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结束的时候,照例有诸多大老致辞,不管过去的一年里,大家是怎样撕的腥风血雨,至少在这一刻,面上都是和乐融融的。
回顾过去展望未来,最后一群醉醺醺的人,都被各自扶上了车。
鹿一白他们是最后走的。
燕市下了雪,路滑不好走,时宴之前让司机先去附近酒店休息,这会儿还没过来。
两个人就在酒店大堂等着,正好送了送离开的人。
一转身就见周怀幸走了过来,他径自走到鹿一白的面前,问她:“我送你回去吧?”
周怀幸直接忽视了时宴,时宴顿时有些不满:“周总,不劳烦你费心了,我会送她。”
鹿一白也保持着客套的笑,跟他寒暄:“车子一会儿就到,我们自己回去。周总喝了酒,路上注意安全。”
话听着倒是很顺耳,可前提是没有看到她脸上敷衍的笑容。
周怀幸神情有些不虞,问鹿一白:“看手机了么?”
鹿一白就装无辜:“还没有,手机静音了。”
但像是要戳穿她的伪装似的,下一刻,手机就响了一声。
不知是谁发来的信息,但可以确定是周怀幸。
因为男人就站在她面前,并且以一种很无奈的眼神看她。
“好吧,回去记得看。”
他也不多言,转身离开了。
周怀幸不纠缠,时宴则是撇了撇嘴:“就他事儿多。”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手机:“走吧,咱们也出去,司机应该快到了。”
鹿一白应声,跟着时宴走了出去。
结果他们两个人的运气实在是不大好,在外面等了十来分钟,车子都没到。
反倒是周怀幸的车子先从路边开了过去。
见两个人双双在门口站着,周怀幸示意车子停一下,问:“真的不要坐我的车回去?”
他问的是鹿一白,时宴直接替她回答:“不用,周总好走不送。”
时宴故作潇洒的挥了挥手,鹿一白也摇了摇头。
周怀幸的车窗降下了一半,正好可以看到男人的脸庞。
他嘴里叼着根烟,火苗猩红,映的男人的脸庞忽明忽暗。
雪天路滑,车子都的慢,鹿一白看着那辆车缓缓经过,又慢慢的消失在人海。
直到再也不见。
时宴偏头看她,轻声问:“你看什么呢?”
鹿一白这才收回了目光,说:“没事。”
手机没有再响起来过,鹿一白也没有来得及看里面的信息。
但她清楚的知道,周怀幸生气了。
只是她不打算哄,也没有这个义务。
司机来了之后,时宴先让鹿一白上车,自己才跟着上去。
“先送你回去。”
对于时宴的决定,鹿一白没有异议,跟司机报了地址,车子就发动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车子走后,酒店一侧有一辆车也开了出来。
后排坐着一个女人,唇色殷红,一双目光紧紧地盯着那辆离去的车。
“记住车牌号了吗?记得,一定要跟紧那辆车,看他们去了哪里。”
她轻声交代着,眼中似是铺陈了一片浓雾。
“记得小心点,别让他们察觉。”
电话对面答应了,跟她汇报情况:“我们已经跟上了,您放心,保证不会跟丢的。”
“那就好。”
女人说到这儿,又看了一眼酒店里走出来的人,匆匆说:“有事情随时联系我,我先挂了。”
她挂断电话,又从手包里拿出一支口红,给自己补了个妆。
只是将口红放回包里的时候,却不动声色的捏了一下。
她的包不大,里面鼓鼓囊囊,平常装满护肤品的手包,今日却多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被卫生纸包裹着的头发,另外一个……则是被袋子小心装着的杯子。
如果鹿一白这会儿在的话,一定能认出来。
杯子,是她用过的!
而这个女人,就是在宴会上刻意找她攀谈的……
齐悦彤。
齐悦彤低下头,悄然将杯子往包里面塞了塞,遮住了那杯子上的唇印和水珠,又不动声色的将包给合上了。
下一刻,就有男人上了车。
“今天怎么这么早出来了,刚找了你一圈,都没见你人影,去哪儿了?”
男人约莫五十开外,头上生了花白的头发,双眼满是精光。
看着齐悦彤的时候,精光收敛,露出点温柔来。
齐悦彤将手包放在里侧,自己则是给他让出了位置,跟他软声诉苦:“今天的雪下的大,风吹的我头疼,想着先出来买个药的,谁知转了一圈才买到。”
秦文信吃软不吃硬,听她这话,又心软的问:“那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要给大夫打电话?”
“不用,已经吃过药了,现在有点困。”
她一面说,一面握住了秦文信的手:“幸好宴会散了,咱们早些回去休息就行了。”
对于她这话,秦文信半点没有异议,拍了拍她的手,吩咐司机:“走吧,回家。”
……
今夜的雪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发的大了。
鹿一白从上了车,脸色就不大好,时宴看着她这模样,从车上拿了一瓶水过来,递给了她:“要不要喝口?”
时宴询问的时候,鹿一白摇了摇头,跟他道谢:“不用了,我稍微开窗透透气。”
她将车窗打开一些,空气涌进来,但鹿一白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
时宴打量着她的模样,就有些了然:“是因为周怀幸?”
今天这人几次三番的刺激鹿一白,她不会是受刺激了吧?
谁知下一刻,鹿一白就摇了头:“不是因为他。”
她回答的太快,又有些迟疑:“其实,我是在想那位秦太太。”
时宴本来还以为她是在敷衍自己,听到这个名字,又问:“哪个秦太太,齐悦彤?”
鹿一白点头,时宴的神情就有些不大好看:“她今天是不是欺负你了?”
他去的太晚,后来时宴问的时候,鹿一白说什么都没发生。但是想想也知道,秦清是个什么德行,她妈能会是好人?
鹿一白听到他这话,又无奈的失笑:“没有。”
她的笑容不过一瞬,再说的时候,还有些犹豫:“我只是觉得,她很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