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看到杨阳的动作，宁远就知道已经到了最后要收尾的时刻，他看着陈医生，问道：“你既然看到大人的手串就认出了我们的身份，想必你之前也见过我们的门人吧？”
“对。”陈医生点头如捣蒜，“见过的，见过的。”
“哦，那他是什么样的？”宁远说着，挑了挑眉，“你看到我们就不奇怪么？为什么来的不是他，而是我们？”
“不奇怪不奇怪！”谁知道陈医生却摆手否认道：“我清楚自己的地位，我们能接触到的人，都是带着绿色手串的，像大人这种带着黑金手串的大人物，我们一般都接触不到，所以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嗯，看来下面的管理还不错。”杨阳状似满意地点了了点头，“也算是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了。”
听到杨阳的话，宁远笑了笑，说道：“有大人在，想必他们也不敢乱来。”
两人一唱一和就坐实了陈医生心中的猜测，以为这两个人真的是上面的高层，这次只是因为卖鯥给自己的那个道友下来微服私访查案子来了。
哪里能想到眼前这两个人和他一样，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凡人，别说什么法术了和生杀大权了，两人摸过的尸体可能都没有他自己多。
当然，这件事情两人是不可能说出来告诉他的，宁远看了一眼陈医生的表情，发现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戒心之后，突然开口问道：“对了，你上一次看见那个绿串的弟子是什么时候？”
“就在十天之前，算起来，他这几天也应该过来收钱了。”已经彻底确认了两人身份的陈医生听到他们的问话，立刻据实回答道。
“收钱？”杨阳挑了挑眉毛，突然开口问道。
“不不不！不是收钱，是孝敬！是孝敬！”以为杨阳是对自己用词的不满，陈医生马上改口，“小人一时嘴快，说错了，这是我们对于大人的孝心，每隔十天都会孝敬大人们一次，完全是心甘情愿的，真的！”
他不加后面那一句话，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加了后面的那句话之后，怎么听怎么不像是心甘情愿的样子。
不过杨阳他们本来也不是来关心他保护费交得是不是心甘情愿的，因此也就没有在意这些事情。
宁远听完他的话，问道：“听你的语气，你已经孝敬过很多次了？”
“不多不多，前后加起来也就二十多次而已。”陈医生可能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说得有些怪异，于是立刻摇头说道：“我认识的人里，还有孝敬过上百次的。”
他说的这个数字，让杨阳心里咯噔一下。二十多次……就算是二十一次好了，按照一个月三次算，也是七个月的时间，而上百次，算起来怎么也是两年多快三年了，这么说起来，这个买卖妖怪的网络，在魔都存在的时间，怎么算都应该有三年以上了。
就在白泽和应龙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发展出了这么庞大的网络。
而且魔都作为南方妖怪最喜欢定居的城市之一，妖怪肯定不少，而这么久，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对。这个网络隐藏的之深，就连杨阳这个人类，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其中，有多少妖怪惨死？变成了人类的药物或者玩物，他简直想都不敢想。更何况三年之前，据他所知，胡伟宪还没有离开，在他和顾梦寒都在的情况下……
杨阳打了个寒战，问道：“那想必你跟他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那你知道他的名字么？”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法号更好。”
“知道！知道！”陈老师一听到从进去开始说话就不超过五句的杨阳突然问自己话，立刻欣喜地回答道：“他的道号叫做绿……”
“绿什么？”杨阳有些奇怪地看着陈医生张着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于是问道。
“绿……”陈医生显然也对自己的情况有些不解，他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说，突然一道寒光闪过，陈医生的头突然就和身体分了开来。
温热的血从没有了脑袋的颈部疯狂地喷了出来，洒了杨阳和宁远一身。
而从来没有看见过死人现场的两人也呆住了，直到十几秒钟之后，陈医生的尸体因为失去了支撑而倒下去发出的声音，才让两个人回了神。
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眼里的震惊和惊恐之后，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尖叫起来。
“啊——！”
“啊——！”
一个人前一秒钟还在和你说话，后一秒钟他的头就掉了下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加恐怖的事情吗？
杨阳不知道宁远怎么想的，反正他自己此时的内心几乎就是崩溃的！他每次卧底的之前都会在脑子里想无数种的可能，这次也不例外。
然而他想得最多的，无非是自己被发现之后凄惨的下场，但是在这么多的可能里，却没有一种是活生生地看着被砍头，还被血洒一身的！
“怎么了！”听到两个人尖叫的陆识从后门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杨阳和宁远满身是血地坐在沙发上，面对面地尖叫着。
而在他们面前，则是一具没有头的还颈部还在流着血的尸体。不远处，还有尸体那一睁大的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的头颅，那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今天的目标——陈医生。
即使是见惯了死亡的陆识，也被陈医生脸上凝固的表情弄出了一声冷汗，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对两人说道：“别叫了，快点跟我从后门走！”
两人听到陆识的话，也停止了尖叫，然后跟着他连滚带爬地从后门出了诊所，回去了店里。
只是刚刚到店里的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换身衣服，就听到店里的电视机里突然放出了紧急新闻的消息。
原本对于这样的新闻从来不在意的杨阳，在看到新闻的内容时，完全傻住了。
“杨阳，走啊，换衣服啊！”没有抬头看电视的宁远见到杨阳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推了推他，“袁木他们就要回来了，我们总不能一身是血的跟他们说话吧？再说……这么黏糊糊的你不难受么？”
“宁远……”谁知道杨阳根本就没有听他说了什么，而是伸手指着电视说道：“你看电视……”
或许是杨阳的语气太过奇怪，宁远停止了手上收拾衣服的动作，抬起头顺着杨阳的手，就看到了电视里的新闻。
新闻里放的是一起火灾事故的消息，而起火的地点不是其他地方，正好是他们之前待的诊所。在电视的镜头里，两人还能看到诊所上面挂着的“陈氏诊所”四个字在火舌中若隐若现。
“上了新闻了……”杨阳说着，转头看着宁远说道：“上了新闻就闹大了，消防局肯定会去调查起火的原因……”
“我们走的时候陆识并没有处理陈医生的尸体，这意味着……他们肯定能发现他的尸体。”宁远顺着杨阳的话往下说道：“而他的那个死法，怎么看都不像是被火烧死的，所以只要警察不傻的话，很快就会找到我们了。”
“对！”杨阳听完他的分析，哀嚎一声道：“啊啊啊！！前台的小姑娘是看着我们进去的，我们进去之前，陈医生还是活着的！现在人这么死了，我们又是一身血，现在怎么说都说不清楚了啊！”
他说着，有些欲哭无泪地看着宁远道：“我想过一万种卧底的后果，没有一种是变成犯罪嫌疑人进局子啊！”
“变成犯罪嫌疑人不可怕。”这个时候，门口传来袁木的声音，他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两人说道：“可怕的是，变成杀人犯被关进去。”
“袁木！袁木袁木！你快想想办法啊！”杨阳见到他就像见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扑倒他身上哀嚎道：“我和宁远这次真的要死了啊！”
“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们有事儿的。”袁木还没有说话，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雨中舞就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打个了响指，接着宁远和杨阳就发现，自己身上和衣服上的血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消退，直到完全消失。
“好了，你们现在身上没有血迹了。”袁木看着两人变得干净的衣服，满意地点了点头，“接下来需要的，就是对口供了，记住，不管怎么说，一口咬定你们走的时候，陈医生还活着，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来解决。”
“嗯。”
“好。”
知道兹事体大的两个人，点头答应了袁木的话，然后就开始对起了口供来，两人忙了通宵，其间不停地改口供，完善说法，袁木和雨中舞还有陆识一边分析两人带回来的情报，一边陪着他们。
直到天色渐明，几人才各自回去休息。
而事实证明，他们的努力并没有白费，第三天下午，警察就找上了门，说让杨阳和宁远去一趟警察局，配合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