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嘲天宫原址。
经过了公子羽和上官飞的战斗,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原本上官飞是想把这个地方放弃,再重新找一个地方,可被曲无忆劝阻之后,同意修复这里。
破坏容易,修复难。
好在青龙会里人手足够,不但有各种江湖高手,更有一些手艺人混迹其中,有这些人帮助,青龙会的旧址很快便被彻底铲平。
时值戌时三刻,新建成的嘲天宫处于地宫的中心,灯火通明,像是一个黑夜中的哨塔,引导人心中的曙光。
“哎,真是上当了。”
曲无忆站起身,轻轻揉捏了一下自己发酸的肩膀,看着今天被处理完的公务,心中不由想到了那个把烂摊子甩给她的人。
“上官飞,你自己回去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所有的人都调走。”
虽然有百晓生从寒江城派来的人手,可对比青龙会这偌大的组织,这点人手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就算是曲无忆把自己分成好几个人用,现在也是忙的焦头烂额。
在这个时候,她心里对上官飞的怨气得到了空前的加持。
若是上官飞敢出现在她的面前,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曲无忆的‘心意双环’。
“小姑娘怨气不小啊。”
有些玩味的声音从房梁上响起。
听到这声音,曲无忆顿时脸色一窒,而后勐地抬头看向房梁。在那里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身穿红衣的漂亮女人。
“什么人!”看都这女人,曲无忆手腕轻轻一抖,心意双环立刻出现在她的手腕上。
到了现在,她都不太清楚这人是怎么来到嘲天宫的。
要知道嘲天宫是地宫的中心,周围时刻有高手注视,而眼前这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潜入,更是避过了她的感知,这种实力,江湖少见。
“别着急,我若是想杀你,早就杀了。”
对于曲无忆的戒备,东方不败只是轻笑,而后飘然落下。
“你的实力不错,若不是你分心公务,我还不一定能潜入进来。小姑娘家家的,不要这么大的气性,别人都叫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
听到这个名字,曲无忆瞬间想到了这人的资料,心里对比一番后,戒备之心降低了不少。
因为这个名字,前两天的时候上官飞来信说明了一下,她本以为是上官飞带着东方不败回来,却没有想到是她自己过来。
“东方教主事务繁忙,如今居然有心情来这里,还真是稀奇啊。”曲无忆试探道,她现在忙碌的要命,根本没有时间来整理江湖上的信息,对于东方不败的现状根本不知道。
若是她知道,定然不会说出这样不符合她身份的话来。
“还行,我现在无事一身轻,也就是过来看看。既然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就先走了。”察觉到这里气氛不太对,东方不败果断的提出告辞。
开什么玩笑,她东方不败一直就是当个大老,下面的事情都是由专人负责。
这曲无忆一看就是忙的焦头烂额,若是再留下来,说不得就要被拉壮丁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教主且慢!”
东方不败想走,可是曲无忆怎么可能放她离开。
飞身一跃,挡在了东方不败的必经之路上,“教主,你这来都来了,不如和我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反正咱们以后也要一起共事,您说是吧!”
东方不败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对远处的上官飞送上了祝福。
别让我看到你!
……
一辆马车从扬州缓缓离开。
在这偌大的扬州城,谁也不会关注一个普通的马车,很多人更不会想到,在这个马车上坐着的人,是如今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
“你这就扔下帮中事务,出来了?”
看着怡然自得,看起来就像是出门游玩的上官飞,陆小凤忍不住吐槽道。
“所以呢?”
上官飞靠在车厢,感受四周自由的空气,整个人得心情都好了很多。
“帮中的事务,我已经和父亲做好了交接,如果有临时发生的紧急事件,可以派八百里加急送给我,扬州和苏州这点距离,我半天不到就能赶回来,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话虽然是这样说,可你这个帮主当的是不是有些太散漫了。
想想人家别的帮派,当帮主的废寝忘食,日夜操劳,你这倒好,没事出来玩,还能帮人家接亲,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金钱帮帮主的身份了。
对于陆小凤这样的想法,上官飞只能说他太年轻。
就以朝廷为例,皇帝要做的就是坐在龙椅上,倾听大臣做出的决策,而后选择其中一个。大部分事件都是有章可循,什么官管什么事情,都是有明文规定的。
至于皇帝批改的奏折,更多的是一种意义上的象征。
想一想,如果朝廷对各外派的官员说,今年不用述职,那这些官员十有八九会成为当地的土皇帝。这样就变成了对皇权的挑衅。
皇权和官权,是相互依存,却又相互克制的一种权利。
皇权大,百姓害怕皇帝,若是官权更大,那百姓将不知道皇帝,只知道当官的。所以各地的奏折很多时候都是一些废话,比如给皇帝问安,或者向皇帝报告一下当月的情况。
其实皇帝也知道这种事情太啰嗦,可这些奏折他还必须要看。
因为皇帝在乎的不是奏折,而是做这件事的态度。
上官飞不是皇帝,可金钱帮如今的构架相当完美,再有上官金虹坐镇,除非江湖上的名门正派联合起来对付他,不然根本不用上官飞出手,就能轻而易举的解决。
而江湖上的名门正派,除非遇到亡国灭种的危机,不然想让这群人联合起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既然帮派在他走了之后能正常运转,上官飞心安理得的离开,一点也不担心。
不到两个时辰,马车来到了苏州城。
上官飞自然而然的和陆小凤分开,因为接下来陆小凤要去城外的万梅山庄,而他则要进城去找人。
……
唐府。
自从唐伯虎娶了秋香之后,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他就发现这秋香和他之前的妻妾一样,都是一个爱玩的性子,这让唐伯虎的内心很是忧伤。
有心想要退婚,可这件事闹得太大,他若是敢退婚,那就是把华府的面子按在地上摩擦。
要知道现在的华府可还是有太师在,从朝廷退位下来之后,太师这个名号就像是他的保护伞,就算是苏州的知府也不敢在华府面前放肆。
“哎……”
坐在前厅,唐伯虎唉声叹息,心中叫苦连天。
“少爷,外面有人求见。”
“不见!”
听到下人的话,唐伯虎直接摆手。
作为苏州四大才子,他唐伯虎可是很忙的。
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来他这里求画,如果他每个人都要见,那岂不是要忙死。
不见,不见。
他今天要清净一下。
“哎,你怎么进来了!”那下人刚准备通报,转身就看到走进来的上官飞。
“唐兄,数月不见,别来无恙啊。”
上官飞朝着唐伯虎露出笑容,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下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是把人请出去,还是说留下。
“你先出去吧!”
见到上官飞,唐伯虎心里一凛,装作平静的朝着下人挥手,让他赶紧滚蛋。
待下人离开之后,唐伯虎才道:“上官帮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上官飞看了别有一种喜感。
“放心,我这次过来,只是想请伯虎你帮忙画一本书。”看着警惕的唐伯虎,上官飞说明自己的来意。
“画一本书?”
唐伯虎眼皮都快翻烂了。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他画画的速度快,也不能随便就画一本书啊。
“最近唐某身体不适,手腕不稳,画出来的画怕是不能让帮主满意,我有个朋友文征明,画画也很不错,要不上官帮主去他那?”
为了保住自己,唐伯虎直接把文征明给卖了。
“唐兄确定不听一下我说的情况,然后再做决定?”对于唐伯虎的抗拒,上官飞可以理解。
他这种江湖帮主的身份,在唐伯虎眼里就是一个混混头。
他这样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和一个混混做朋友呢。
“唐兄可知道,自己今年的科考,会不会中?”上官飞忽然改变话题,问了一个在唐伯虎看来很愚蠢的话题。
“在下自幼读书,也算是饱读诗书,三甲不敢说,一个进士还是可以的。”为了表示谦逊,唐伯虎降低了自己的条件。
他本来是冲着一甲和二甲去的,可既然上官飞说这个事情,他为了稳妥,直接把标准降低到了进士身份。
他就不信了,像他这样的年轻人,会连一个进士都考不中。
“如果我说,唐兄今年不会中呢,至少在华太师去世之前,你中举的可能性不太大。”上官飞笑呵呵的看着唐伯虎,嘴里说出的话,却让唐伯虎感到心累。
他费劲心思巴结华太师,迎娶了一个华府的侍女,还不是为了和华太师搭上关系,然后进军官场。现在上官飞说这件事不可能,他当然不会相信。
“我知道唐兄会怀疑我说的真假,其实很简单,华太师现在的荣誉,未免太过恩重了一些。朝廷里如今的六部尚书,还有内阁诸位,表面上对华太师亲近,其实在华太师远离官场之后,他的后人想要进入官场的机会,就会降到冰点。”
“不对,朝廷里这么多人受过华太师的恩惠,为什么……”唐伯虎露出疑惑。
“这就是事情的原因,华太师在朝廷当官多年,受过他恩惠的人太多了。如果他的弟子再入官场,如果接手了华太师留下的人脉,顷刻间便能成为朝廷的一个庞然大物,这是很多人不会容许的。”
官场也是权力场。
在这里,所有的人在乎的只有自己手中的权利。
当官的在朝廷的权利分为两种,一个是朝廷亲自颁发的职位权,另外一个就是面子。
职位权利这个众人没有办法加大或者缩小,所以在颜面之争,就会加大出手的力度。为什么吏部尚书号称天官,还不是因为他掌管着全国上下官员的考核,就算是其他几个尚书也要给他颜面。
而除了天官之外,内阁诸位因能和皇帝亲近,在官职上比不过几位尚书,可在某些方面,他们说话比天官还要好使。
时间一长,这官场自然而然的便形成了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圈子。
原本华太师也在朝廷里画了一个圈,在那个圈里,他也算是说一不二的大人物。可随着他告老还乡,那个圈子便被很多人借机连消带打,直接抹除。
这个世界上想当官的人很多,可官位却只有那么多个。
朝廷就这么大,对于那些顶尖的大人物来说,少一个竞争者,就能让自己的圈子更加稳固。
所以这几年,朝廷上谁也不会容许有接替华太师权利的人出现。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些人在意自己手里的权利。
这些事情华太师知道吗?
知道,甚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他不得不这样做。
华太师的两个儿子都不是正常人,让他们进入官场那就是害他们。
而他这辈子当官也已经当到头了,如果一直在上面赖着不走,别说是下面当官的同事,就算是皇帝也不想看到他。
“如果你不去华府,说不定还有考上的几率,可如今你去了华府,在朝廷那些官员眼中,你已经和华太师站在一起,他们把你当成了华太师的衣钵传人,肯定不会容许你进入这个圈子的。如果你不信,可以去试一下。”
上官飞说的信誓旦旦。
在他看来,唐伯虎当真是走了一步大大的错棋。
原本他还能和吕秀才一拼,可现在他走错路,被朝廷的重官记住,想要进入官场那是难上加难。而吕秀才娶了郭芙蓉之后,能够靠上郭巨侠。
不要因为郭巨侠官职低,就觉得他这个人在朝廷里没有话语权。
错,大错特错。
郭巨侠在六扇门属于实权派,更能够在刑部和DL市任职,属于典型的身兼要职,别看他官职低,可人家的权利足以让很多人眼红。
就算是郭巨侠为人正直,他们不好巴结,却也不介意在吕秀才这个郭巨侠女婿的身上多少卖一些面子给他。
如果华太师还在朝廷任职,那唐伯虎走的路就是对的。
可华太师告老还乡,身后的圈子也早就瓦解,唐伯虎这个时候凑上去,想要再进官场,那真是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