,但我之作为必然全面推进地星与江洲修士的融合速度。然后,便是剑锋直指末日天道,更何况华山还是这一量劫的主角门派之一,门派根源传承很有意思,我便是在岳不群的压制下硬着头皮忍两年也无不可,为了风清扬与《紫霞通天气》,我忍。”
立身于高高的山坡陡壁处,狂风吹拂着朱鹏的漆黑华袍,将心中所有的念头与计划再次梳理推衍后,朱鹏一挥衣袖,其下无数人影齐动,细细数来,竟超七十余数,几乎是南方血魂可以调动的全部筑基精锐了。
与此同时,远处正在安静调息的天门道长蓦然立身而起,睁开眼目圆瞪扫视,若是在朱鹏的气息包裹下只求藏匿,那还有可能较长时间的避过天门的剑心感应,但随着朱鹏一挥衣袖,这七十余筑基若猛虎一般脱笼而出,杀机、杀意流溢,虽然隔着数十里远,但依然把天门蓦然惊醒,他心念一转,瞬间便知道自己已经陷入血魄阁布置已久的包围圈中了。
“有奸细,不然血魂阁不可能如此清楚的把握我的行踪,奸细到底是谁?”
双目圆瞪,凌厉目光好似利剑横扫,一瞬间,天门道长便发现了一个本能低头的弟子,但看清楚时,天门道长却又十分的犹疑起来。刘雨,一个资质不如何,但生性纯孝的弟子,虽然至今也不过筑基初期,但天门道长却怜他孝顺长辈,所以带在身边服侍起居,还时不时的指点于他,若是连刘雨也会叛变,那泰山剑宗真是无一人不会叛变了。
但天门道长还在这里稍稍犹疑呢,刘雨那边却受不住压力了,他隐隐看到了几里外呼啸而来的法器与飞剑灵光,便“嗷”的一声惊叫,然后腰间剑器出鞘,自己驾着剑光向那个方向急遁,他也知道,只要逃到了那里,自己才有可能活下去。
但,作为一个细作,他的心性实在太不够格了,以筑项修为妄想在一个步虚修士面前逃得性命,更是愚蠢到了一定份上,其实刚刚,他咬牙死撑不认,怎么也能顶到血魂的修士杀至,到时候,无论怎样,也比现在直接拔剑遁光,来得安全。
刘雨的表现,直接打碎了天门道长最后一丝犹豫,微微痛楚的叹息,手中剑器却是毫不犹豫的出鞘挥斩。
他手中的剑器奇异,长长的剑脊之上,镶嵌着足足七枚散放着瑰丽异彩的宝石,剑器随着这一剑斩出,宝光大盛。
七星落长空!
在金庸小说中,泰山剑宗本应失传的剑术绝杀。
天门道长剑光一瞬斩杀,以步虚境的强大剑元推动,天穹都为之瞬间一暗,漆黑夜色中,漫天星斗都失去了原本的光彩,在这一片天昏地暗中,突然有剑光闪烁,天门手中的长剑发出嗡嗡之声,与此同时,天穹之上,“膻中”、“神藏”、“灵墟”、“神封”、“步廊”、“幽门”、“通谷”七枚星斗于蓦然间星华大盛,这七星既不是性质主生的北斗七星,亦不是主死的南斗七星,而是对应七处人体穴位的异星,为泰山秘传的星学剑术,一剑挥出,星华陡降,威力绝伦。
七道凌厉星华随着剑光而降,下射之时,蓦然一分二,二分四,七道星华瞬间分化为七七四十九道凌厉星辰剑光,向着刘雨,也向那血魂七十余名筑基修者雨落而去。若是这一式秘剑斩实,血魂七十余筑基修士,恐怕未出一击,便先死大半。
雨落而下的四十九道星辰剑光,突然被一抹蓦然出现的氤氲深紫色漩涡纠缠,本来迅捷狠厉的疾速,在进入那深紫光焰后,猛然变得如老牛拉破车般迟缓。
朱鹏当然不可能看着自己的门人被天门道长一剑横扫大半,他蓦然出现在那四十九道星辰剑气之前,整个人虚不着力的驻立空中,迎着那杀机可怖的剑光伸展双臂怀抱,似是轻轻一拥,下一刻,漫天剑光在无尽旺盛的紫宵阴炎下消弥虚无,展现出凶传天下的紫火威仪。
只是,那眼看便要消弥焚净的四十九道星辰剑气在天门道长皱眉一引下,蓦然化合为一,化为一抹精纯到极致的剑芒,瞬间刺出朱鹏的紫火域,直接自后贯穿了本来已经展现出笑意的刘雨背心。
朱鹏微微皱眉,散去了双手上的烈烈紫火,缓缓降下,却正好将倒地吐血的刘雨抱在了怀里,这个背叛了他师尊的弟子此时此刻生机已绝,吐着血,却依然苦苦挣扎着张嘴,想向朱鹏说些什么,只是他不住吐着血,眼内的瞳光,却越来越暗淡发灰。
“别担心,我朱鹏吐个唾沫是个钉,你那老母亲与妹妹都由我血魂阁照料,你妹妹身上的先天病症每年要十万灵石滋补延寿,我每年给她一百万灵石的生活补助,你放心去吧,我血魂立世至今,凭的便是赏罚公道。”平静好似没有一丝感情的话语,却真正宽慰了一个将死之人的心境,刘雨拼尽最后的力气,却是侧着头向天门道人的方向嘶喊一声:“师……”
一个“父”字尚未出口,他最后的一缕生机便已断绝,那一道星辰剑芒几乎把他体内的奇经八脉诸多脏器打成了马蜂窝,能坚持到现在,便已是执念深重,近乎生命之奇迹了。
“这个刘雨,重情义,轻生死,有天资。十几年来,把所有宗派供给的灵石补助全拿去给他妹妹延命了,但只凭自己努力炼气习剑,依然是筑基境的修士,堪称良材美玉,他刚刚拔剑遁逃,真的是畏惧害怕?不见得吧,我只觉得,他是自以为对不起你,所以一心求死。如此弟子,如此情义,今日被你一剑斩杀……天门,你说你亏不亏心?”
“你说你亏不亏心……”
“你亏不亏心……”
“亏不亏心……”
唇枪舌剑恍若一柄无形的剑一般刺入天门道人的心房,在朱鹏那殷红底,紫魄流星转的瞳光注视下,天门心头的疑惑被解开的同时,心也似恍若刀割一般,钝钝的痛。
“嗨”猛然间,天门重重的一喝,剑心凌厉,只是一挥,便斩尽了心中丛生的心魔,只是当他再次凝神抬头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对手的幻术制约了将近两息,对方七十余名修者已经冲杀上来,甚至双方的中近程法术已经开始互换对射了。
天门手中镶嵌有七枚宝石的剑器一摇,就要招引周天星力降临,但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与域外灵气的感应晦涩无比,抬头一看,却是不知何时,一个笼罩极大范围的磁砂铁幕已经将方圆数里笼罩住。
有大量铁煞流溢的铁砂笼罩方圆,再加上朱鹏大剂量的紫火沾染附加,便将天门步虚境最可怕的能力:“步涉虚空,掌域外灵气。”封禁到了最大限度,天门刚相要有所应对,一柄杀气无双的利剑,便已经将他锁住身形。朱允是一个可怕的人,他手中的“九曲”宝剑,更是最顶阶的宝器,自生器魂,威力无俦。
“宝器九曲?原来嵩山剑派十三太保之一的九曲钟镇真的是你们血魂杀的。亏丁勉、费彬他们怎么也不信,以为你们血魂没有留下钟镇的实力,甚至还怀疑起了另外四岳剑宗……”
微微眯着眼目,天门道长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虽性若烈火,有的时候莽撞而冲动,但毕竟是一个剑修,更是一大剑派的掌门人,百年下来,别说人,猪都磨砺的心思缜密了。
他没有再试图按照刚刚的想法直接冲破朱鹏以宝器设下的磁砂火罩,他此时此刻按下了心意对付眼前的朱允,不然在自己冲击磁砂火罩时,被这个剑术森然,杀气惊人的剑修在背后夹击,便真的有可能殒落在这里。
在天门道长与朱允执剑对立,气机隐隐胶着时,空中上方的朱鹏持着修罗葫芦,在宝器器魂百分百的配合下,修罗葫芦在他手中的威力之强猛,远远超出了普通修士的想象,毕竟,今日之修罗宝器,是被他从最基础,一点一点重新培炼出来的,契手应心,施展无碍。
地上的泰山剑修与血魂精锐已经厮杀于一处,泰山剑修相对更精锐一些,毕竟是天门道长在泰山剑宗的心腹精锐,几乎占了整个泰山剑宗的小半精华。但血魂七十余修士不但精锐,而且人多,七十多个打不到二十人,更是士气较高的埋伏围杀战,若这都战败,地星早就被江洲五岳彻底打灭了。
“怒而战,斗杀混·圆,紧咬心中一口尖酸刻薄意,幻化心意猿猴,弹蹦斗杀,战意决绝。修到高处,恍若三头八手,人魔八臂……”
默默念诵着《疯猿斗杀法》的修行精义,朱鹏目前麾下的唯一正式弟子孙不败,手持一根一千八百斤的灵器铁棒,变幻心意猿猴,恍若旋风一般横扫整个战场。他与朱鹏一般无二的心、体、气、术、势五道兼修,自幼便因为激发不了真灵血脉,在苍山境四大家族中饱受欺凌,这磨砺了他的心志,坚定了他的道意。
为了争口气,自虐一般苦苦修行体道、气法,若遇战,每战争先,执棒横扫,这锻炼了他的体魄气脉与棍术,直到朱鹏来到,收他为徒后,孙不败一日间乘风而起,力压苍山境四大家族中所有同辈,拔得头筹,扬眉吐气,一扫心中郁结。
只是,还没等他得意两天呢,朱鹏便废了他的一身修为,将他锁死在一个丹炉之中,让他在黑暗、灵气与高温烈火的熔炼中,以《疯猿斗杀法》为根基,重新锤炼了一身心、体、气、术,一个在数十年前便可以名传天下的少年英豪,被朱鹏硬生生压了数十年,直到前段时间才放出来,真可谓是厚积薄发,一下山,便如猛虎出笼。
而且,朱鹏可真是看得起他,把他视之为目前为止的唯一传人呀,一身金光铁胄甲,一顶八宝紫金虎尾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