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凉坚硬的金属触感传入手中,而且还呈现元宝形状,我朝着周围摸去,又摸到一些诸如珠子、玉镯等陪葬常见的物品。
我的心凉了半截,没错,基本已经确定了,我是被关到了棺材内部,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现在的我正和一大堆冰冷的陪葬品一起躺在这暗无天日的棺内。
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这个棺材没没有摆放尸体,比起和一个死人共同封闭在狭窄的空间内,至少现在我还能冷静思考。
这副情形让我想到了之前在那口诡异的古井下,躺在棺材内却又不断在村子里进进出出的父亲和刘半仙,难道说其实从那天开始我也已经死了,在人间游荡捉鬼,拜刘一手为师,和婉琳桃子胖子相遇的都只是我的鬼魂。
而我真正的身体,其实早就躺在那六口棺材的其中之一,只有当夜里魂归入梦时分,才能意识到真相。
不,不可能的,就算我自己意识不到,难道刘一手还看不出来么?再说一个半人不鬼的我,要怎么驱动道法佛法,要么除祟度鬼?
我扫清了大脑中种种由于害怕而产生的胡思乱想,认真思索起各种有用的细节来。
对了,我之所以会从沉睡中醒来,是听到了咚咚的敲击声,如果那时起我已经在棺材内的话,那声音只能是由外面的人敲打棺材引起的。
我连忙想要出声呼救,不管外面的人到底是谁,有何目的,最次也不过是想加害我而已,要是运气好能够引起周围其他人的注意,这么一大口发出声音的棺材肯定会成为关注焦点。
“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中喊不出一丝一毫的声响,甚至就连最基本的嘶吼都无法发出,就好像声带被人掏空了一样,不,比那更夸张,即使是没了声带也还能发出一定的气声,可我做出的任何努力却像泥牛入海,半分声响都没能发出,便被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吞没殆尽。
我连忙用力敲打着棺材板,将自己两只手砸得生疼,可更诡异的事实摆在我面前,就连敲击声都像是被无形的黑暗吞噬一般,我只能感到敲打的疼痛感,却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回声。
莫非是我的听力出了问题?正当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时,棺材外传来的人声却否定了这荒诞的想法。
“时辰到了,该落葬了,大家一起给老杨搭把手,把小凡葬在苍泱沟里,那里风水最好,可以保整个村子荣华富贵。”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地名,这不是正是刘半仙那略带沙哑,又包含几分故弄玄虚意味的嗓音么。
而那条苍泱沟,正是村子后山那片树林下的一片鸟不拉屎的水沟,因为被山石和树荫双重遮挡,日光难以照射进来,所以那里除了水中的鱼外,几乎没有什么生机。
这条小水沟风水好?这是骗冤大头吧,就算我只懂一些最基本的入门知识,也知道那里几乎都可以称得上是穷山恶水了,一般会在那里落葬的都是买不起墓地,甚至连墓碑都没法立的孤魂野鬼。
比起这个,为什么刘半仙要让众人把我埋葬了,这才是更可怕的,难道他贼心不死,又要害我不成。
想到之前刘半仙时而陷害我,时而又似乎在提出忠告,为我驱邪的样子,我越发难以想通他的真实目的到底为何了。
“唉,家门不幸,就听刘半仙的,各位乡亲帮我这把老骨头一起送小凡最后一程吧,他也是从小叫各位叔叔伯伯的,就算有再多不对,也不是他故意所为。至少让他能够死的安生。”
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在棺外响起,言辞之中夹杂着深邃的悲痛,我听到这声音全身为之一振,这不正是我那日夜思念的父亲的声音。
听他的意思,居然是和刘半仙一样,号召乡亲们一起把我抬到苍泱沟里埋葬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脑子完全跟不上事情的发展,刘半仙和父亲不是互相都不相信么,父亲不是被村子里的人们认为是害人的鬼魂么,为什么现在都正大光明的要为我送葬呢?
正当疑惑间,我感到身体下方一轻,随后身周都猛烈一抖,有几个元宝还砸在我的脚趾上,疼得我呲牙咧嘴的。
棺材被抬起来了!我很快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周围的父老乡亲们大约是响应号召,都来把我的棺材抬起,一路朝着苍泱沟前进。
而脚后跟处的棺材外,传来女人的哭声,那声音陌生而熟悉,似乎我很多年都没有听到过了,可是在记忆的深处,却还潜藏着对它的一丝记忆烙印。
“小凡,我的儿啊,你要一路走好!”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之中,只因为这亲切的呼唤,正是从我过世多年的母亲口中喊出。
比起父亲来,母亲的声音明显年轻尖锐了许多,和我印象中的一模一样,因为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候她才四十不到。
阴阳颠倒了?时空错乱了?还是我自己已经疯了?
难道说这是我小时候的一段记忆么?可是父亲那历经沧桑的喉音分明是这些年烟抽多了才有的,小时候印象中的他声音非常清脆洪亮,乡里人常说我的声音遗传了父亲一样的清亮,唱起山歌特别好听。
可惜并没有留给我很多可以去思考的时间,我就感到身子一沉,整个棺材都为之一震,又被放到了地面上。
苍泱沟已经到了!我印象中从村子的西面到那条小水沟去只需要五分钟,就算今天要把我连同棺材一起搬过去,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各位辛苦了,接下来就让大家一起送小凡上路吧。”
刘半仙的话语让我惊恐不已,所谓的上路,难道是要让众人把我活埋了么,要是这个装神弄鬼的老神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