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领导，包括方玉良，脸上都青一阵白一阵，秦志远更是有些无地自容。
他偷偷看了方玉良一眼，觉得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办错事情了。
田雅丽看着秦志远，说道：“其实，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另有选择。不过…”
各位领导精神一振，看向田雅丽。
“方书记从一开始跟我们接触，就展现了极大的诚意和务实的作风，我能够感到方书记、秦秘书的热情，我们精益工控以及其他三家合作伙伴，都十分感动。我们也注意到，顾城市各级领导对这个项目十分关心和重视，所以，我们仍然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希望贵地能够真正把改善营商环境的承诺落在实处。经开区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但说实话，目前，我们看不到在这里落户的可能。方书记，曾书记，乔秘书长，各位领导，我认为，今天的见面是坦诚的，高效的，有建设性的。我们的会议暂时就到这里吧，不知道各位领导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最后一句话，就像一个巴掌，扇在了在座几位领导的脸上。
“领导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哪里是听吩咐，而是质问，您们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吗？
临走时，田雅丽放下一个优盘，里面是她们在行政审批大厅的遭遇。
秦志远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竟然还偷。拍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等于给了方玉良一把刀。
只是不知道这把刀扬起来，到底会有多少人头落地。
曾纪伦、乔峰和他，一起把几位客人送走。
下楼的时候，江慧娴跟秦志远走在一起，聊了几句。
听她的意思，似乎有意跟秦志远拉近关系。
回到楼上，秦志远手机里多了一条信息。
是田雅丽发来的，这次秘密来到顾城，不只她一个还有精益工控的其他领导。
上面严格要求，不准泄露消息。
这次来，其实也是一种谈判手段。
经开区的问题，精益工控早有耳闻，之所以会有这次行动，完全就是为了掌握主动权。
说白了，就是对方很有可能会漫天要价。
不过，田雅丽也说，项目肯定会落在经开区，这也是四个股东共同的意愿。
回到会议室，秦志远凑到方玉良耳边，把从田雅丽那边得到的消息跟方玉良说了一下。
方玉良默默点头，没有说什么。
良久，他道：“志远，通知所有在家常委，市政府各分管副市长，国土、建设、环保、安监、社保、工商、税务、行政执法等相关部门，以及经开区主要领导同志，到经开区来开会…”
他看了看手表：“现在三点四十，五点召开会议。任何人不准无故缺席，另外，督察组和纪委要派人列席会议，对于无故不到或者迟到的，要好好查查他们到底做什么去了。”
接到命令，曾纪伦、乔峰、秦志远分别行动，布置会场，调试会议设备，通知各位领导。
不到五点，会议室里就坐满了人。
各大行局负责人、副市长、各位常委、督查室和纪委工作人员，加一起，得有三十多人。
五点差两分，方玉良和万振侯并肩出现在会议室门口。
所有人立刻站起来，等两位领导落座，大家才重新坐下。
乔峰秘书长主持了会议。
他并没提什么精益工控的大项目，只是说到顾城考察投资环境的客商，遭遇到了让人愤怒的无礼对待。
“志远，把视频放一遍，看看那些人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
秦志远答应了一声，将视频点开。
一开始画面还很模糊，很快就出现了田雅丽和助理询问工商窗口的一幕。
工商局、税务局这属于条条单位，接受上级工商、税务部门的技术指导，接受同级政府的领导，属于双重管理单位。
一般来说，这种条条单位的负责人，同级政府并不会直接任命，而是要上级部门来任命。
但目前，也有一些省市，在逐渐将人事权收归己有。
这就需要当级政府与上级部门协调、研究。
但在福源省，各级垂直管理单位的领导干部，都是由当级政府任命。
因此，工商局长在观看视频时，身子一直在颤抖，那完全就是气的。
随着镜头的推进转换，田雅丽在税务窗口发起了飙。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田雅丽并不在画面里，但是一听就是她的声音。
“什么意思？我们没什么意思。我们是为你们服务的，我们哪敢有什么意思？不过，不好意思，我们今天不办公。”
“不办公？不办公你们发号儿？”
“是呀，那是机器发号，跟我有什么关系？”
税务局的年轻姑娘向远处笑了笑。
镜头顺着这姑娘的目光一转，对准了远处工商局那姑娘。
那姑娘撇撇嘴，向税务口的姑娘伸出了大拇指。
“行了，你们躲开吧，不要耽误我们正常工作。”
“等会儿，你不是说你们今天不办公？”
“是呀，不办你们的公，怎么，不行吗？你可以去投诉我，喏，桌牌上有我的姓名、编号，别记错了啊。”
说着，那姑娘伸手一摁，呼叫器叫了另外一个人的号儿。
“这位同志，我们是投资商，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投资商的？如果我们做错什么，你们可以提出来，我们没有错，你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哪儿来的对错呀？我就是不想办你们的公，怎么样吧？就你们还投资，长了那个投资的脑袋了吗？你该不会是脑袋被门夹了吧？跟我们耍什么呀？去，投诉我，赶紧的，投诉完了，你兴许还能赶上一口热饭。我告诉你，别说今天，从今以后，也不会有人接你们的材料办你们的事儿，赶紧滚，要不我叫保安了啊。”
田雅丽身边的助理气的直嚷嚷，那税务窗口的姑娘歪着嘴，就是不理会。
“行了，我们走，我们一定会找到一个能够解决问题的地方。就这样的嘴脸，这样的服务态度，还好意思叫服务大厅？就这样还招商引资？”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工商、税务、国土几个部门的领导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扎进裤裆里。
秦志远坐在一边，把那几位的表情看了个满眼。
甭说这几个行局的负责人，就是几位分管副市长和市长万振侯，脸上也是精彩万分。
秦志远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感到悲痛和耻辱。
同时，他也意识到，这次是方玉良立威的好时机。
方书记一直在强调顾城可以给精益工控项目，给所有投资商最好的服务。
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