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念将这句话给江文轩看,反而心里松了口气。
这是自己喜欢他开始便有的担忧,现在,这种担忧已经加深到焦急,她总是幻想着哪一天起床自己就发现能发出声音,觉得还有时间不着急,甚至想,自己都已经直面自己的不幸了、接纳说不出话的自己了、甚至重新回到了学校、热爱着自己的青春,她以为都会渐渐好起来的。
但是现实告诉自己,并没有。
看着江文轩,他面上是少有的怔愣,愣愣地看着那句话,眼眸里的清冷都在沉默中化成茫然。
又是沉默,庄念垂下眼,不想再看江文轩的表情。
自己对他不住的心动,但他总是在自己需要肯定时沉默。
庄念以为自己会难过和委屈,但是没有,就好像知道他的反应般,庄念内心竟十分平和。
“所以呢?”江文轩声音有些哑。
庄念意外地抬头,江文轩墨色的双眸里染着夕阳的橙红,却没有夕阳给人的暖意,“庄念,我说我喜欢你,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相信。”
庄念在心里默念着他的这句话,竟然觉得是的。
自己能够遇到他有多么不容易,能够提起勇气去喜欢他有多不容易,自己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那敏感的心捧给他,克服着自己无法说话的自卑,告诉他自己喜欢他。
但是他的沉默就像是那晚捂住自己口鼻的手一样,让她感到窒息。
只不过是想要得到他也同样热烈又坚定地喜欢,他却一次又一次犹豫,庄念总是分辨不清他在犹豫什么。
她会不停地觉得那是自己的问题,是不是因为自己说不了话?是不是自己不够好?
她发现自己变得愈发敏感,不住地想让自己停下对他的喜欢。
但是清冷如雪的他在自己面前融化成点点春水,令自己沉溺。
他的每一次笑容,每一次认真地看自己,每一次勾住自己的小拇指,每一天走在自己身侧,都能令她心动,一次次,对他的喜欢不减反增。
但是他在面对自己的告白,沉默了;在与自己的承诺前,失信了。
就算是因为家里的原因,他也不愿意与自己说,让自己在失望和喜欢中饱受折磨,直到他自己想通才来找自己。
他并没有把自己放在与他并肩的位置。
“没关系,念念,你不相信没关系,我慢慢追你,好不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向你证明。”江文轩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满是认真。
他微微上前,遮住天边铺开的红霞,墨色的童孔里是庄念模湖又唯一的倒影,江文轩伸手勾住她的手指,熟悉的凉意在庄念温热的指尖散开,点点刺激传到神经,麻痹着她的理智。他低头与庄念平视,“我是第一次喜欢人,喜欢的就是你,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江文轩声音低沉绕转,多了几分缱绻,“这本就与你能不能说话无关,之前是我的错,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想让你也跟我一起烦恼,你就应该每天笑着快快乐乐的,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去忧虑。”他手指轻轻贴着庄念的手掌向下,与她虚虚地十指相握,吐出的温热混杂着他身上澹澹的清香飘入庄念鼻尖,像是***般令她失智。
被他握住的指尖轻轻颤着,她有些受不住两人这亲昵的距离,另一只手仓皇抵在江文轩胸前,将他向后推了推,没有多用力,江文轩便顺着她的力气向后退开,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后松开,“念念,我是认真的,每一次都很认真,我很喜欢你。”
“你发不出声音只会影响高考录取,不会影响我对你的喜欢。”江文轩这句话说的很是直白,“就算是一辈子发不出声音,你也是你自己,没有变化。”
庄念愣愣地看着他,他挺直了弯下的腰,笔直地站在庄念面前,晚间徐徐微风吹过,拂动着他额前的碎发,身后如火焰般鲜艳的红霞映在他洁白的校服衬衫上,染在他清冷的眼尾,为他涂上了情欲的色彩。
江文轩没有一定让她现在就有所答复,他们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会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欢。
他轻轻抚过她的秀发,对她笑得温柔,“回去吧,不要焦虑,顺其自然,该说话的时候,你会说话的。”庄念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回小区。
走进小区后庄念转头,看到江文轩依旧在刚在的位置,面上的笑容不甚清晰,但是他看到自己转头,抬手挥了挥。
庄念在树叶簌簌声中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慢慢抬起手,也朝他用力挥了挥。
怎么办,我对你总是很容易心动。
......
庄念回到家吃过饭,看着桌面上摊开的卷子丝毫看不进去,看着卷子便想到高考越来越近了。
思索了一会儿,庄念终是走出卧室门去找正在客厅看电视的父母。
【爸妈,我想再去跟苏医生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