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咱们账上不是一共才九百多万么,修什么路啊?那路好好的,好几十年了,咱们不一直走这条路,不也没啥事么?”
“那九百多万可都是全体村民的钱啊,修路,这不是拿钱铺地么!二位村长要想修路,俺们修!俺们挖沙子填路!”
刘富这个气啊,毕竟陈阳才来没多久,他觉得这帮不懂事的家伙在陈阳面前太丢人了。
刘富已然开始指着鼻子怒骂了:“你们要干什么!要起义咋的!老柴头,你要干啥?你可是老党员了,就不能有点觉悟?”
老柴头一脸不服:“我咋没觉悟了,想当年啥号召咱没响应?可这修路花的是所有人的钱,俺们不能看着钱打水漂!九百多万啊!平分到每户,那可是一万多呢!”
“是啊,与其修路,还不如把这钱分了!每家一万多块钱,干点啥不好!”
陈阳刚想说什么,刘富直接打断:“小陈书记,让你看笑话了,这事你别管。”
言罢,他回头看着这帮人:“你们……你们啊!我算是明白了,你们就是想把这钱分了是不是?见钱眼开了是不是?觉得这钱是大伙的是不是?”
老柴头的大儿子依旧据理力争:“刘叔,难道不是么?这本来就是大家的钱啊。”
刘富被气笑了:“大家的钱?好,我问你们,如果没有小陈书记给你们找财路,你们谁能把那刺嫩芽卖岛国去?没人来收,还卖岛国?卖个屁!毛你们都卖不出去!你们有那本事么!有那本事,咱们不早发家了?”
这话怼得这帮人哑口无言。
“我再问你们,你们觉得把钱发了就是为村里好了?不能寅吃卯粮啊,今天把钱发了,以后拿啥发展?就指着每年卖俩月刺嫩芽?就这样你们就满足了?万一哪天小鬼子不吃刺嫩芽了,你们咋办?继续回去过穷日子?”
老柴头被刘富怼得面红耳赤。
没办法,村里人就算觉悟再高,也别指望他们有多么长远的眼光。
陈阳见这帮人虽然被刘富骂得不吱声了,但也不退去,只好出面缓和。
搭班子么,既然刘富就是个白脸的脾气,自己当然要出来扮红脸了。
“诸位,诸位父老乡亲,听我说几句。有些话老书记没说,其实是怕你们担心。你们知道我们开了好几天会,为什么最终要一下子把钱全花了修路么?那是因为啊,上面……”
陈阳手指指向头上:“好些个领导盯上咱这钱了。你们说咱就一个农村,哪天大领导下个批文,把这钱划拨走了,你说咱们上哪说理去?咱一帮农民,胳膊能拧得过大腿么?”
“所以我们才研究啊,与其被上面划走咱们干瞪眼,不如全花在咱自己身上,你们说是不?可除了修路,谁还能想到一个更大的花钱招?谁要有招一下子把这九百多万全花了,我们就听你的。”
听了陈阳这半真半假的话,大伙此时也开始寻思了起来。
眼见效果不错,陈阳继续趁热打铁:“而且,大家都听过戏吧?其实咱们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都知道修路得一千五百多万,咱们只有九百多万,还得贷款。”
“可既然是贷款,咱们大可不必把九百多万全搭里,可以留个二三百万,反正上面不知道,有这些钱做底,咱们再找条财路不好么?”
老柴头捋着他那几根稀疏的胡子:“嘶……好像是这么回事。”
见大家终于动摇了,陈阳继续添柴:“各位,我陈阳赚钱的本事大伙也看到了,各位放心,这条路,不但不会少了大家那一万多的分红,我承诺,留下那二百万,一定能把这修路的钱赚回来!”
……
终于做通了村民们的工作,陈阳刘富马不停蹄地去省城对接了道路建设公司,按十五厘米厚标准的混凝土路,二百六十元每平米的价格,当天就签了合同,都不带隔夜的。
他俩是真怕哪个领导耐不住,一个电话过来,啥都泡汤了。
这波先斩后奏,二人是背了很大风险的。
回去的路上,刘富诚恳地跟陈阳说道:“小陈书记,老刘我跟你交个底,你为村里做的我都看在眼里,如果上面有意见,这事老刘我担着。”
陈阳握住刘富的手道:“刘叔,不用,咱俩……”
刘富把手抽出来,反过来用力握住陈阳的手,打断道:“小陈书记,啥也别说,这事你就听我的,叔我都五十多了,没级没啥的,就是个村长,上面的人就算再不愿意,大不了撸了我,我还得个自在,跟着小慧儿进城享福去,只要能看着村里富裕起来,我老刘也就知足了。”
听到这里,陈阳心里不禁感叹,刘富虽然文化不高,脾气还臭,但如今这个年代,这样的干部不多了。
果然,二人还没下客车呢,镇长电话就打来了,直接打给了刘富。
“老刘啊,忙呢么?”
“周书记呀,不忙不忙,您说。”
“这几天我一直琢磨个事啊,有空你跟小陈到镇上开个小会。你看你们账上不是有九百多万么,这钱可不能瞎投资,也不能一直放着,那不贬值么,所以我就请了几个投资专家来帮你们参谋参谋,毕竟这也是咱们镇上的大事。”
刘富一脸惋惜状:“哎呀!周书记啊!你说这事弄的,您这电话早打俩小时都赶趟,那钱……花啦……都修路啦,这都没够,还得贷款贷好几百万呢!”
“什么?九百多万都花了?你们……你们呐!”
周正平惊诧不已,但电话里也没有多说什么。
“是啊,唉,不知道您另有安排呀,正好村里路实在不行了,就琢磨着趁着有钱,赶紧把路修了,要不,明年卡车都进不来。”
刘富拿明年的刺嫩芽贸易说事儿,但周正平怎能听不出来这就是搪塞。
“算了,唉。你俩到镇上住下吧,明早来我这,有话跟你们说,你俩一起!”
挂了电话,陈阳和刘富大眼瞪小眼,看来,明天这一关得一起顶着雷过了。
为此二人甚至想了一宿,琢磨着第二天怎么应对周正平的怒意。
第二天一早,刚一敲开镇书记周正平办公室的门,陈阳就是一怔,大脑仿佛瞬间宕机。
因为他见到了一个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