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点头,冥君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说道:“那么,我们就从事情最初的时候说起吧。”
“世人都知道,巫族的大巫后土化身为六道轮回,从此让世界上所有的生灵都有了重新轮回转生的可能,从而让天地之前的怨气少了许多。当然了,这件事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昆仑君牵头的,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好端端的,昆仑君就突发奇想,想要造六道轮回。也没有人想过,好端端的,身为巫族大巫的后土,怎么就会点头同意这个事情。”
冥君说着,露出了一个有些怀念的笑容,他说道:“毕竟,后土他,可从来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人啊。”
看着他的笑容,一时之间玄泽有些愣神,这样的笑容他太过熟悉了,每一次他从哥哥的嘴巴里面听到主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笑容。
“当年的后土大人啊,平日里面招鸡斗狗,简直惹得整个部族没有一天安宁的时候,但是现在想起来,那段日子还是非常热闹的。”冥君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继续自顾自的往下说道:“看不出来吧,那个时候的我,天天跟个老头子一样,跟在他的后面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毕竟怎么样都是十巫之一,和天神们经常是要举行会晤的,他那样的形象,虽然看上去是非常俊俏的,但是一开口就什么都完了。”
“您一定和他关系很好。”听到这里,玄泽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很小,几乎可以算作是呢喃了。如果不是靠的这么近的话或者是有心去听的话,根本就是听不到的。不过这本来也是玄泽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这句话可能冥君听不到会比较好,毕竟,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已经不存在的人了。
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的生灵,都会面对同一件事情,就是失去。当你失去一个人或者一样东西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流逝,不重要的就越发的无关紧要,而重要的就越加的重要。这一点,是玄泽在漫长的等待和时光里面学会的事情,看着冥君提起后土的样子,就算他不说,玄泽也知道,对于冥君来说,后土大概是很重要很重要的那个存在。
“对啊,我们关系很好。”冥君听到他的话之后,低低地回了一句,然后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没有人知道,当时的昆仑君和他是怎么想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对于这件事情到底商量了多久。我们只知道,从某一天开始,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后土,他变成了六道轮回,支撑起这个世界上的另外一种秩序。”
他的话,玄泽是知道的。
从后土消失的那一天起,这个世界上有了六道轮回,所有的生灵在死后都有了去处,那些久久的郁积在这个世间的怨气慢慢的消散了,从此另外的一种秩序在生者看不到的地方慢慢的成行。
“我们作为后土的族人,被昆仑君密切的保护起来,按照之前他和后土商定的意思,我们被带到了这个称之为冥界的地方。时间过去了很久,具体多久我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族里的长老们一个一个的死去,他们带着满足投入了后土的怀抱重新转生去了。而后土一族的领袖最后落在了我的肩上,再后来,我的名字就变成了冥君。”
说起这些的时候,冥君的眼神中有着挥之不去的迷茫,时光太过久远,那些在时光中消散的人,他们的眉眼现在也已经不在清晰。但是自己的心里依然有他们存在过的很痕迹,这样的感觉说不上不好。但是每一次想起来,总会有着些许的迷茫。怎么会这样呢?那些人呢?怎么就这样了呢?
玄泽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说起,毕竟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还太早了太早了,冥君说的那些情绪,他眼睛里面的那些迷茫,对于玄泽这样一条年轻的龙来说,还是有些遥远。
不过,好在两人之间的重点本来也就不是这个,他们要说的,本来也不是这个。
“你知道有九泉,那你知道这九泉分别是用来干什么的么?”冥君的话题一转,看向玄泽说道:“寒泉你知道,想必其他的你应该也清楚吧?”
“我听主人说,九泉对应的是地上的九野,每个泉水都有自己的职责,它们分管着这天地间的所有生灵,在死后进入轮回之前的去处。酆泉摄天魔,衙泉摄不职典祠,黄泉摄山魈精魅,寒泉摄江湖水怪,阴泉摄血食邪神,幽泉摄山林毒恶,下泉摄古伏尸,苦泉摄师巫逆鬼,溟泉摄刑亡横死。”玄溟将自己小的时候,主人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记得这么清楚,仿佛这几乎话就印在了他的脑子里面一样。
听到他说出这些,冥君的眼睛里也染上了笑意,他说道:“这是你主人告诉你的吧?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
他的话,让玄泽稍微吃了一惊,但是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解释。后者也不拐弯抹角,笑着说道:“这些都是它在来我这里的时候,我跟他说的,他当时就说,要回去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没想到你能记得这么清楚。”
说着,也不等玄泽回话,他继续说道:“所以你看,有九泉在,本身每一个生灵就都能够转生轮回的,根本就不需要后土化身成为六道轮回的,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你知道为什么么?”
“不知道。”玄泽听完他的问话,在脑子里转过了千百种可能,最后都一一否定了,他想了想,最后看着冥君说道:“不过我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对呀,他有着他自己的理由。”冥君听到他的话之后,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继续说道:“所以我一直在查,后来有一天,昆仑君告诉我,让我将整个的部族搬到地下来,并且把整个地面封印,做成一个巨大的幻境,他说,‘地面已经不再安全了’,当时的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后来昆仑君和后土一样,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不见了,接着就有无数的人来到你们之前所在的地方,他们神色匆匆,显然是在找一些东西,或者一些人。”
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冥君再解释了,玄泽已经清楚,那些人要找的,就是后土的族人,他又想起了之前在来的时候,胡伟宪跟自己说的话,他说,很多人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后土的族人。所以说,虽然最后他们没有被找到,但是他们依然遭遇了这样的危机,联合两个人的话,玄泽似乎终于知道了那些掩埋在时光背后的真相。
在次之前,一直是昆仑君在庇佑着后土的族人,以致于他们一直在地面之上生活,只不过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昆仑君失踪了,他在失踪之前通知了冥君让他带着族人躲入地下,由此可见,昆仑君的消失不是突然发生的,至少对于他自己来说,这件事情是有迹可循的。
他清楚自己将要发生的事情,所以在会对于故人的族人发出警告。警告他们远离一切有可能的危险。
“所以从某个方面来说,我其实还是很感谢他的。”冥君说着,笑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那片池水说道:“说了这么多,你心里一定开始想,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或者说,这些所有的事情,跟玄溟有什么关系呢?”
玄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心里想道,重头戏终于来了。
“因为这一切,就是最初的.asxs.啊。”冥君说着,叹了一口气:“或者说,所有的这些都不是.asxs.,而是作为昆仑君发现端倪的地方,后土之所以化身为六道轮回,是因为,九泉被封印了。”
“啊!?”这个答案却是玄泽怎样都没有想到的,他看着冥君不由得喊出了声音,九泉这样的通天彻地的神物,他们身来就是这样的,从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开始就存在的东西,怎么会被封印住呢?那得是什么样的力量啊!
“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得而知,可能昆仑君知道吧,但是显然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开口告诉我们了,所以我们只知道,后土化身为六道轮回就是为了连通九泉,让生灵能够转生。”
“可是……”可是九泉有九道,但是六道轮回却只有六道……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玄泽的意思已经清晰地透过眼睛传达给了冥君,后者在接受到他的目光之后,了然地笑了出来:“是啊,因为六道轮回只有六道,所以总有一些事情,是被放弃的……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妖族和巫族,会在三族大战中落败了么?”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没有轮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