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总会晴朗,风也终会停下,这是一种自然规律。渐渐地,黑云散去,露出丝丝缕缕的光线,临近黄昏,天空中缓缓露出红色晚霞,映照半边天。
老城区一家草药铺中,一个纤腰的女孩子在捣鼓着碗中的药粉,店铺内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期间只来了一两个感冒的人,药铺实习五年之久的陈小念虽然没有老刘头的那般医术,但基本的药还是认得全的,也能稍微应付。
如今,刘兴福因为筹备婚礼的事情,很少来店里面,而自从林一和刘爷爷进到内院,闭门而谈已经几个小时了,整个前院就只剩下陈小念一个孤单的身影,一边捣一边小嘴都囔道:“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可聊的,我都饿了......”
就这样,陈小念捣好了药,用白纸折叠起来,走到药柜上,有一个牌子,是银白色的,写到‘关节湿痛’。雪白的小手轻轻拉开,掂着脚放了进去,紧接着又拿起一株晒干了的‘牛尾草’,继续研磨成粉,如此这般,整个下午都是她一个人忙里忙外的。
“咕噜”一声,肚子呱呱叫了起来,陈小念抿了抿有些干渴的嘴唇,放下粗杆,摸了摸肚子,调皮道:“一天就知道叫,呱呱呱,你难道是青蛙吗?”
“咕噜咕噜”回应道。
少女笑了笑,自我玩乐一下,转身走到后院,院子中有一个隔墙石,用来区分前院和内院的,免得一些病人会乱走。走到隔墙石边,看了看依旧紧闭的门板,在外面听不到有任何的动静,还有说话的声音。
一个人觉得寂寞,反正这个时间也不会有病人来了,于是便坐在左侧门板的石梯上,双手托腮,一双大眼睛斜瞟着看去。时间就这么过去,昏黄落下,被黑夜完全取代,少女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在梦中,自己长大成人,身穿红色喜袍,红唇粉面,坐在梳妆台前,微微一笑,因为,自己今天就要嫁人了,嫁的是自己最喜欢的人,那无疑是最幸福最美好的故事了,只要在等一刻钟,就等一刻钟,等锣声敲响,自己就要带上手中的红丝秀盖了。
突然间,有一个极温柔又安心的声音回荡在梦里面,好像在喊着“小念,小念。”
随之房间也抖动起来,少女终于醒了,睁开睡眼迷蒙的眼睛,眨了眨,道:“我在哪儿?我还等着盖红盖头呢!”
没想到,回答自己却是一阵笑骂:“傻妹妹,做什么梦呢?口水都流出来了!饿了也不能啃我啊。”
“啊”陈小念回过神来,自己竟然在林一哥的背上,而且肩头还有一个圆圆的水渍,顾不得淑女的形象,左手梳理着散乱的头发,右手则粗鲁的擦拭着嘴角的口水痕迹,嘴巴更是不停歇道哼道:“林一,哥,你都看到,了,我,我没做什么美梦,不是,好梦。”
原来是因为自己竟被背着,难怪在梦中会感觉到房子塌了。可只要一想到梦里面的场景,当下粉红的脸颊渐渐变得通红起来,将头深深的埋在少年的背上,小声念道:“哎呀,羞死人了,我怎么会做这种梦。”
林一也没多想,只是连连摇头,这个年纪的女孩最是难猜了,琢磨不透,他也不想去猜。因为他们是一家人,永远都会在一起。所以,林一现在唯一的目的,那就是读书,然后将二哥和小念妹妹安顿好,最好是能看到小念妹妹嫁人的那一天。
所以,掌控苍阳,也是最初的目标,至于‘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跟自己无关,能有力量傍身就行,再也不要像十年前的那一夜。
“咕噜咕噜......”
两人走在僻静的街上,老城区不像新区,没有那么热闹,而且两人也都快临近白泽山脉了,人也就逐渐的少了很多,只有零零散散的闲人。
陈小念肚子呱呱叫的声音,在寂静的小路上反而响亮,这让陈小念头埋的更深了。少年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有一种澹澹的清雅木香的味道,脸上一热,嗤笑了一声。
“唉,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什么?傻姑娘,饿了没啊。”林一摇头苦笑的,很关心的问道。这样背着轻飘飘的,都感觉不到少女的重量,不由得心中一酸“以后,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哦,哦,我饿啦!”等了半天,才传来陈小念的喊声,语气中好似有些委屈的声音。
林一无奈又摇了摇头,恨道:“傻妹子,饿了也不知道吃点东西垫垫,我们要是说到天亮,你难道还要做等天亮不成!”
林一的语气加重,听到陈小念的耳中,不是责骂而是呵护,顿时双手环绕在少年的脖子上,嬉笑道:“知道啦,饿了要吃东西垫垫。”
无可奈何的澹澹一笑,眼神却在四处扫看着,四周居住的人家很少,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快走到村口了,哪里还有什么饭店,只能安慰着。
反观陈小念倒不在乎,抱着林一连连傻笑,两只脚像在划船似的,俏皮至极。口中哼着小曲儿。
幽静的小道上,耳畔边响起的哼声,林一还清楚的记得小,时候生病发高烧的时候,就是陈小念在自己耳边唱曲儿哄着自己。
好像也被她感染了,两个人嘴中一起哼着小曲儿,在孤单清冷的月色下,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长长的,不再寒冷,互相依偎着,走过了一生。
也许是十年前的那场震动的缘故,现在的‘留心村’靠近山脉最边缘,一条蜿蜒的小道,两人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走到了村里。
不对,是一个人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另一个人都没下过地。
走出幽静的小道,两边的高山断崖抛在身后,视野也开阔了些,只不过已至深夜了,家家户户熄了灯,也只有寥寥几家还亮着。这几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场地震,山里面的植被越发茂密,但相对的草药也多了很多,品质也不错,这也成了村里人的重要生计来源。
而‘刘记草药铺’就是忠实的客户,每每收的价格也比其他药店要高的很多,故而林一和陈小念两人从小到大都再老刘头那里当学徒。
以前年少不懂事,不明白老刘头为什么亏钱也要收购,但下午两人论道之时,他才娓娓道来,说是卖了林一一个情面,只求他将来能够帮衬一二。
现在想来,越发心嵴发凉,老刘头的心思太重了,实在是难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