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辰出了酒吧，看着跟在身后的王林。
王林气喘吁吁的跟上他：“晨晨，你没事吧。”
“没事，”叶晨辰收回自己的视线，“我回去休息了，明天要和Linda姐去拍广告。”
他单手插在兜里，眯了眯眼睛，LED牌七彩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多了一分别样的味道。
“有烟吗？”
“什么？”王林诧异。
“带烟了吗？”
叶晨辰重复了一遍。
“我不抽烟，我记得你也不抽的。”
“现在学会了，有人教我的。”
叶晨辰弯了弯眼睛，像是天边挂着的残月，平静到分辨不出除了笑意以外的其他情绪，他看了一圈，去旁边的商店里买了一包烟，熟练的从里面拿出一根。
他吸了一口，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那么讨厌烟草味了。
“晨晨，你真的没事吗？”
对上王林那双担心的眼，叶晨辰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个给你，去给外婆治病吧。”
烟雾缭绕中，他的嗓音也带了一点点沙哑。
“当时我答应了你，等我找到好的工作，就帮你凑齐外婆的手术费，是我先食言的，算是我补偿你了。”
王林看着自己手中的银行卡，觉得烫手极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破旧的帆布鞋，小声说：“我不能要。”
“拿着吧，反正也不是我的钱。”
叶晨辰眨眼之间吸完了一整支烟，将剩下的烟扔到垃圾桶里。
“我从严厉口袋里拿的，”他看着天上人间四个字，缓缓说，“我早该给你的。”
几步之外的王林看着这样的叶晨辰，他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深邃的酒窝，每次笑的时候的弧度都差不多，恰好露出他的一对小虎牙。
刚认识叶晨辰的时候，似乎就是这样，他穿着一身名牌，提着行李箱，背着叶晨曦一家一家的求收留。
不管是被骂还是被侮辱，甚至被扔扫把，他脸上都带着这样的笑容。
王林有的时候觉得叶晨辰真的很奇怪，他似乎面对别人没有比笑容更多的表情了，生气的时候也笑，难过的时候也笑，高兴的时候笑，不高兴的时候还是笑。
刚刚他一度以为叶晨辰会对白烨做什么，可是他没有。
甚至连他一贯的伶牙俐齿都没有。
面对严总的时候也一样，都没有一点点伤心的样子。
看来他是真的不在乎吧。
“我走了，”叶晨辰对着他挥挥手，“王林，再见。”
王林看着他的背影。
叶晨辰骨架很小，看起来很瘦弱，他从小家教就好，哪怕他们一起做群演的时候，他的气质永远都是最出挑的那个。
……
辉煌娱乐总监办公室。
“你要接《一世长安》？”
Linda看着坐在她面前刷微博的叶晨辰，冷静问：“为什么？”
“是不是只要我给你理由你就会让我接？”
叶晨辰抬起头，他之前活动时候染得头发已经褪去了不少。
“这部戏很显然你不能吃到任何红利，叶晨辰我得对你负责。”
Linda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那这个理由够不够？”
叶晨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放到Linda面前。
“我会对自己负责，但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做，Linda姐，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你是我很信任的工作伙伴，除了这件事情，从今以后的任何工作我都听你安排。”
Linda拿起那张纸看完上面的每一个字，沉默了片刻说：“我答应。”
她将那张纸撕了，扔到垃圾桶。
“就这一次，我会负责后续舆论的把控。”
“姐，我原本以为按照你的性格不会同意。”
叶晨辰笑着看着垃圾桶里的碎纸屑。
“娱乐公司最不缺的八卦，上次不是还八卦我和赵泽的事情吗？”
Linda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身红色的长裙，像是绽放的玫瑰，美丽中带着锋芒。
叶晨辰摸了摸鼻子：“我那是为了我妹妹探听的八卦。”
“这个时候就妹妹了？”
Linda笑骂：“出息！”
“我和他之间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有，”Linda转着自己的腕表，“我是管理专业最受欢迎的女alpha，性格要强。年轻的时候，美丽就是资本，而赵泽，他只是一个beta，他比我任何追求者都还要了解我。”
“我们在一起大学四年，但还是分开了，好奇原因吗？”
叶晨辰没有说话。
Linda的感情史很丰富，她和导演制片人，很多这个圈子优秀的幕后工作者都交往过，最后都好聚好散。
三十多岁了，还是单身。
女alpha三十多岁还不结婚，很容易被人诟病。
“赵泽主动和我提的分手，我也答应了。”
Linda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很平静。
“我们在辉煌一起共事五年了，有一次公司聚会上他喝醉了，和我表白了。女人么，都念旧，我给过她机会，”Linda说，“可是他后退了。在他心里可能Omega和我更相配吧，毕竟在大众认知里，Beta就是平庸的存在。”
“他们不像是Omega一样被法律保护，因为Omega可以生育，beta有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孩子。”
“你现在好像不愿意见赵编剧了。”
“前不久我知道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我朋友告诉我的，她说我游戏人间，没心没肺，”Linda像是在说别人的故意一样，“她说赵泽当年做过一个手术，你这么聪明你应该能够猜到。”
“我不需要这样的爱情，也不需要这样的爱人。”
Linda想起那天在剧组：“其实拍消失的夜的时候，我在电梯里给过他最后的机会，他还是不敢，没有意义了，叶晨辰年少的一腔孤勇很珍贵的。”
年少的一腔孤勇很珍贵的。
信任也很珍贵。
“感情就是这样，充满了遗憾和错过。”
Linda难得正经：“一辈子不一定和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都是幸运的人。”
“走吧，去谈工作，还是钱比较重要。”
Linda起身，拿着自己的包包，没有一点点伤心。
叶晨辰戴着墨镜跟在她的后面，还是忍不住问：“Linda姐，你需要什么样的另一半？”
“不知道，”她扭头一笑，精致的妆容让她五官明艳，“多谈几次就知道了。”
她走了几步，警告的看了一眼叶晨辰：“我可以，但是你不行！”
叶晨辰：“……”
……
光芒娱乐会议室。
导演张磊诧异的看着Linda：“你们想签约？”
“张导有其他人选了？”Linda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桌面，“据我所知，投资商门更想要的就是叶晨辰吧，昨天因为我们有点小分歧，张导不至于不给这个面子吧。”
张导立马笑说：“既然小叶又同意了，那就签约吧。”
走完合同流程已经是三天后了，叶晨辰前脚出了光芒人还没上商务车，他和晏归辞要一起拍戏的消息就已经不胫而走，剧组乘势官宣。
叶晨辰上车看到消息：“晏归辞还真是怕我反悔，他还真不了解我，解约费我赔不起。”
“剧组前期筹备都做好了，明天要进组了，你今晚好好休息。”
“好。”
叶晨辰回公寓去整理行李，他站在门口的时候才意识到今天是周末，张妈应该会去照顾她的宝贝小孙子了。
叶晨辰扶额，在公寓旁边打量了一圈，不幸的是没有一扇窗子是留给他的。
-行吧。
叶晨辰有些泄气的想，祈祷严厉今天有心情回来，不然他真的要在门口带一整晚了。
他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一个没注意，手机掉在了门前的毯子上。
叶晨辰捡手机的时候，发现了毯子下面的端倪。
下面有一把钥匙，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在公寓转了一圈，再每一个看起来能够藏东西的地方，都找打了一把钥匙。
-以后不要把我关在门外好不好？
-好。
-我没有钥匙，万一你把我扫地出门了提前通知我一声，虽然我没有什么财产，但是流程也要走的
-不会。
他握紧了手中的钥匙，冰凉的金属贴着他的皮肤，在门口静静地站了几秒，开门走了进去。
公寓里空荡荡的，叶晨辰上了楼，拿了几套私服，意外看到了床头那个曾经被严厉摔碎又拼接好的十字绣相框，仔细看，还缺了好几块小玻璃。
叶晨辰习惯性的想要摸后面的信，却从里面掉出了另一张纸条。
-如果他也在现场，你想对他说什么
叶晨辰记得这是他们综艺直播最后一个环节，综艺大纲最初的策划，给在场的嘉宾留下一句你最想告诉他的话，然后写上他的电话号码。
-曾经因为不了解你，对你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你能够原谅我的唐突和冒犯吗？
-时光予你百倍的苦，我想给你加倍的甜，希望道歉还不算太晚。
叶晨辰放好相框和纸条，顿了一秒，拉开了床头柜，看到了满满的一大瓶他最爱的橘子味的水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