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子,咱们也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你就不好奇我郝文斌到底是干嘛的?为何能指使得了省厅督察处的人?”
陈阳谨慎地摇摇头,并附以微微一笑:“好奇害死猫,不该我知道的,我就不该知道。”
听陈阳这么说,郝文斌和岳荣生相视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许。
随即郝文斌亲自为陈阳添了茶,陈阳也右手双指半扣着在桌上点了三下。
这是茶礼,以下视上的尊敬。
既然陈阳说不好奇,那郝文斌索性也就没有继续说。
“于私呢,小岳跟我们都熟悉,也算是从小一起玩的,但比我们几个小几岁,他不光跟我熟悉,跟老秦,跟洪大炮,也都熟悉,而且他可是小曼最忠实的拥趸,你不知道吧。”
郝文斌拍着身旁岳荣生的肩膀开玩笑。
“要不是他比小曼大好几岁,小曼也一直看不上他,他老子当年早就厚着脸皮去小曼家提亲去了,哈哈哈哈。”
被郝文斌这么说,岳荣生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一笑。
原来如此,怪不得吴晓曼这件案子,岳荣生这么上心,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历史。
呷了口茶,郝文斌继续说道:“这于公呢……”
陈阳赶紧打断:“于公,就是公事公办,省厅的事儿,我一个县里的芝麻绿豆大的小干部,还是不知道的好。”
郝文斌玩味地看了陈阳一眼,没有继续说,陈阳这小子还挺知道分寸。
他随即改了话题:“听小岳说,你想见我,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陈阳思索了很久,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说。
他是想说张梦娇的事情。
他知道郝文斌一定有能力把张梦娇从何强父子这件牵连甚广的案子中剥离开来。
但这一来不符合组织原则,二来,自己跟郝文斌只不过是通过吴晓曼认识了而已,在郝文斌眼中,自己估计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自己真的有资格求对方给自己这么大个面子么?
见陈阳左顾右盼地犹豫了半天,郝文斌也没介意,忽而看向张梦娇:“你是张梦娇?”
听对面的人问起自己,张梦娇一颤。
自从进了这个卡包,她已完全被郝文斌的气场震慑住了。
她见过不少当官的,甚至比何瑞森大一级的官员她都见过,无外乎都是何瑞森父子用她做筹码去伺候那些大官而已。
可眼前这个陈阳口中的“斌哥”,气场远比那些人要强大得多。
虽然自始至终这个人都在笑,但张梦娇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了一种天然的畏惧,只低头简单地回了一个字:“是。”
可问了这么一句,郝文斌却不再往下问了,而是瞅了一眼岳荣生,岳荣生会意地从随身包中拿出了几张光盘。
郝文斌接过光盘随意地往桌上一扔:“喏,从何强那找到的,都在这了。”
陈阳一怔,知道了这是什么。
又听郝文斌说道:“这一次,小岳的行动本就是有些超越组织办案流程的,所以接下来的操作也就没什么原则可言了。可谁让他是督察处的呢,谁让我……”
郝文斌没有继续说下去,虽然他现在不介意陈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但既然陈阳不想知道,他索性也就先不透露。
“这些于我来说没用,不是一个系统的。可估计对老秦有点用处,你直接带给他吧。”
陈阳再一怔。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这里面透露的信息可就太多了。
虽然郝文斌和秦学明有点龃龉,但毕竟两人私交还是好的,而且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如果郝文斌想把这些东西给秦学明,完全有其他的渠道,为什么要借自己的手?
那只能说明,他默认了自己是可以看里面的内容的,不但可以看,甚至还可以操作。
结合刚才郝文斌忽然问起张梦娇。
是了,这里面一定有张梦娇的内容,而操作这个内容的权利,郝文斌是直接交到了自己手里。
另外就是,如果自己交给秦学明,那势必是要说明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以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是要让自己跟秦学明说清楚,不让自己瞒着秦学明。
这也是给了陈阳两个信号:一,告诉秦学明,自己没有从他身边抢人的意思。二,告诉陈阳,要忠于秦学明。
好家伙,陈阳心里寻思着,这帮人这心思啊,反应稍微慢点的,被他们卖了估计都得帮着数钱。
而张梦娇,似乎也完全明白了这位“斌哥”的意思,不禁感叹,陈阳究竟是从哪认识的这些大人物。
最终,闲聊了一会儿,陈阳和张梦娇离开。
临出卡包前,张梦娇转过身,郑重地给郝文斌鞠了个躬:“谢谢您。”
这个谢谢她没带称呼,她知道“斌哥”不是她该叫的。
这个男人是她仰望都望不到的存在,但她知道,这个男人算是彻底地拯救了她,虽然这权利最终给了陈阳。
离开了八号汇的陈阳和张梦娇,第一时间回到了梁俊辉家里。
陈阳无论走到哪里,都有随身带着自己那台老旧笔记本电脑的习惯。
还好他的笔记本比较老,尚有光驱这种远古的配置。
待笔记本开机,光盘挨个打开,最终,犹豫了片刻,陈阳长叹一声:“唉,张梦娇,你自己看吧,里面所有关于你的内容……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阳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清楚,无非就是告诉张梦娇,所有关于你不利的内容,你如果想,就删了吧,从此再没人可以用这些东西要挟你了。
而听到这句话,张梦娇一颤,随即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那情绪里带着对陈阳的感恩,也有着一丝感动。
更多的,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遭遇而感觉到自己永远再也不能跟眼前这个曾经那么在乎自己的男人在一起的无奈痛苦。
张梦娇苦笑一下:“你……真的……”
陈阳摆摆手:“就当是我最后帮你一次,从此你我再无瓜葛。我也算彻底放下了过去的事情。这不但是对你,也是对我自己。”
陈阳决定释怀了,对两辈子以来自己无法释怀的事情,他要彻底地跟自己和解。
“还是一起看吧,这里面有些东西可能对你有用。反正我……已经这样子了,呵呵,我还要什么脸呢。羞耻,早就不存在了。”
听着张梦娇说这样的话,陈阳莫名地有些悲凉,但还是一起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