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看蒋晴这个态度,也缓和了一下,说道:“我是真没搞明白,前两天我去找过电力局的人,想问出后面的人是谁,可是他们咬死了都没松口。”
“你去过电力局?”蒋晴去市里的这几天,对县里的信息有所缺失,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阳一眼,“这个事情,咱们管不了。”
“凭什……”话到嘴边,陈阳就又咽了回去,“就算是查不了,那也得闹清楚是为了什么吧!”
“他们破坏的可是咱们平山的形象,现在工业园区还有一半是空着的,有这么一出闹剧在,您觉得以后的招商引资,会容易吗?”
“要是工业园区废了,后果您是知道的!”
蒋晴深吸了口气道:“陈阳,陈主任,不是我不跟你说,这个事情,但凡是你知道了一星半点,可就跑不掉了。”
被蒋晴这么一激,陈阳顿时就硬气了起来,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能在陈安一手遮天,让蒋晴都谈之色变。
“怕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顶着,再说了,本身对县里的经济发展提供指导意见,也是我们经研办义不容辞的责任。”
蒋晴看了陈阳好一会儿,又是嗤笑一声:“那你等会儿可别后悔。”
不等陈阳说什么,蒋晴似是急不可耐地说出了她的调查结果:“我让人查了,背后的那人没查到,但是却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问题。”
陈阳一愣,蒋晴竟然用了可怕这个词。
“你知道目前的电费是怎么收的吗?”
“不是去电力局缴费?”
蒋晴摇摇头,叹了口气,无力道:“知道包税制吗?今年的电费,电力局早在去年年底就已经收了。”
轰!
陈阳的脑袋被这一声惊雷炸得有些头昏脑涨的,愣了好一会儿,才找了把椅子坐下,坐稳了之后又看向蒋晴,似乎是在想要验证她的话是真是假。
可见蒋晴也是一脸的颓然和苍白,陈阳也知道,这么大的事儿,蒋晴不会和他开这种玩笑。
“领导,您是说,有这么一家单位或者是企业,承包了平山电费,他们提前一年把电费给了电力局,然后收多收少,都算他们的?”
“哪有少收的。”蒋晴嘲讽地笑了笑,“问题不在这儿,而是做这事儿的人,简直就是在把我们当傻子!国家管控的电力资源,被当成是私人的娱乐场。”
“简直匪夷所思。”陈阳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一想到国家的政体,他都觉得要是把这摊子掀开的话,那隐藏在背后那人,估计得拉出去点天灯。
难怪陈一强不敢说,要真是在陈安掀开这么一个烂摊子的话,别说是陈安了,就是省里的一二把手,轻则被问责,重则会被直接调离。
“领导,您打算怎么办?”
陈阳看向蒋晴,发现蒋晴也正在看着他。
蒋晴摇了摇头:“不知道,你呢?陈主任,你现在还觉得这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吗?”
“额……”陈阳咧了咧嘴,“领导,您能当我今天没来过吗?”
蒋晴勾了勾嘴角,陈阳从她这张懒散的脸上同时看到了幸灾乐祸和奸计得逞。
“不可以哟。”此刻的蒋晴就像是一个奸商,“这事儿毕竟是你让我查的,我要是打草惊蛇,万一被人家报复,我肯定会第一个把你给供出来。毕竟谁知道我们的陈大主任,是不是通过某些蛛丝马迹就已经接近真相了呢。”
一个女强人,此时做出这么一副小女儿的姿态,陈阳脸颊僵了僵,知道这是蒋晴在危言耸听,毕竟在电力局搞点小动作,那是贪,但真要是对一个县长展开实质性的报复的话,那就等同于反了。
“你放心,这事儿我会烂在肚子里。”
陈阳白了蒋晴一眼,算是把这事儿翻篇,然后把商业协会的方案,丢给了蒋晴。
“这是我这几天整理出来的,你看一下,有哪些是需要注意的。”
蒋晴拿起方案完整地看了一遍,十分钟后,抬起头看向陈阳:“八个理事,一个理事长的位置,是不是太少了?”
“还有,理事长的位置究竟是谁来坐?是本地的企业代表,还是来平山投资的那些商人代表?”
这本身就是个难题,陈阳也是理所当然道:“我这不是等着领导做决定吗?我们经研办,只是提供决策建议,而不参与决策。”
“那你现在建议。”蒋晴现在对陈阳是严防死守,一点空子都不给陈阳钻。
“我个人肯定是倾向于本土企业的代表来做这个理事长的位置的,毕竟他们在本地安家落户这么多年,对平山还是有感情的,至于那些投资商,说白了,他们是来平山赚钱的,这些人,压根就不会从平山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但是,您也应该清楚,平山县,现在哪怕是实力最为雄厚的那个食用油企业,资本也没办法和投资商里最次的那一批实力做对比。”
“实力对比悬殊,就算是坐上那个位置,也难以服众。”
蒋晴拿起笔,在方案上写了几个字,又抬起头,愕然道:“没了?”
陈阳脸一黑,阴阳怪气道:“领导,能力有限,暂时就只能想到这么多。”
蒋晴放下笔,长吁一口气,抿了抿嘴唇道:“行了,你回去吧,这个事情我考虑一下,过两天再给你答复。”
陈阳见蒋晴把这事儿接下了,也就没说什么,直接出了蒋晴的办公室。
一出来,陈阳当即下楼,转身就躲进了厕所里,拿出电话,给秦学明打了过去。
“领导,出事了。”
秦学明好像已经很久没从陈阳嘴里听到什么好消息了,坏消息听多了,现在倒也没有当初那么提心吊胆了。
“什么事儿?”
“电话里不方便说,中午您有时间不?我去找您。”
“可以。”
现在的陈阳,满心都是电力局的事,他不确定蒋晴究竟查到了些什么,蒋晴说没有查到幕后的那人,可陈阳却觉得蒋晴是在刻意地隐瞒。
所以,他必须要知会秦学明一声,最好是能让秦学明也去查一查其中的内幕。
但这样做也是有风险的,查的人越多,打草惊蛇的可能性就越大,可是陈阳不敢赌。
对于这种公然挑战体制规则的疯子,本身就是不能以常理来揣度的。
甚至,到现在为止,陈阳都还不清楚,对方究竟是想要干什么,是侵吞国有资产,还是有更深层次的政治谋划。
时间很快过去,中午的时候,秦学明和陈阳在一家快餐店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