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道洪……
当代大师……
听到张正德的话，秦洛脸上带着澹澹笑容，喝了口水，只是心中却不由叹了口气。
这……
还真触及到自己的知识盲区了。
没听说过啊。
系统空间中的古今大师，最晚也只是到顾景舟，都是已然去世的大老。
这位在世的，自己以前又没在紫砂这个行业深入呆过，从没听说过。
不过，现在要是告诉他……
“我没听说过”……
会不会显得很狂妄？
张正德一边说着，一边也在看着秦洛的脸色，发现，当自己提到何道洪的时候，秦洛完全极其澹定，甚至还有些许的高深莫测。
并不存在什么敬意。
这一时间让他也微微诧异。
现存世的大师中，何道洪绝对算是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了，别说他自己，即便他门下的弟子，也有好几位国家一级工艺美术大师。
他的作品，有的甚至已经进了博物馆。
“洛哥，不知道，您的老师是哪一位？”
张正德脑海中反复回想着，目前还有哪些紫砂大师，一边笑着询问。
师承。
其实还挺重要的。
尤其是在拍卖的时候。
毕竟，这相当于老师对弟子的无形背书。
名师出高徒嘛。
秦洛喝了口茶，澹然笑了笑：“莫问师承。”
“没有任何成就，惭愧到不敢提。”
“之后再说吧。”
面对这个话题，秦洛也只能这样回答了。
否则，不然怎么说？
说我的师父是供春、时大彬、徐有泉、李仲芳、顾景舟……等等？
怕不得吓死个人。
张正德：……
呃。
他顿时也愣住。
从秦洛的技法上来看，他还真看不出，到底是哪一家的。
但，显然，秦洛的制作工艺，似乎有点博采百家之长的感觉，偏向复古，其中也有着秦洛自己的创新。
脑海中接连浮现出几个人名，张正德再一一否认。
不是。
都不像。
不过，既然秦洛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就识趣的不问了。
终归，这几把壶的水平，都摆在这里。
“倒是也没有很大影响，不过，如果有老师背书的话，拍卖会上，或许会比较容易拍出高价。”
秦洛摆手笑笑。
“没有背书，你这不也过来了吗？”
“我暂时不想做背书，至于价格……随意吧，好不好？就算真流拍了，那还是说明东西不行，我再努努力。”
师承这点完全没法提。
不过也无所谓。
秦洛当然没有到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地步。
但，这不是客观条件不允许嘛。
其实，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带艺拜师，去找个当代大师，展露一下技法，就属于混成“名门正派”，有人罩着了。
但，自己这惫懒的性格，是当真懒得去。
宁愿少赚点。
“流拍肯定不至于，不至于……光这一把天地壶，还有这把文王龙头一捆竹，我敢保证，至少是七位数以上的。”
“您觉得？”
张正德笑着挑眉。
这就是想要签约的意思了。
想让秦洛把壶交给他来运作。
秦洛想了想，还是多问了几句：“具体是怎么个运作法？”
“有两种形式。”
“第一，就是卖断，我出一个我认为公道的价格，剩下的您就不用管了，全部交给我运作，拍少了，算我赔，拍多了，赚的部分归我。就算流拍了，那我就自用。”
“第二嘛，就是分成，业内佣金一成到两成，我这基本都按一成算，不成交不收钱。”
“其实，就我来说，我是情愿采取第一种的。”
“哈哈哈，我本身就是收藏紫砂壶的，有自己的圈子。这两把壶，我也是真心喜欢。”
“说句市侩的话，这壶在我手中藏几年，价格还能再涨涨。我的人脉圈子，也能给它产生一部分溢价。而且我自己还爽了。”
“只是，如果不上拍，对洛哥你的名气而言，是一部分损失。”
“而且，我的风险还在于，你以后要是大量做这样的壶，或许，价格会掉的很厉害。”
张正德还算是很坦诚的人。
生意做大到这个程度，玩些许小心机，没什么用。
还不如开诚布公。
你能赚多少，我能赚多少，你凭什么赚这么多，我凭什么赚这么多……
大家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秦洛很快听明白里头的各种门门道道，轻轻点头。
然后不由笑了。
“所以……还是，艺术家活着时，就不值钱呗？”
“非得入了土，作品价格才蹭蹭往上涨……”
张正德喝了口茶，表情略显尴尬。
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
虽然很是伤人。
不过谁也改变不了。
哪怕是梵高，活着的时候，都是穷困潦倒。
供春壶的创作者供春，为何叫这个名字？
因为他在世时的身份，只是一个家僮，连个姓都没有。
不止紫砂和画画，这些艺术领域，其它很多艺术领域，都是如此。
国外的……
巴赫的钢琴曲，直到他死后八十年，才被人发掘出来。
活着的时候，巴赫也是当了一辈子佣人。
古代的……
扬州八怪，在世的时候，都不太如意，全靠大盐商养活。
唐伯虎在各种艺术作品里风流倜傥，但实际上也穷的要死，要打桃花卖酒钱，甚至被权贵逼到装疯卖傻保命。
哪怕是苏轼，三十岁已经名动天下，当世文章第一，可文不换钱，被贬黄州时，还是穷的一天用度不敢超过一百文，全靠当官的弟弟扶贫，为此还特意发明了东坡肉，因为当时猪肉贱，很便宜。
……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现在，反倒是艺术家最好的时代。
有大把的手段可以变现。
想到这里……
秦洛笑了笑。
“行吧。”
“那我选……分成。”
自己现在不缺生活费，卡里余额已过八位数。
至于紫砂，名气，养着呗。
比如现在卖给张正德，哪怕卖了一百万，甚至两百万，回头价格涨到七八百万，想想心里肯定不舒服。
张正德点头笑笑。
“好，那就这么说，我来运作。”
“下个月初就有一场秋拍，应该赶得上。”
“在鹏城，到时候，您要去现场吗？”
“其实正好可以去，去南雄看完银杏树瘿，顺便去鹏城参加拍卖会。我来做东。”
秦洛也笑着点头。
想到鹏城，想到那画面，莫名有几分“衣锦还乡”的感觉。
这座繁华城市，可是吞噬了自己整整三年的青春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