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绪笑道:“马先生,令狐大哥,不必慌张,小弟有礼了!”
令狐潮知道中了安庆绪的埋伏,却是不慌不忙:“二公子,你要怎样?”
安庆绪拱手说道:“令狐兄从小在范阳安府中的长大,与我亲兄弟一般,小弟岂能做出手足相残之事!不瞒令狐兄,这些日子,小弟十分想念令狐兄,却是找不到令狐兄的踪迹。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让阿史那承义将军请令狐兄前来这瑶光殿一聚,稍叙兄弟之情!”
马遂把长剑横在阿史那承义的脖子上,冷冷说道:“阿史那将军,你把令狐先生卖给了二公子!当初,若不是令狐先生,你早就人头落地了!”
阿史那承义的任务,只是将马遂和令狐潮送上瑶光殿,他自己留在画舸上,一旦他二人上岸,他就溜之大吉,没想到,那马遂精明异常,用宝剑顶着他的后心,硬生生把他当成了人质。阿史那承义落到了马遂手里,心中惊慌不已,事已至此,只得俯首说道:“马先生、令狐先生,末将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两位海涵!”
“二公子,你要如何?”令狐潮淡淡说道。
“令狐先生不必担心,今天请令狐兄来,是有一事,要与令狐兄相商!”
“何事?”
“还请令狐兄明示,我长兄安庆宗现在何处?”
“二公子此话差矣!”令狐潮淡淡说道:“大公子已经在两个月前,死于唐明皇之手,为义夫尽孝了!这件事,天下人皆知,二公子现在向在下索要大公子,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令狐兄此话,只怕是言不由衷!”安庆绪说道:“小弟知道,令狐兄前些日子去了一趟长安,救了安庆宗!令狐兄,小弟与安庆宗乃是骨肉兄弟,前些日子,听说他死于唐明皇之手,消息传来,小弟痛彻心扉,悲愤难忍。如今,又听说他死里逃生,虎口脱险,小弟喜从天降,日夜盼望能与大哥见面!还请令狐兄体谅小弟对大哥的思念之情,告知安庆宗的行踪,以便小弟亲自前去迎接。”
令狐潮知道瞒不过去,却是冷冷一笑:“二公子的心情,只怕是正好相反吧!大公子身陷长安的时候,二公子才是喜从天降;如今大公子虎口脱险,二公子才是痛彻心扉吧!”
安庆绪脸色阴沉:“令狐兄应该知道,父皇不日将要登基称帝,安庆宗身为家中长子,理应辅佐父皇,完成登基大典,否则,这登基大典,就显得不那么完美了!”
安禄山不日就要登基称帝,安庆绪提前改口,称其为“父皇”。
令狐潮斥道:“义父乃大唐人臣,举义兵只为铲除朝廷奸佞!二公子口称父皇,是将他老人家置于不忠不孝之地!”
安庆绪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令狐潮,小弟劝你不要管我安家的家事!你别忘了,你只是安家收养的一个流浪儿!”
“即便安家对我没有养育之恩,令狐潮在天地间为人,也要讲个道理!”令狐潮说道:“二公子,大公子为了安家,入质长安,担着性命的干系。就凭这个,便是有大功于义父!二公子若是对世子之位有所想法,那也应该是建功立业,公平竞争。而如今,二公子并无尺寸之功,却要坐享其成,令狐潮以为,此事万万不可!即便二公子今日事成,明日也难以服众!”
“令狐潮,你这又是何必呢!”安庆绪冷笑:“安家的事,用不着你来插嘴!今天晚上,你若是说出安庆宗的所在,小弟自然恭送令狐兄离开这九洲池,将来小弟得了天下,也有令狐兄的一份!若是不肯,那就休怪小弟不讲兄弟情分了!”
古往今来,王侯之家为了争权夺利而兄弟相残,数不胜数,但总是在天下大定,王朝稳定之后,而今天的安禄山父子,尚未取得天下,便开始内斗,如此做派,哪里有取天下的气魄!
令狐潮叹道:“二公子,这天下二字,岂是说得就能得到的!即便是义父都不行,何况是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安庆绪喝道:“令狐潮,你私入皇宫,便是谋逆!只要我一声令下,便可将你砍成肉泥!”
马遂一把揪住阿史那承义的后襟,长剑横在阿史那承义的脖子上,沉声喝道:“都不要动,否则,我杀了他!”
“二公子救我!”阿史那承义连声哀求。
安庆绪犹豫不决,阿史那承义是阿史那承庆的亲弟弟,阿史那承庆性情暴戾,又是范阳军中的二号人物,今后,安庆绪夺得皇位,也要靠阿史那承庆的辅佐,若是阿史那承义死了,安庆绪不好向他哥哥交代。
黑暗的丛林中,响起一个阴沉的声音:“二公子,当断不断,必为所乱!”
“严庄,你蒙蔽义父,撺掇义父谋反,将义父置于不忠不孝之地!我令狐潮与你势不两立!”令狐潮听出了严庄的声音,厉声喝道。
严庄从丛林中走了出来,声音阴森而冷酷:“二公子,安大夫的天下,便是你的天下!”
马遂厉声喝道:“严庄,你在这洛阳宫中密谋杀我二人,夜深人静,喊杀声必然声震宫阙,安禄山岂能听不到一丝风声!”
严庄哈哈大笑:“马先生精明过人,不过,不劳马先生费心,严某自有安排!”
严庄话音一落,就听凌空一声炮响,一束烟花在洛阳宫上方的夜空中绽放开来。
紧接着,无数烟花爆竹,在宫阙上空燃放,一时间,成百上千的烟花爆竹升上夜空,将黑暗的天空,炸成了五颜六色,火树银花,洛阳宫中,爆竹声震耳欲聋。
按照达奚珣的安排,为庆贺安禄山即将登基,从今天起,洛阳宫中连续燃放三天烟花。
有烟花爆竹声遮掩,安庆绪可以放心大胆地杀人!丝毫不用担心惊动安禄山。
在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中,安庆绪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给我杀!”
埋伏在丛林中的宫中禁卫,齐声呐喊,刀枪并举,冲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