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傍,天空上有些暗沉,灰蒙蒙的,下起了绵绵细雨。过了热暑,也就寒凉了一些。
一独栋别墅中,此时灯光明亮,照亮了一角的黑暗。从窗外能看见里面有着不少人影正在流动,整齐一排,皆是右手九十度衬托着手掌中的餐盘。
客厅里,左脚的餐厅里面有一个大圆桌,白布素锦,上面摆满了精美的食物,围坐着五六个人人。只不过,今天的客人只有林一和陈小念两个人罢了。
也不知道有钱人家是好面子还是每天如此,总是过得很精致。
只见赵枝今穿着休闲装,身旁坐着一位妇人,肤白貌美,端庄贵气。而且,意外的是,这妇人正是之前林一在大街上递给雨伞的那人。
至于那个乖巧的小女孩,正紧挨着她,一个半大的小脑袋努力伸长的短短的脖子,水灵灵的大眼睛四处看着。一会儿看着林一,一会儿看着陈小念,不知道在想什么。
饭过半旬,从闲聊的时候林一知道,这位美妇姓赵,倒是跟赵枝今同名,名渊薮。看她的举止和神态,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而赵少阳则是坐在赵枝今身边,显然没什么胃口,一直心不在焉,时不时地飘看林一和陈小念一眼,也不说话。
吃饭的时候,两边都站在侍女,一会儿收拾残盘,一会儿添水,很是勤苦。
望着大厅里面富丽堂皇的装饰,陈小念有些局促,只吃着眼前的菜,稍远的食物也不好意思起身,都是林一在身边不停夹菜给她,温暖贴心。
反观林一倒像个无所谓的样子,言语有度,开朗大方,一边跟着赵家夫妇聊天,一边不急不缓地给陈小念跳喜欢的酥饼,忙的不亦乐乎。
赵渊薮看着眼前两个孩子,眼神时不时会有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着。赵枝今是主人,大方笑谈,跟着赵渊薮两个人唱着京剧。
吃了一口菜,赵枝今随意道:“林一,听少阳说你家境不好,能......”
赵枝今还没说完,便是赵渊薮轻拍了一下肩膀,面有嗔色,微怒道:“你看你,说这些干什么。来,小林小陈,多吃些菜,别理你赵叔叔,他最爱东问西问了。”
林一倒没什么,只不过陈小念眼神低垂,送进口中的酥饼也似不香了。扭头看了林一侧颜,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只是气氛突然间安静了许多。
“哎呀,怪我怪我。小林啊,你们别担心,以后有什么困难,只管跟赵叔叔说啊。”赵枝今英容的脸上忧郁了起来,一下子起身,将一盘法式焗蜗牛放在林一面前,说话的语气变得柔和许多,很是关心的样子。
“诶,老公,你学校的董事长,可以给小林申请补助啊。”赵渊薮好像想到了什么,轻拍光洁的脑门,对其提点道。
赵枝今好像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是了,是了。’看着一言不发的林一和默默无闻的陈小念,眼神中写满了疼爱,当下轻抿一口酒,提高声气,振振有词道:“嗯,明天我就去办,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这两夫妻一唱一和,是摆出了一副慈爱的颜容,就连身边的侍女也是眼有泪光,频频点头。
倒是赵少阳微微低头,没说话也没有表情,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林一,想看看他此刻是什么的表情。
陈小念一言不发,盯着埋下头去的林一哥,隐约间,她好似看到了侧脸那一抹邪笑的嘴。
本来林一还不想这么早跟赵枝今接触,可人家找上门来了,只能将计就计。正好,自己可以明面上查探林家和王家的秘密了。
他觉得林家有点不对劲,只是有这样的感觉。
当下强行挤了一点泪水,幽幽起身,左手腕擦掉眼角的泪痕,眼眶红润,看着赵家夫妻,点头道:“谢谢你们,我,我会报答你们的。”
当林一说出这句的时候,那就说明已经欣然接受了,两人相似一笑。赵枝今是打心里和面上欢喜,离开了座位,转圈走到林一的身前,伸出宽大的手掌重重的拍了拍肩膀,欣慰道:“好,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走,叔叔带你去看看我的珍藏。”
说着,便强行拉起林一的手腕离开饭局,出了餐厅,径直上了二楼,拐角进了角落,不见踪影。
只留下了粉红彤彤,一脸疑惑的陈小念和眼角微眯的赵少阳了。赵渊薮素手拉起手帕,轻轻地搽试了嘴边的油渍,澹漠一笑。
就在两人离开饭桌,进入走廊时,厨房里有一个侍女霍然闪出,双手端着圆盘,有两杯清水,跟了上去。
赵渊薮明眸微动,轻抿一笑,也不说话,只是跟着陈小念聊起了家常,嘘寒问暖。赵少阳也拿起快子,双肩一松,吃起了饭。
左侧走廊尽头,是一间书屋,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物,有清代的瓶,有宋代的词,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赵枝今就像一个家中长辈,每走过一件藏品时都会耐心的讲给林一听,是怎么得来的。声音洪亮,器宇轩昂,好像很是得意。林一像个乖巧的小孩子,一边听一边点头。
走到一个透明方柜面前,赵枝今停下了脚步,走的近些,半蹲下身子,这里面是一个面具。只不过表面犹如一块块方格,方块里面是五颜六色、画成的脸谱。
“这是我最喜欢的藏品,你知道为什么吗?”赵枝今回过头望着单纯脸庞的少年时,问道。
林一走得近了些,看了看,摇了摇头,呐道:“不知道。”
赵枝今也不着急,反而大手重重拍了林一肩膀三下,笑着解释道:“面具本身没有什么错,只是因为有人想看穿它,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小面具和颜色,来隐藏自己。”
林一点了点头,过了一小会儿后吃惊道:“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赵枝今脸色沉重,继而发问道:“你懂了?”
林一转过身,盯着赵枝今,俊俏的脸上是一股聪明的劲,有那么一瞬间赵枝今彷佛看到了三爷年轻时的身影。‘他是林家最聪慧的少爷了,只不过......’
半响后,赵枝今立起后背,却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懂了就好,懂了就好。”
林一回过头,耳朵一动,便听见了门外沉重的呼吸声,嘴角一裂,心中暗道:“呵,赵枝今!看来你还真是不让王家人省心呐!”
不着痕迹地瞄了一下裤兜,赵枝今那种速度,怎么可能逃得过自己的眼睛。那是一张纸条,是赵枝今拍自己肩膀的时候放进去的,不过,他只是装作没发现,配合他演出而已。
看来,王家已经派人潜入苍阳了,所以赵枝今行事才会这么小心。估计对方也不清楚情况,只好由人监视,而且修为要比赵枝今高出很多。
既然得到了情报,那就不用再留下,浪费时间了。
顿时间,“啊”的一声,林一看着窗外,惊叫道:“糟了,已经这么晚了,赵叔叔,我们该回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