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主事近乎于短路般如斯喊叫,眼前这个恍如恶鬼一般的男人实在给它带来太多的冲击与惊骇,犹不得它不怕、不惧、不忌惮,不畏惧如仇。
七烈老祖在四名金甲傀儡的剑光斩击下已经是周身伤痕累累,那裸露出来精悍的躯体上却是血口处处,地上已经破碎了两件防御灵器与五件上品防御法器,但哪怕坚持到如此地步,七烈老祖依然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的身侧唯有一面恍如烈阳的金鳞烈火镜依然在散放着赤红旺盛的光辉。
地上碎的尽是防御法器,因为有金鳞烈火镜在手的七烈老祖实在不需要其它的攻击法器,用了也是浪费真元法力。
“轰”赤红的火光舞空而旋,将七烈老祖与四具金甲傀儡同时围住,四具筑基境的金甲傀儡的确利害,但是它们的防御基数还没有超出七烈老祖的攻击上限,所以此时它们也是伤痕处处残破不堪,一个雄霸一方的百年老魔既然能够活到今天,这本身就很说明实力,若要伤他,无论是人还是傀儡都必须付出足够惨重的代价。
四具金甲傀儡中目前还保持基本完好的只剩两具,另外两具一个缺胳膊一个少腿,若不是七烈每次下杀招前都会在这些傀儡身上感受到致命的危险,这四具金甲傀儡至少已经倒下三具了。“这些傀儡身上应该有自爆法阵之类的东西,所以我每次下杀招之前都会感到非常的凶险,应该怎样应对呢……”
哪怕处于绝对的劣势七烈老祖的头脑却依旧清明,不急、不慌、不畏、不乱,这种恐怖的战斗素养在厮杀一辈子的七烈身上体现的尤其完美。
渐渐的,七烈注意到了脚下将自己方位慢慢围绕的殷红血水,侧目,却看到墨羽趴伏于地恍如已经断气般一动不动,只是他身下的血水却在一股诡异力量的作用下缓缓流淌,就好像有什么力量在牵引它们一般。
注意到这一点,七烈老祖一边操控着赤红烈焰与四具金甲傀儡稳定攻防,一边对着不远处的傀儡主事轻笑低语:“老祖,我三岁时以“食材”的身份入地烈鬼心宗,五岁在餐桌上拜魔阳老祖为师,七岁杀人,九岁开始正式接受师尊衣钵所学,十三岁时,就已经是北地修行界扬名的魔宗天才……像我这样的人,便是要死,也必然要带着自己的仇敌同入地狱,虽然拉着一个傀儡一起死挺吃亏的,但是大限临头,却也不好挑三拣四了。”
幽幽的言语,就恍如北地最寒冷的风在吹刮,恍如看不见的刀子一般刮骨入肉,带出了一股让胆气不壮者都忍不住打哆嗦的阴寒冷意。
七烈老祖身周的金甲傀儡是不受影响的,但傀儡主事可不是无心无情的自动售货机呀。杀气、气势这种作用于心灵的力量原本对傀儡的影响最小,正常情况下几乎可以小到忽略不计的地步。
可偏偏聚宝洞府的傀儡主事虽是傀儡身躯,但被高阶秘法培炼过,正常人应该有的情绪它是一点都不少,这本身只是意味着高等仙道位面傀儡术的高明程度,但此时此刻却成了七烈老祖眼中的可供攻伐的致命破绽。
因为心中的畏惧怯弱起,傀儡主事自然忽视了身周的变化,进而忽视了它脚下那很不正常流动的殷红血水。蓦然,本来一直在远处静默装死的墨羽弹蹦而起,他已经没有腰部以下的部分了,但是修者的身躯相较于凡人那是千锤百炼,像鱼一样仅以腰力弹蹦对于修者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拖着依然在淌血甚至流淌内脏的下半身,墨羽声嘶力竭的吼:“老祖,三秒。”他明明知道给自己的下半身施放一个寒冰符可以让自己的存活时间大大延长,若是灵药与医治到位及时,未必不能保住性命。
只是他明明知道却并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以魔门秘法激发生命力,以自己的性命鲜血勾画出自己生命中最后一个法阵:“血狱幽魂缚”。
身为一个魔门修士,在知道自己生机渺茫的前提下,哪怕再如何怕死的修士,都不会缺乏搏命一击的勇气。“老祖,三秒。”
墨羽以自己最后的力气与生命嘶吼,下一刻七烈老祖、傀儡主事与四具金甲傀儡的脚下蓦然有一个诡异的血色阵图浮现,这股殷红的血光近乎于无限的增殖,变成恍如藤草一般的性质,疯狂蔓延束缚着它们笼罩范围内的所有人物,除了与墨羽一样真元性质的七烈老祖。
墨羽身为七烈老祖的副手,修为并不高,但炼气九层顶总是有的,再以魔门极残酷的秘法激发自身气血生机,耗费不少时间以血刻阵,如此种种条件累加一块,束缚阵法范围内的筑基境修士并不是不能做到,虽然只有极为短暂的三秒。
“何须三秒,一点五秒就已经够了。墨羽,安心去吧,日后你的子侄亲眷就和我的子侄亲眷一般待遇,有我七烈一口汤喝,就绝少不了他们的。”
七烈老祖并未言语,但那股灵识意念却已经传了出来,修者灵识是比世俗语言更加容易表达心情的“语言”,所以弥留之际的墨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七烈老祖此时恳切与诚意。带着安心宁静的意味,墨羽缓缓合上了双眼,魔功反噬的血焰在他的身上烧炙,只是他却感受不到半点的痛了……
在那漆黑无尽的世界里,墨羽似乎又一次看到那残酷魔门之中,那个带给他温暖与安逸感的家,原本身为正派修士的年轻妻子正在守着他们年幼的儿子,望眼欲穿的等候他的归来。
“对不起,这辈子都没对你温柔一点,谁叫你是被我抢回来的……哪怕我那么爱你……”念头绝,残躯化灰,散乱尸灰,恍如漫天飘舞的黑蝶。
高手争锋,一秒已经足以决定十次生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