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视觉敏锐
无形的力量,也许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小到几乎不存在的病毒,却让人类不止一次谈其色变。哪怕进入科技时代的今天,也同样能让安庆这座古老的城市如战后废墟一样,在封城的凄凉中而沧桑显现。
甚至连往日风生水起救死扶伤的市立医院,也如战后零星部队,让偶尔来去的探病者在瘟神的淫威下,在迷迭交错中迅速消失!
虽然医院在新冠疫情的淫威下,通告非紧急危重患者禁止入院,但在天道的仁慈中,对无辜的孩子网开一面。
凌峰带着孩子来到冷冷清清的医院,当走进儿童科室时才发现,虽然在新春佳节与疫情冰火两重天的日子里,但生病就诊的孩子并没有比往日减少许多……
于是,在这特殊时期,凌峰怀着更进一层的担忧与焦虑,很快就带着孩子走进儿科主任办公室。
然而,在不大的诊室里,那个看起来年龄也不大的女医生,但言语神情之间焕发的恬静与轻松,让原本紧张的孩子似乎安定许多……
当她询问排除武汉疫情接触后,带着慈爱轻柔的语气对孩子说道:“来,张开嘴,让阿姨看看……”
然而,她语音一落,只见她柔和愉悦的声音,让孩子以往那种接触陌生人的谨慎与排斥,已被好奇安静与配合的神情所代替。
凌峰望着孩子,在他正想张口的犹豫间,立刻利用他对电脑的兴趣说道:“听阿姨的话,等下就阿姨给你电脑玩!”
果然,凌峰一说完,不知道孩子是因为听爸爸的话,还是想玩电脑,还是医生阿姨温柔的语气让他体会到了安全感,总之,那一刻,他第一次像个毫无问题的孩子,在医生的要求下张开了嘴巴!
当经过医生常规检查,初步确诊是普通感冒。但疫情期间为了安全起见,依然需要抽血化验。
一番来回,直到二楼抽血完毕,外公才带着孩子先行一步,向先锋方向走去!
那一刻,凌峰把他们送出医院,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在空荡荡的马路上晃来晃去,当拿到验血结果,凌峰一看正常,就匆匆向家中赶去。
凌峰一进家门,把验血单递给外公的那刻,犹豫中便把孩子自闭症诊断书拿了出来……
凌峰希望外公看看诊断书,好让他明白,原来快到四岁的孩子却只有两岁智商的结果,好让他能放下自己的脸面,可以认真的对待孩子。
可没想到,凌峰在期望中把诊断书放在他面前之时,他却瞟了一眼就像没看见一样就过去了,依然保持一副世故浓的睿智玩起了手机!
凌峰见状,气的只有拿起诊断说道:“不管诊断结果真实性如何,但孩子眼前存在的问题,我们都需要谨慎以待……”
可是,凌峰还没说完,他却翘着二郎腿像专家一样,温温而道:“这孩子能吃能喝的,身体好好的能有啥问题?”
所料不及,凌峰见他为了那份毫无价值的自尊,竟然睁眼说瞎话之时,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的舅舅却更像专家一样,世故浓浓的说道:“孩子发育迟缓,哪有什么问题!”
凌峰一听,心想天呐,时至今日,他们竟然还在维护脸面的心态中,不顾孩子的健康而自欺欺人……
凌峰心想,就算孩子的问题是家丑,但一家人面对孩子的问题,那也应该不算是家丑外扬吧?除非自己在他们眼里始终都是外人。否则,到底是孩子的健康与命运重要,还是他们那副只会制造问题的脸重要?
无奈之下,凌峰气的只有故作无知的说道:“等你们看出问题的时候,那就不是问题了,而是难以解决的事情了……”
不料,凌峰一说完,他那瘦小的舅舅竟然像位大将军一样,威风凛凛的斥责道:“你说话那么大声干嘛?你和爸说话不能像对我姐我妈那样吗?”
凌峰一听,心想这家人还搞笑,还真了不起,没想到个个都像间谍奇才,原来我对每个人说话的态度语气,他们都竟然如此清楚!
那一刻,气的凌峰真想指着他们的鼻子说,你既然都说孩子没问题,那去年你知道孩子确诊结果时,为何说这小孩好像是有点不对,你和我姐要努力呀……
那你爸为何在我第一次提出带孩子到医院检查时说,这孩子你们是要带去看看……
这也就罢了,善于颠倒是非的外公毕竟没你喝的墨水多,可没想到你这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竟然和父亲如出一辙。难道你们除了撒谎翻供制造问题,就不能拿出一点点智慧来面对事实吗?
不过,凌峰想想还是算了,心想既然你们的脸比孩子的命重要,就算说了也等于浪费精力!
气愤无奈之下,凌峰心想他们这种能耐还真让人羡慕,因为唱戏都需要排练,没想到,他们父子却天赋异禀心有灵犀,竟然能让他们为了自己的脸面,表现出如此聪明才智。心想既然如此,那也算是当代佳士,一绝骑尘了……
然而,郁闷的凌峰在气愤中,直到夜晚故意和孩子故意抢看电视节的那刻,才发现孩子对电视节目的记忆让人意外优秀……
那一刻,意外之中,凌峰便开口说道:“这孩子怎么能从许多节目表画面,立刻认出自己想看的节目呢?”心想就算自己认识字,都需要注意辨别才能找到,可他却怎么像优良的计算机一样,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了呢?
纳闷中,外公听凌峰如此一说,便充满睿智的说道:“他记住的是电视画面。不是节目表……”
哦,真的吗?凌峰听外公如此一说,心想电视屏幕上小小的显示框,对密密麻麻节目表的辨认,似乎并无帮助。除非在我们眼里的文字节目表,在孩子敏锐的视觉功能下如一副清晰的画面,才有可能让孩子像我们看副画一样,立刻从一堆文字中发现自己想要的节目!
当凌峰想到英国伦敦那刻可以画下整个城市的孩子,更加确定自己对孩子视力敏锐的判断……
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凌峰便删除画面,打乱节目表,重新启动屏幕。果然,当电视节目表一显现的瞬间,孩子便用手里的遥控器似乎看都没看,就立刻打开了他的汽车动画频道……
那一刻,凌峰已有所确信,孩子因为视觉敏锐而拥有的视觉发达,的确超越了普通儿童的视力。
但至于他到底是因为视觉发达,看到的文字如图画,还是心灵感知也同样存在敏锐,让心灵感知力帮他确定的节目就很难知道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这种超越普通孩子的视力表现,无疑是处于正常范围!
重大发现的凌峰,直到夜晚过去的第二天,当他带着孩子刚走出超市的那刻,忽然听到孩子说道:“一,九”,可凌峰前后左右看看,并没发现哪里有十九路车。然而,就在他观望的那刻,孩子又提高声音,指着前方说道:“一,九……”
凌峰看看他一双认真的眼神,当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十字路口对面大概四百米以外的站台下,停靠一辆公交车……
凌峰见状,心想这孩子不会说停在那里的车就是十九路吧?因为如此远的距离,自己勉强才能看到车上方有点红的霓虹灯,至于有没数字更是无从谈起。更让他怀疑的是,因为自己的视力属于正常范围。既然如此,那么他的视觉距离就应该和自己差不多……
凌峰边想边拉着孩子继续向前走去。然而,当车子进入他可以辨认的视线距离,竟然让凌峰竟然不可思议的发现,原来刚才停在那里的公交车果然是十九路……
那一刻,凌峰望望公交车,望望得意中不断在说一,九的孩子,忽然在意外中觉得孩子犹如幽灵一样,让人难以置信,他视力竟然如此敏锐发达!
也许正因如此,让凌峰更加明白,孩子为何总是喜欢转动物体,以及那个可以画出英国伦敦的自闭症孩子。因为由此可见,英国伦敦那个孩子的视觉功能,更是超常敏锐与发达的不可思议!
当凌峰发现孩子这些超越普通孩子的优势,在意外的惊喜与担忧中,本想和他舅舅与外公解释,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因为凌峰觉得他们心思天天用再维护自己的脸上,哪还有精力心情管孩子这些事。否则,孩子今天能因为仅仅听觉敏锐诱发自闭症吗?因为听觉敏锐,本来是孩子与众不同的优势。可是,具备这种优势的孩子,却因为出生在如此家庭,让自己的优势变成了自己的灾难……
如果孩子一出世就在父母的养育下,如果外公不是渴望金龟婿把孩子困在乡下,如果孩子不是遇到外婆歌唱家的天赋与性格,那今天的孩子能诱发自闭症吗?
沉默的夜晚,凌峰心想,他们这些林中仙圣劳驾不得。如果继续对他们抱持希望,说不定孩子问题还没解决,反而能把自己搞出问题。再加上自己身体本来不好,说不定最后结果,就算不会陪孩子一起自闭症,但也有可能会在他们的法力中,彻底失去重生的机会!
想想让人更为担心的妻子,说不定也会因此在倒退中,怀抱小宝当玉兔。再次回到广寒宫,也遥未可知!
当凌峰想到这里,在担忧中想起妻子在幼儿园哭泣的那刻,便尽量温柔的向外公解释道:“年前,淓到幼儿园听园长说起原生家庭的问题,忍不住的在哭泣中想起外婆用刺藤抽打她一事……“
可是,凌峰本希望他能更了解自己的女儿,能和自己一起帮助她走出阴影。不料,他还没说完,怀才不遇的岳父竟然如神算子一样,在抱怨中说道:“哎,那你可不能挑拨离间,这事她都记在心里,那她对我们不就是虚情假意的吗?”
意外中,凌峰听他如此一说,气的连忙说道:“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有必要挑拨离间吗?我这么做不等于给自己找麻烦吗?“凌峰说完,气的默默无语之中,再也不想说话了。
可是,凌峰又没想到,外公看看他沉默不语的神情,竟然又像个专家一样,充满智慧的说道:“那你不也有问题吗?”
凌峰一听,心想外公还真是个千古奇才。可既然如此,那怎么就舍不得发挥点大智慧想想,那你不“也”有问题吗?那个“也”字说明了什么?
那不就是说明,你早就知道女儿所存在的问题吗?
同时也可以说明,你知道女儿的问题和自己有很大关系吗?
更可以更说明,你总很喜欢用指责别人的方式,甚至用捏造事实的方法,来欲盖弥彰掩饰自己的错误与内心的脆弱吗?
也说明了,你善用以攻击牺牲他人的心态,弥补与获取自己的需要与满足吗?
不料,凌峰在气愤中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眼神一晃,再次开口说道:“这个家庭的问题,你妈要占到百分之九十九……”
凌峰想了很多,但始终没想到,他能竟然如此一说。心想你如此而言,不就等于说家庭的问题,自己没有任何责任吗?
想想这岂不是很搞笑吗?一个单位出了问题,领导人能说和自己没关任何系吗?一个家庭出了问题,一个家主能说自己没有任何责任吗?
然而,让他一直引以为傲又同样让他纠结于心的真龙太子,听父亲如此一说,却一副默默无言的样子,如三国之周郎,在岸观火中让人觉的如此香火相传的家风,味道已越来越浓……
那一刻,开始保持沉默的凌峰,没想到岳父在沉默中享受半天,竟然像领导视察一样,走进厨房望望说道:“这碗可不能放在里!”
不过,凌峰这次听了,却在气愤中暗自得意的笑了起来。因为他本就担心外公无事作做,所以,在他来到安庆的日子里就特别注意。特意把碗放在外婆一直所放的碗池里。
因此,凌峰听他如此一说,看看他一副领导般的模样,就客气的说道:“哦,我看外婆放到那里,所以我才放的!”
果然,外公一听,脸一得啦,就默默无言的就走了出去!
凌峰得意中,本觉得他不会再折腾了,可没想到,他一转身,又拿起扫帚像淘宝一样,在房间搞了半天,直到掏出几根金毛灰,才明智的拿着扫把往凌峰面前一伸,但很温柔的说道:“你看看,你好长时间没打扫卫生了吧?“
然而,凌峰一听,气的想笑又想哭。心想你这不变态吗?我回到花山七八天难道你没发现吗?七八没打扫的房间搞出几根毛,竟然还能兴致勃勃的兴师问罪于我,这岂不是搞笑的不能再搞笑了吗?
不过,虽然凌峰觉得他无聊透顶,但闻闻他那教育家的气息,依然客气的说道:“是啊,好几天没打扫了。可我又不会分身,总能身在花山而打扫安庆呢?不过,你虽然打扫了一遍,但我再扫一下,说不定灰尘比你刚才扫的更多!“凌峰说完,本以为他会继续施展才华,不料,他终于默默无言坐到了沙发上……
直到第二天早上,凌峰发现他把碗放到自己说过不能放的碗池里,才在五味陈杂的郁闷中心想,你不是说我不能把碗放在那里吗?那你怎么可以放呢?
不过,有些习惯的凌峰也懒得和他计较。只是在无奈中心想,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家庭,如果能培养养出正常的孩子,那才叫不正常呢!
因为如此心理人格,会让孩子时时刻刻都在不知所措的恐惧中度过。时至今日,作为一个父亲,竟然和自己的一双儿女都难以沟通,更不用说和其他一些老死不相往来的至亲了……
那一刻,凌峰望望外公那副太上皇的面孔,心想原来我娶了假公主,竟然像真皇帝的女儿,不然,这些皇亲国戚怎么如此难伺候呢?
不是你妈的问题,就是你爸说的,要么就这女儿怎么这样?那儿子又怎么不上进?女婿这小样,外孙又如何如何……
整天搞的就像导演一样,把家庭生活竟然当宫廷剧来过!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父母,这样的悲哀,这样许许多多被无辜伤害的孩子,这个世上到底有多少?
不过,凌峰想来想去,始终三缄其口。直到在几天后的日子里,直到在孩在反反复复的恢复中,才在疫情全城封锁的情况下,再次像小媳妇回娘家一样,只留下不愿意回家的舅舅在安庆与瘟神共舞……
返往乡下的一路上,祖孙三人就像几个逃兵败将,穿越重重路卡,终于在傍晚时分,如闲云野鹤再次回到了林庭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