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道歉?”易泽然语气不善。
萧落仰头看他,乌黑的眼睛里有细碎的光芒,如同天边明亮的星子。
那眼神看得他有些心疼,躁郁的心就这么神奇地平静下来,他随手握住了她的手掌,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不用道歉,是我考虑不周了。”
“不。”萧落很固执地否定他,“你已经够好了,所以我也要试着变好。”
这样才能与你并肩走在一起。
易泽然的眼睛猛然一亮,脸上有种不可置信的呆愣,片刻那半分惊讶又变成了笑容,像是暗夜里盛放的幽昙花,转瞬即逝,却叫人过目不忘。
良久,他低头深深地望着她,声音喑哑诱惑,“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萧落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耳根发烫,眼神闪躲,脸上却是被甜蜜包裹的表情。
易泽然猛地抱住了她,有些用力,她被他突然的举动撞得一个踉跄,然后更加安稳地落在他的怀里。
他的胳膊很强壮,犹如烙铁一般将她狠狠箍在怀里,脸颊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周围静得只剩下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像是病毒,无声地传染给她。
胸腔里传来暖到发烫的温度,催动着心跳毫无章法地跳动,有那么一瞬间跳得太快了,快到她脑袋发懵,像是一脚踏进云雾里。
很久很久,易泽然松开了她,盘在腰间的手顺势握住她的手掌,依旧很紧,像是要把两个人紧紧捆绑在一起。
萧落的喉咙有些干,目光扫到他的侧脸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许久跳乱了节奏的心脏才趋于平静,可仰头的时候她的脸还是滚烫的,像是被温水泡过的鸡蛋,莹润得让人忍不住摸一把。
“我们要去哪里吃饭啊?”
“放心,不会把你卖了的。”
易泽然笑,牵着她走向学校停车场。
一路飞驰,车辆最后停在市中心的一家餐厅,彩色的霓虹有些刺眼,萧落站在车门旁仰头看,高耸的大厦上挂着烫金招牌,她认识这里,苏青曾兴致勃勃地向她感慨过C市的高档场所,其中就包括这个餐厅。
穿着黑西装的门童接过车钥匙停车,易泽然牵了萧落的手直接走进电梯。
观光电梯,踩上厚厚的玻璃时萧落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这微小的动作被易泽然察觉,“恐高?”
萧落被他脸上戏谑的笑意惹恼,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可目光触及到透明的玻璃时还是忍不住露出胆怯的神色,于是又往他身后缩了缩,“有一点点。”
易泽然把她往身边拉了拉,两人顿时身子贴着身子,狭小的空间里涌动着两人的喘息声。
“现在好些了吗?”最后干脆把她揽在怀里,嘴上说着安慰的话,一只手却恶作剧般指着玻璃门外飞速闪过的城市霓虹还有细碎的星辰,“看到对面的大楼了吗?C市最高的建筑。”
萧落忍不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千万光影里唯有那一处的光芒最为耀眼,如同漆黑夜幕里圆圆的月,皎白的光无声无息地洒落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从前站在大厦脚下时只觉得那抹光高处不胜寒,当站在与之雷同的高度上看,心里又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震撼,感动,牵动着每个人对这个城市深沉的感情。
下了电梯,餐厅的服务人员就迎了上来,应该是整个餐厅最好的位置,前方是一览无余的城市夜景,背后是如海洋般的红玫瑰,玫瑰后面还摆着架纯白色的钢琴,有穿长裙的乐者拉小提琴,很悠扬浪漫的曲子。
落了座,易泽然低声对服务员说了几句话,片刻,拉小提琴的乐者便匆匆离席。
餐厅里顿时安静起来,易泽然眸光深沉地望着萧落,嘴角有笑容展现,“吃饭之前可容许我为你弹奏一曲?”
温柔的语气,优雅的动作,仿佛欧洲城堡里最绅士的王子。
萧落点头,目光紧紧黏在他的身上,看他脱掉身上大衣,露出深灰色羊毛衫;看他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看他不急不缓地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
心脏莫名紧缩,萧落握紧了手掌,手心里出了汗,她慢慢松开,转而握住摆在桌子上的花束,硬硬的花枝硌着掌心,她才觉得有了落点。
那边钢琴声骤然响起,是萧落从未听过的曲子,缠绵悠长。
不得不说易泽然的琴艺很高超,一开始萧落的注意力还凝聚在他跳跃的指尖上,白色的灯光打在他的指甲,白光跳跃,如漫天星辰。
可渐渐的,她被带入到那曲子里,像是来到了一个绵绵雨夜,先是细细密密的雨丝,缠绵地落在人的发梢,她变成了曲子里的主角,站在开了一半的窗口,手掌打开,掌心里全是凉凉的雨丝。
突然,曲调骤然变的激昂,那雨变成了倾盆大雨,带着磅礴的气势以措手不及的姿态迎面扑来,玻璃窗上雨水哗哗啦啦地流,窗前芭蕉树堪堪遇折,她被淋成了落汤鸡,想躲又无处可躲。
雨渐渐停了,一轮红日从天边一脚缓缓爬上屋檐,金色的光芒洒落在窗前每一片绿叶,她眯起眼睛,似乎感受到阳光穿透玻璃落在她的眉眼,温暖干燥,像是心上的拥抱,一直暖到心上。
琴音停止,易泽然站起来,缓步走到萧落面前,小姑娘脸上还带着一丝迷茫,像是被大浪拍到岸边的行人,傻傻地望着翻涌的海浪。
送餐的服务员打破了这片刻的寂静,萧落猛然回过神,目光落在易泽然含笑的脸上时脸腾地热了起来。
“傻丫头。”易泽然低笑,施施然坐在她的对面。
很正式的西餐,许是听了那首钢琴曲的缘故,萧落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用刀叉的时候手都有些抖。
易泽然看出了她的局促,抬手招来服务员。
筷子被塞到手里的时候萧落还有些懵,用筷子在这样的餐厅吃西餐真的好吗?
可易泽然的脸色坦坦荡荡,“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在意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