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咱们的人来报，还未找到人。”刘喜把一盏清茶放到书案，低垂着眼帘，等候陛下发话。
赵衡沉默不语，一时间，偌大的宫殿寂静的有些恐怖。
“之前不是说有行踪了吗？”
刘喜从小便看着赵衡长大，虽然这句话语调平静，但还是透漏出一丝不虞。
“暗卫来报，五年前，一位来游方的富商出手把人买了回去。这位富商只是短暂停留秦县，没人人识的他，暂时还未找到他的踪迹。”
本以为陛下会大发雷霆，毕竟找寻了那么多年，眼看就要有消息，结果又落了空。
赵衡只是嗯了一声，转动手里的玉扳指，目光看似落在地板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刘喜踌躇再三，还是硬着头皮，端着绿头牌走上前。
“陛下，今日可招人侍寝。”
赵衡抬眼看向刘喜，刘喜冷汗都要留下来。但赵衡又收回视线，放在排列整齐的绿头牌上。
他随意拿起一个，扔到桌子上。
刘喜大喜，看来陛下子嗣有望。
沈清若收到要侍寝的消息时，屋内的丫鬟纷纷俯身向她贺喜。
毕竟她可是入宫的秀女中，是第一个侍寝的人。
她洗漱沐浴完后，身着一身极薄烟笼纱裙，忐忑地等候陛下到来。
“娘娘，奴婢听说这陛下不好女色，先前只沾过几个伺候的贴身宫女。”从小照料她的嬷嬷在背后，给她绞着还未干的长发。
她贴着沈清若低声说道：“这粗使宫女，怎和这精心细养的贵女比。所以，您可是陛下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女人。”
如此直白的话，沈清若有些羞涩。想到第一个女人，她的心又有几分的甜蜜。
低头看向露出的皓腕，沈清若不安的皱起眉头。
要说她唯一的缺点，就是脖子往下皮肤不如脸上白皙。虽然和普通人比，还算可以，但站在一众贵女中间，有些不够看。
这些年，母亲每日都让她羊奶，但养了那么久，出了皮肤细腻些，依旧有些暗沉。
身后的嬷嬷看出她的担忧，出言安慰道：“娘娘，这男人啊，都是好色之徒。只要脸长得好，吹了灯，谁还顾得看身子。”
这时，传来一声尖锐声，“陛下到！”
沈清若赶紧披上外袍，俯身行礼。
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一双黄靴映入她的眼帘。
随着明黄色身影的靠近，沈清若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龙诞香，让她羞红了脸。“妾身见过陛下。”
“抬起脸来。”
冰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沈清若微微抬起眼睑，看到上方那英俊，凌厉的圣颜时，下意识低下了头，自然错过了赵衡一闪而过的失望之色。
不像，第一次见她还有五分相似，现在只剩下了三分。
下人有眼色的纷纷退了下去，门被悄悄关上。
屋内温度渐渐升高，一室生春。
坤和殿内，一扎着双髻的丫鬟疾步走进来。
“小姐，你怎么还能坐的住，陛下去了沈嫔那！”
高胜月手拿一把小银剪，一手转动花盆，专心致志地修剪绿植的枝丫。
“好了，大功告成！春兰，你看我剪的好不好看？”
那名叫春兰的丫头，看着光秃秃的金钱草，有些无语。
她家小姐从小在这方面就没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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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恨铁不成钢地拿回剪刀，气愤道：“小姐，你可是陛下亲封的贵妃，现在越过你，不是明晃晃打咱们的脸吗？”
高盛月抬起脸，语气有些严肃，“春红，我已经进了皇宫，当着旁人的面，切忌不要叫我小姐。”
那个小姐在进宫前已经死了。
春红叹了一口气，看着高盛月在昏暗烛光下的面容，虽然她家小姐不如沈嫔娇媚，但眉眼之间带着一股女子少有的英气。
难道陛下偏爱沈嫔这一款，或者嫌弃小姐年龄二十三了，年龄有些大了？
但是，陛下看着忠勇侯府面子上，也不能这样轻易下了小姐的面子。
忠勇侯府？高盛月低声呢喃，她入宫好几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四个字，却仿佛过了几年之久。
忠勇侯和石介被称为大齐两大战神，北狄国投降后，两位战神回京，石介被封为锦衣卫指挥使，整治朝堂；忠勇侯被封为骠骑大将军，统领大齐所有军事力量。
这可是响当当实权，再加上忠勇侯三代都是忠诚，按理说如此炙手可热的世家，即使女儿是无颜女，也是不愁嫁的。
更何况高盛月本身不丑，还是中上之姿。早在她及笄那年，提亲的人都快被忠勇侯府的门口蹋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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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胜月之所以被留成了老姑娘，一方面因为他上面有三个哥哥，是忠勇侯府千盼万唤来的闺女，整个候府都把她捧在手心里。
但是再怎么宠也不会耽误孩子姻缘，最主要原因不是他们不想嫁，而是不敢嫁。
自从忠勇侯接到赏赐那日，他送走宣旨的太监，一人在书房枯坐了一夜。
他手握如此重权，陛下都不会让他和任意一位世家结亲，这四个孩子只能等着圣旨赐婚。
忠勇侯不担心儿子，他唯有一个心尖女儿，女儿性格随他，喜欢舞刀弄枪，不喜束缚，他就怕陛下让女儿进宫，这就相当于活生生这段她的翅膀，强硬地关在四面不透光的牢笼里。
提心吊胆那么多年，这把刀还是落了下来。
高盛月好似早已料到这日，十分平静接旨谢恩。
春华看着无悲无喜的小姐，自从进了宫，那个鲜衣怒马，跟着哥哥上树掏鸟蛋，女扮男装探军营的人已经渐渐远去。
她亲眼看着鲜活劲从小姐体内一点一点抽走。
春红忍不住问道，“娘娘，你是不是还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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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盛月出声打断，她盘着腿，闭着眼，像个打坐的僧人。
“春红，自从我选择进宫，选择了候府。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你以后定要谨言慎行。”
高盛月深吸了三口气，才重重吐出来，像是把心中烦闷全都一吐而光。
春红不知道小姐此刻心情，她闭着眼，也无法窥探她的神情。
但这个动作是她不高兴时常做的，不过以往，一年都做不了五次，现在日日做，小姐才能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