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天上人间一楼人声鼎沸,此时正是一天之中酒席刚开始的时候,酒客们陆陆续续光临,或请客或小酌,都喜欢光临这天上人间。
不仅仅是因为天上人间的招牌响亮有面子,更是因为天上人间的酒菜皆是一绝,旁的酒楼根本没得比。
倘若天上人间开了分店,那肯定能壮大遍布九国,只是这天上人间的幕后老板也不知是哪根筋没搭对,死守着这一处地,也不肯开分店。
然而二楼客房确实一派祥和安静,甚至氛围还有些许冷峻的紧张。
“姐夫,我们就只能在这里干等着吗?”水怜儿蹙眉,方才挟持他的男子交代他们最好是待在二楼客房哪里也不要去,如若不然水影月可能就不能活着回来了。
水怜儿当即就怒了,她身为堂堂鸣凰国二殿下竟然被一个臭男人给威胁了,气得要翻脸,可水影月却应了下来。
无法,为了水影月,水怜儿什么都可以妥协。
“娘子不会有危险,他想动手的话,就没有必要特意请娘子过去一趟了。”贺兰立在桌前,负手而立,双眉紧蹙,心情抑郁,显然对水影月的离开也是担心不已。
“嗯,我也相信妻主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方染衣是显得最平静的一个,甚至还有心思坐在桌前摆弄药材,显然是在为贺兰身上中的毒做研究,完全没看出来半点担心水影月的模样。
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在此之前方染衣和水影月也曾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同样是方染衣被要挟,然后水影月被带走的场景,这简直就是按照一个剧本模子来的。
但其结果很显然,水影月并没有什么事情。
况且方染衣觉得他就算白白担心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老老实实遵从水影月留下的嘱咐,帮贺兰解毒,这才是真的在帮水影月的忙。
“你个没良心的,姐姐生死不明,你还有心情摆弄药材?”水怜儿上前就要掀翻桌前的药材,却被贺兰先手一步扣住手腕阻拦。
贺兰冷冷道:“二殿下且慢,方侍妾也只不过是按照娘子的嘱托,帮我解毒而已。”
“啧!”水怜儿怒目,瞪了一眼贺兰便甩手挣脱开了,心里却不服气,一个个的就知道搬出姐姐来压她,等姐姐有朝一日对臭男人没兴趣了,看她不扒了皮喂狗!
方染衣见此,感激地看了一眼贺兰,心里默默腹诽果然二殿下如同传闻般一样是个小疯子,刚才那模样完全就是逮谁咬谁的模样。
看起来寻常都是因为水影月在身边震慑的原因,水怜儿看起来才温软如奶狗一般,见到水影月就开始欢快的摇尾巴。现在好了,水影月前脚一走,这水怜儿直接化身成为疯狗,急了眼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方染衣想,他要不要回自己屋琢磨药材好了,可是这一来一去的还要提取贺兰的血液作为实验对象,他走动不方便,这可不太好办。
“我们留在此地也并非什么都做不了。”贺兰突然出声,抬眸望着水怜儿,沉吟道,“至少我们现在还能和驻扎在边境的军队联系,让他们随时做好出征的准备,到时候哪怕是用强的,也要将娘子救回来。”
“你总算是说对了一件事。”水怜儿也回过味来,坐在案几前,拿出笔墨纸砚,大手一挥,指挥贺兰道,“替我研磨,我要写信交给军队,现在只有我的亲笔书信才能让他们相信花影失踪的事情了。”
“等等。”贺兰阻拦道,“花影将军失踪一事,暂且不要让军队的人知晓才好。”
“你这是何意,要让我谎报军情?”水怜儿蹙眉,不解。
“二殿下切勿怪罪,我只是担心会出现群龙无首而自乱阵脚的局面。”贺兰微微颔首,为表达妥协,已经开始着手研磨了。
水怜儿瞧见贺兰这态度心里确实受用,心想说得也不无道理,便默默应了下来,书信里只是提到让军队随时准备出征,对于花影失踪和水影月生死不明的消息只字未提。
写好之后水怜儿便出门让花影的属下快马加鞭的往边境带去,其实最好她还是希望军队不要出征,就这么安全无虞的回到鸣凰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另一厢,水影月还在和黑暗中的男子坚持不下,双方一时之间都因为突如其来的骚动和陷入了尴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你能不能先闭上眼我点个火站起来说话先?”水影月终于憋不住了,一手揉了揉屁股说道,“这地板又湿又凉,我总觉得冒着寒气,再说一直坐地上谈话是不是也太不讲礼节了些?”
男子微微叹息,摇了摇头,再次从床帘中走出来,轻声道:“我不可见光。”略一顿,逐渐向水影月走近,半蹲下身子,伸出苍白且修长的双手,坦然道,“但是我可以扶你起来,我可以暂时做你的眼睛。”
水影月呆呆地望着面前苍白的双手,白皙光滑,看得出来是娇生惯养的,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也不瞎啊?
“……好吧。”水影月妥协,双手搭在男子的手心里,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不由得发问,“我怎么觉得你倒是像猫眼一样,这么黑都能没事人一样来去自由?”
“猫?”男子蹙眉,小心翼翼地托着水影月的手站起身来。
“对啊,猫在有夜视眼,黑夜和白天在它们眼里没有任何区别,来去自由。”水影月说得风轻云淡,不以为然。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男子微怔,他从未想过困扰多年的病痛竟然还能被冠以【自由】来形容。他原以为自己才是那个被病痛折磨得失去自由,只能永远囚禁于此地的人。
万万不曾想到,原来只是因为他目光短浅,他真正的自由,是属于整片黑暗之夜。
如同水影月所说,黑夜之中,他正是来去自由,不受任何束缚。
“水影月,你的话令我受益匪浅,很荣幸今天能够见到你。”男子将水影月引到桌前凳子前,双手轻轻在肩上按住使其坐下,温和柔软的语气便像是逐渐侵入骨髓的寒气,“水影月,你有兴趣嫁给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