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跪在李隆基脚下,颤抖不已:“步将军刚才所言,虽然唐突,却也是忠直直言,皇上圣明,岂能降罪步将军!还请步将军放过皇上,老奴可用一家性命担保步将军绝无性命之忧!”
步云飞冷笑:“高大人自己都得罪了皇上,你那条命,和步某一样命在旦夕,你拿什么来担保步某!”
韦见素脸色苍白:“步云飞,你究竟要怎样?”
步云飞站在李隆基身边,将剑尖向下,冷冷说道:“臣不敢以刀剑相加皇上万金之躯,但是,臣请皇上下旨,命骁卫军退出皇帐五十步开外!”
李隆基嚅嗫不语,步云飞将剑向前一送,剑刃上的寒光直刺李隆基,高力士吓得大叫:“皇上有旨,骁卫军后退五十步!”
“高大人,皇上并未下旨!你当着皇帝的面矫诏,便是死罪了!”步云飞冷冷说道。
那高力士对李隆基的忠心,简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为了李隆基,他不惜悍然矫诏。
李隆基脸色苍白,喃喃说道:“骁卫军后退!”
高力士唯恐外面听不到,大叫:“骁卫军后退五十步!”
鱼朝恩在帐外听见高力士的声音,却是并不后退。
崔书全将宝剑向李亨的后背一顶:“请太子殿下传旨!”
李亨吓得一个哆嗦,慌忙大叫:“鱼朝恩,后退五十步!”
帐外,鱼朝恩听见李亨的声音,这才率军退出皇帐五十步之外。
高力士这才松了一口气:“步将军,皇上已然下旨,骁卫军已然后退,还请步将军放过皇上!”
步云飞幽幽说道:“高大人都听见了,鱼朝恩不听皇命,只听太子的话!”
李隆基的脸上一阵抽搐。
步云飞冷笑:“既然如此,就请太子传皇上谕旨,六军让开一条向西的通道!通道两侧两百步内,不得有刀兵!”
李亨叫道:“皇上只是命骁卫军后退,未曾下过这样的谕旨!”
“皇上会下旨的!”步云飞看着李隆基,微微一笑。
李隆基面如土色:“就按步将军的话办!”
拔野古将长刀在李亨面前一横,李亨慌忙说道:“李辅国,你出帐,命六军按照步云飞的话办,后退一百步!”
步云飞说道:“且慢,皇上还要下旨!”
站在文臣班首的韦见素终于忍耐不住:“步云飞,你这是胁迫皇上!”
步云飞大笑,将手中宝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剑花:“胁迫皇上的人,前有宰相,后有太子,步某只是效仿而已!请皇上下旨,皇上、太子、公卿一同起身,送骁骑尉、陕郡节度使步云飞离开马嵬坡!请李辅国大人将此圣旨,一同传达六军!”
颜泉盈一声怒喝:“步云飞,你怕皇上加罪于你,逼着皇上下旨,让禁军给你让条生路,也就罢了!可你居然要劫持皇上和大臣!你这么做,与安禄山、杨国忠有什么两样!”
步云飞冷笑:“义瑶公主!如果皇上不出来送送老子,老子只怕走不出马嵬坡,便被六军剁为肉泥了!”
颜泉盈剑眉倒竖,指着步云飞的鼻子大骂:“步云飞,你这奸贼,原来与张通幽是一丘之貉!”
步云飞怒道:“丫头片子,你敢骂老子!若不是老子步云飞,你早就在大理寺狱中烧成了灰了!若不是看在你父颜杲卿的面子上,老子一剑刺你个透心凉!来人,把这不知好歹的丫头捆了!”
张兴带着两个军卒走了上来,把颜泉盈五花大绑起来,那颜泉盈挣扎着破口大骂,步云飞听着刺耳,喝道:“堵住她的嘴!”
一个军卒拿起一团破布,就要往颜泉盈嘴里塞。步云飞急忙摆手:“这肮脏东西,怎么能进义瑶公主的嘴!”说着,一伸手,从颜泉盈肋下扯下一条丝巾,塞进她嘴里,颜泉盈气得呜呜呀呀,却是作声不得。
步云飞冷笑:“李辅国大人,你现在可以出去传旨了!记着,让禁军准备四百匹战马,牵到大帐前五十步处,然后,所有人后退两百步!两百步之内若有半个人影,步某便只有对不起太子了!”
李辅国抬头看看李亨,拔野古在李亨身后,将长刀一顶,李亨一个哆嗦,叫道:“还不快去照步将军说的办!”
李辅国只得起身,匆匆出了皇帐。
不多时,马嵬坡上数千禁军,向南北两侧移营,让开一条通道。
步云飞向李隆基拱手说道:“烦请皇上和众大臣,送步某一送!”
步云飞话音一落,仇文博一摆手,四个军卒走过来,硬生生将李隆基从龙椅上架了起来,往外就走,拔野古和崔书全则是押着李亨和张良娣,仇文博、李日越则是押着一干众臣,张兴和郭绣,则是带着一干吓傻了眼的金城父老,跟在后面,就连那被裴叔宝打得浑身是血的张通幽,也被两个军卒拖起来,跟在队伍中。
众人出得皇帐,丁奎、裴书宝二人,带着三百军卒,早已在外等候,四百匹战马也已经在五十步开外备齐,两百步之内,没有半个人影,禁卫六军都在远处,呆愣愣地看着这一行人。
军卒将李隆基、李亨、张良娣三人推上战马,将李亨和张良娣的手脚捆在马鞍上,李隆基是皇帝,步云飞给他留了个面子,没有捆绑他。
两个军卒押着颜泉盈,让颜泉盈上马,颜泉盈却是死活不上,她双手被绑,腿脚却是不闲着,一顿乱踢。军卒敬仰颜杲卿,也不好对她动粗,一时间奈何她不得。步云飞大怒,冲了过来,颜泉盈抬脚就踢,却被步云飞接了个正着,一手抬起她的大腿,一手抱着腰,把颜泉盈横抱了起来,扔到马背上,横担在马背上,自己也是一纵身,上了马,一手按住颜泉盈的的后背,一手揽辔。那颜泉盈犹自挣扎,步云飞怒道:“颜泉盈,你要是不识抬举,老子就杀了皇帝!”
颜泉盈这才老实下来。
步云飞看着李隆基,狠狠说道:“妈的,颜家都是死脑子,当初,皇上对颜杲卿如此刻薄,那颜杲卿却是把一家老小的性命给了皇帝!现在只剩下这一个丫头,还他妈的要为皇帝尽忠,真是皇帝虐我千百遍,我待皇帝如初恋!”
李隆基面如死灰,低头不语。
拔野古、崔书全等一干兄弟和三百军卒也是跨上战马,韦见素、张通幽、高力士、陈玄礼这些文武大臣,则是步行。众人将皇帝、大臣、百姓围在队伍中央,向西而行。
禁军奉命,向南北两侧后退了两百步,让开一条大路,呆呆地看着步云飞挟持着皇帝,在大路上迤逦而行。
张通幽浑身是血,早已清醒过来,一瘸一拐走在步云飞的的马后,冷冷说道:“云飞兄破釜沉舟,劫持皇帝公卿,当真乃大丈夫之举!只是,云飞兄此举,有些鲁莽!”
“如何鲁莽?”步云飞淡淡一笑。
“云飞兄以皇帝大臣为人质,能够走得出马嵬坡,却是走不了多远!”
“如何走不了多远?”
“云飞兄此举,便是凶逆之举,比安禄山、杨国忠尤为凶恶!”张通幽说道:“六军投鼠忌器,现在自然不敢与云飞兄为敌!但是,云飞兄岂能押着皇帝走一辈子!现在,六军虽然不敢近身,但必然尾随云飞兄,云飞兄走到哪里,六军就会跟到哪里!云飞兄貌似手中奇货可居,可这一路上,云飞兄根本就不敢对圣上下手,一但圣上没了,六军就会将云飞兄剁为肉泥!相反,六军随时可以向云飞兄发难!云飞兄劫持圣上,其实是抓了一团火炭!这便是引火烧身!”
“通幽兄果然极有见识!步某是骑虎难下了!”步云飞面无表情,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李隆基,李隆基骑在战马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同死人一般。而李隆基身后的李亨,也是垂头丧气。只有张良娣,冷冷看着步云飞,双目如同是深井一般,看不出丝毫涟漪。
两旁禁军将士,远远地望着西行的队伍,不敢近前,不少人匍匐在路边,向李隆基施礼。
“通幽兄以为,步某该怎么办?”步云飞问道。
“云飞兄此时是机会与挑战并存!”张通幽缓缓说道:“劫持圣驾,当然是大凶之事,杀身之祸近在眼前!不过,云飞兄若是顺势而为,不仅无祸,反而会否极泰来,鸿运高照!”
“通幽兄请说!”
“云飞兄可给太子殿下松绑!”
步云飞大笑!
从昨夜开始,以李亨为首的黑云都就是要弑君谋逆!这个计划,已经彻底破产了!
但是,只要步云飞在这个时候宣布效忠李亨,那么,那个已经破产的计划,便是峰回路转!李亨也是咸鱼翻身,他不仅掌握了皇帝李隆基,还掌握了李隆基身边的公卿大臣!
“这的确是一条路!”步云飞笑道:“按照通幽兄的谋划,步某不仅逃脱杀身之祸,而且,还是太子殿下的首功之臣,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不错,云飞兄的前程,将远在张某之上!”
“步某若是不答应呢?”
张通幽叹道:“那云飞兄就走不出禁卫六军的围追堵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