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高翔后,孙睿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对三人说道:“都给我机灵点。来的这位可是新任知府安排的人。如果让他发现了,我好不了,你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说完,“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李兴和张二力忙问年长的刘彰怎么办?刘彰叹了一口气,幽怨地说道:“当年咱们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被这个狗日的骗上贼船。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到高翔来上班后,就让他负责京城下派以及本地上报数据的核实工作。具体征收数据依然由咱们三个管理。这样咱们报给他什么数,就是什么数。他一个新来的,也不能说什么。先这么干吧。”
其他二人点头称是。
高翔回到了临时租住的房子。高勇等人已经将房屋重新仔仔细细收拾了一遍,焕然一新。
由于自己这次到苏州府工作,是本着为公的目的,只想一心工作,因此除高勇等四人外,高翔没有带任何人,哪怕翠翠如何要求,高翔都一口回绝了。
收拾妥当后,高翔就领着四人到附近的山塘街明月楼吃饭。
山塘街可是苏州府众多街巷中最为出名的,没有之一。被誉为“姑苏第一名街”。
苏州府作为全国的商贸中心,五个人口超百万的城市之一。商贾云集,贩夫走卒众多,经济特别发达。
这里有全国最大的木材、丝绸、棉布、稻米等市场,纺织业也是全国最发达的。至万历年间,苏州织染局的产量达到15万余匹。
高翔等人吃完饭后,就到周边的商品市场逛了逛。看着人声鼎沸、人流如潮的场面,高翔颇有些感慨,他既感慨明朝商业的发达,更感慨统治者没有征收商税的悲哀。
当时的赋税还是以土地为主。当时还是处于靠天吃饭的时代。一切都要看老天爷的脸色行事。风调雨顺,就是大丰收。如果干旱或水涝,粮食的产量自然是欠收。可是,赋税依然不变。这不是要人命嘛。
另外,征税的标准,还是按照明初丈量的土地为准,二百多年过去了,官田、私田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另外皇家、武勋、官宦兼并土地非常严重,有功名的可以免赋税。有些地主竟然将自家土地挂靠在有功名人员名下,导致偷逃税款的事情发生,由于已经上下打点,官府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后朝廷下派的任务,最终都落在了老实巴交的农民身上。农民每年连最基本的养家糊口的粮食都不够。最终只能是欠税。欠税就像是传染病一样,一家不交,其他人家就攀比。最后损失的就是国家利益。整个税赋系统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既然刘士珍大人慧眼识英雄,那么自己定当竭尽全力帮助他干一番大事业。
第二日,高翔就早早地来到了税课司。其他人都还没有来。
高翔将每个人杂乱的桌子收拾了一番,整理得整整齐齐,并擦得干干净净。脏乱的地面也打扫了一遍,就差棚顶和墙面了。打扫完毕后,高翔又烧了热水,拿出了自带的茶叶,给每个人沏了一杯茶。
刚忙活完不久,李兴第一个进来了。看见高翔将屋子打扫的如此干净,不但没有夸奖一番,还讥笑道:“呦。孙大使都给你假了,让你在家多待几日。今天就来上班了,够积极的呀。”
话里的酸味,能飘出去几条街。高翔谦卑地说道:“自己家里的事情都忙完了。怕耽误工作,就早早地来了。”
李兴见高翔如此说话,就如同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根本使不上劲,就默不作声的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开始工作了。
张二力第二个到的,他并没有像李兴说那些酸酸的话。坐下后,开始找东西,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就问道:“是谁动我桌子上的东西了?”
高翔忙解释,是自己早上打扫卫生的时候,将每个人桌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
张二力略带不满地说道:“你帮我整理东西,我得谢谢你。可是,桌上的东西我都是按照自己的方式摆放的,虽然凌乱,但是起码我能记住。你这么整确实整齐好看多了。可是耽误我干工作了,以后我桌子上的东西别动。”
高翔心里十分不快,这明显是找事的节奏呀。可是理智告诉他要镇定、要忍耐。自己第一天上班就和同僚干起来,传出去不好。
于是高翔忍气吞声地向张二力道了歉,并帮助他寻找他所需要的资料。很快就帮他把资料找齐了。
刘彰是最后一个到的。他见屋内变化这么大,不用问就知道是高翔干的。其他两个同僚他是知道的,懒得屁股都带不动。
在表扬了一番高翔后,让李兴和张二力以后要多向高翔学习,把办公环境搞好。
看着李兴和张二力瞅向自己的怨恨眼神,高翔只能是苦笑。刘彰这种表面表扬,实则挑事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看来这三位都不是什么善茬。而且对自己有一种非常明显的抵触、孤立情绪。
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情,只能说明他们对自己是排斥的,至于原因,高翔暂时想不明白,只能慢慢查了。
接下来,刘彰开始分配工作,按照三人商议的计划,让高翔负责京城下派数据以及本地数据的核实工作。
经过刘彰的一番讲解,高翔很快就学会了。其实很简单,就是结合每年向各县州下派的任务,将本年朝廷摊派的税收任务分配下去。然后核实各县州实际上报的数据,计算出完成进度。并且各州县的上报数据,自己接触不到,由李兴和张二力过一手之后报给自己。
说到底,自己一年的工作就是算几个数而已。
高翔并没有感到气馁、绝望、愤怒,毕竟自己是一名新人,一名知府安插进来的新人。其他人都是长期在此工作的人。自己刚来,难免会受到孤立。
想到这里,高翔感到释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