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若虚道:“天极八柱这四个字有僭越之嫌!高力士的人却把这四个字堂而皇之刻在自己的腰牌上,他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在唐代,“天极八柱”的法已经很少有人提及,就连大多数读书人,也只是把这个法当神话。房若虚饱读诗书,明白这个四个字的隐喻意义。
天极八柱隐喻天子!
空悔头:“房施主如此一,确是令人费解!或许高力士粗鄙少文,不识此字的含义。”
“没那么简单!高力士一向为人心谨慎,如果他连这见识都没有,岂能跟在皇上身边几十年!”步云飞道:“步某以为,这四个字,应该还有别的法!大师可循着这条线索细细探访,或许会有所得!”
“只能如此了!”空悔着,将腰牌心收好。
“还有一事,请空明法师多多留意。”
“何事?”
“高力士身边是否有铸剑高手!”
“这是何意?”
步云飞笑而不答。
“天极八柱”腰牌固然令人费解,而那“颜体天极八柱折叠钢佩剑”,更是难解之谜!
这两个谜团纠缠在了一起。
它们的答案,都在高力士身上!
空悔合十道:“贫僧这就回大慈恩寺,向空明方丈禀报,请三位在此好生将息,且不可轻易离开此地!”
“大师放心!”步云飞拱手作别。
……
高仕益对外宣称,从西域护密国请来了三位铁器高手,一位是账房先生宁忠良,两个铁匠,一个是化名方世玉的房若虚,另一个是化名施瓦辛格的拔野古。村民们倒也不疑。那护蜜国远在帕米尔高原,虽然也是大唐的属国,但与长安有万里之遥,路途遥远,也没人吃饱了撑得,跑到那里去验证三人的身份。
兄弟三人在慈恩铁器铺里安下身来。
对于铸铁技术,步云飞并不陌生。为了搞清楚“颜体天极八柱折叠钢佩剑之谜”,步云飞不仅查阅了大量唐代铸铁技术的资料,对于二十一世纪的铸铁技术,也进行了相当的研究,以便相互印证。所以,要经营一间的铁器铺,只是事一桩。搞得好,将二十一世纪铸铁技术与唐代铁器相结合,就可以锻制出高出同时代的铁器产品,还能赚大钱。
可步云飞不敢太过招摇,此处距离长安城只有二十里地,要是搞得太高调,走漏了风声,让高力士听到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在这翠云村,还不止慈恩铁器这一家铁器铺。
村北还有一家铁器铺,名为“仇记铁器”。
常言道,同行是冤家,若是步云飞在慈恩铁器铺里搞得太过招摇,惹得同行眼红,会惹麻烦。
所以,步云飞将就铺子里的工具,按照唐代流行的铸铁流程,打造产品,生产出来的铁器,无非也就是附近农户常用的农具,质量一般,但工期却拖得很长,步云飞让房若虚和拔野古故意拖延工期,能一天打好的,至少要拖三天,三天能打好的,也要拖上十天。不为别的,就怕树大招风。兄弟三人是来避难的,不是来赚钱的!反正,隔三差五,大慈恩寺都要通过高仕益送些盘缠过来,兄弟三人并不愁吃喝。
慈恩铁器铺产品质量一般,工期还特别长,唯一的好处,就是便宜,可比“仇记铁器”也便宜不了多少,刚开始还有几个客户,不到半个月,客户都跑到“仇记铁器”铺去了。慈恩铁器几乎没了生意。
“慈恩铁器”刚开张的时候,仇记铁器的人还对“慈恩铁器”还很是顾忌,还以为步云飞三人带了什么西域独家铸铁秘笈,能打造出不同一般的上乘铁器,整日派人盯着这边,日子久了,发现这所谓的护蜜国铁匠,也不过如此,产品质量还不如仇记铁器,生意愈发清淡,完全不能对仇记铁器构成威胁,相反,有慈恩铁器的衬托,仇记铁器的生意反倒更好。渐渐地,仇记铁器也不把慈恩铁器放在眼里。两边的人见了面,仇记铁器的人趾高气扬,言语之间很是傲慢,步云飞却也不恼。
没有生意,兄弟三人的日子过得十分清闲。
就这样,三人在铁器铺里安下身来。闲来无事,兄弟三人各有所长,步云飞文史知识丰富,房若虚熟读四书五经,拔野古精通武艺。久而久之,三人能者为师,相互学习。
那拔野古是西域人,原本是个文盲,就连自家吐火罗的文字都不识。而步云飞是个史学大家,房若虚又是个文章高手,拔野古跟着这两人,不到一年的功夫,却也能写得一手文章,虽言语粗鄙,登不上大雅之堂,可也算是个知书之人。
步云飞文史知识丰富,些历代典故,头头是道。拔野古对行军打仗特别感兴趣,整天缠着步云飞给他讲古代战例,步云飞也是知无不言,见拔野古在这方面有些兴趣,步云飞干脆买了些兵书战策,让拔野古研读,拔野古如获至宝,读起来如饥似渴。
拔野古也向步云飞和房若虚传授些拳脚功夫。拔野古身材粗壮,力大无比,在吐火罗国的时候,惯用的是一柄重八十斤的金刚杵。不过,这拔野古也有一绝,就是西域柔剑,这是一种与中原剑法大相径庭的剑法,使将出来,他那粗壮的身躯,顿时变得如少女的腰肢一般婀娜柔软,但见剑花缭乱,快如闪电,神出鬼没。步云飞很是喜欢这套剑法,跟着拔野古学了几天,虽比不上拔野古精熟老道,却也是有模有样,一旦使出来,七八个汉子也近不得身。
房若虚一向以饱学自居,最看不起打打杀杀的功夫,对于拔野古的一身的武艺很是不屑。不过,他见步云飞跟着拔野古学了些剑法,剑术也是六艺之一,却也不是很排斥,也跟着拔野古学了些剑术,只是,房若虚怕吃苦,学起来偷奸耍滑,只学了花拳绣腿,使出来,外行看着倒也能唬人,只是见不得真章,一旦真的动起手来,就要露馅。
日子过得悠闲,步云飞却不敢大意。平日里,房若虚和拔野古在铺子里打铁,没事不准出门,尤其是拔野古相貌奇特,引人注目,不得在外抛头露面。步云飞一个人则是搬张躺椅,坐在村口大槐树下,名为乘凉,实为望风,看有没有什么形迹可疑者来到村子,以便早做准备。
步云飞和村里的人混熟了。村里大多数是庄客,部分是自耕农,低头不见抬头见。三个月过去了,村子里没有来过陌生人。虽然也有一些从外村来打造铁器的客户,不过,都是和村民沾亲带故的,也不算是外人。总体看来,也算是风平浪静。
这三个月,步云飞兄弟三人却是饱了口福。秦家父女三天两头来送野味,三人可以是吃遍了终南山里的野兽,个个养得膘肥体壮,如同是要过冬的鼹鼠。唯一遗憾的是,秦家父女一直没猎到獐子,步云飞始终没吃到酱獐子。
那秦虽然相貌丑陋,却有一副好心肠,知道步云飞兄弟三人喜欢吃她做的腊肉,家里有上好的猎物,就腌制好了,给步云飞兄弟三人送过去,见这三个大老爷们日子过得凌乱,顺便也帮他们打整房间,有脏衣服也收了去,洗干净了送回来,步云飞要给钱,秦坚决不接,只是举手之劳。
三个月后,秋高气爽,风轻云淡,兄弟三人院中喝茶。
铺子里没啥生意,品茶论道却成了三人主业,三人喝着茶,步云飞房若虚些经史典故,拔野古些枪棒武艺,三人正到兴头上,只见丑丫头秦,拎着个篮子,进了院子。
步云飞招招手:“丑丫头,上好茶水,过来喝两口。”
“不了,三位先生,这是昨天洗的衣服。”秦着,低着头要走。
“忙什么!”步云飞笑着起身,拉住秦的胳膊,只见篮子里,兄弟三人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全部洗的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步云飞啧啧称赞:“这丫头,果然手巧,就是模样丑了些,也罢,要是将来找不到婆家,我就收了你!”
“大哥这话可要算数!”拔野古闷声道。
“丑媳妇好当家!”房若虚也在一旁起哄。
“放尊重些!”秦一声呵斥,猛地挣脱了步云飞的手,一扭身,跑出了远门。
兄弟三人顿时呆在了当场。
秦一向性情温柔,甚至有些怯懦。这三个月来,和步云飞兄弟三人混熟了,步云飞见这丫头实诚,喜欢逗她玩,些没大没的风言风语,丑丫头却也不恼,有的时候,步云飞的话很是过分,像这种太丑找不到婆家之类的风话,也没少,丑丫头也只是红了脸,闷声不响。
可今天,秦是真动了肝火。
房若虚急忙道:“大哥,我早就过你,人家是长得丑,可你也要放尊重些,你看看,人家生气了。”
拔野古却是一脸的不在乎:“丑就是丑呗,大哥也没错啥,女人就是心眼!”
“秦这丑丫头可不是心眼。”房若虚道:“大哥,我总觉得,这丫头虽长得丑,可言谈举止,颇有些大家闺秀的气度。”
步云飞头:“房若虚这话的没错,这丑丫头原本挺大气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不对,这丫头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