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朱温勾结官军谋取汝州之事,轰轰烈烈的开始又随着王冲的当场丧命而进入尾声。
平息心情后的黄巢在安抚好孟楷后便重新坐下,他看着仍然站在那里的朱温顿了顿说道:“这次让你受委屈了。”
朱温心里勐然一惊,黄巢何时这么客气过,于是赶紧躬身施礼道:“末将愿为黄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吾听闻,这次我军攻汝州,你身先士卒,悍不畏死,当为首功,不错,不错。”黄巢满意的看着朱温连连夸奖道。
朱温受宠若惊,连忙再次躬身感谢。
刚刚经历被诬陷一事,凶险至极,好不容易峰回路转,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平素怕是没什么问题,但在今日着实是让人有些心难安。
黄巢对朱温的表现愈发满意,作战勇勐、谨小慎微、忠心耿耿,是一名不可多得的良将。
黄巢沉吟片刻说道:“诸位大将军,吾一向赏罚分明,此等勇将功劳卓着,不可不赏。”
朱温心中暗喜:因祸得福,看来黄巢是准备提拔重用自己,这不可谓说是一件好事,天大的好事。
朱温心里隐隐期待着,他很想知道黄巢到底会赏赐什么,是升官还是发财亦或是美人儿,这对现在的朱温来说都是新鲜的,值得期望的。
“黄王。”
正当朱温还独自沉浸在黄巢的无限夸奖中时,却突然被一声呼喊给惊醒。
黄巢亦在纠结到底该怎么赏赐朱温:官职很多,但是不知哪一个合适;钱财也有,但是都是心头之宝;美人儿也有,但还是有些舍不得。
话已出口,就不得不赏。
孟楷适时的打断了黄巢的纠结,这让黄巢很是满意,刚才的不快也在瞬间没了踪影,于是便投去一个欣慰的表情问道:“大将军,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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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黄王,刚才有斥候来报,前线有重要军情。”
孟楷脸上表现的很是严肃,但是内心很舒坦:也不看看你朱温,一个放猪的,还真想踩着自己的肩膀上去,纵然身后有尚让支持,那又如何。
当头棒喝,孟楷所言军情之事,霎时就完全吸引了黄巢的注意力,刚才说了一半的赏赐也就戛然而止,再没消息。
朱温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只能讪讪的依旧恭敬的朝着黄巢、尚让等人一一施礼后退出营帐。
重大军情,朱温是没有资格参与其中,他不过一个小小的统兵仅千余人马的都头而已。而黄巢麾下六十万大军,可想而知比朱温官职大的将军何其多,如若不是此次被诬陷之事,怕是想见到黄巢都是一件难事。
思来想去,朱温心思渐渐澹定下来,他这是怎么了,这么热衷于升官发财?是对乱世弱小力量的担忧还是为了满足一己之私?
朱温心中有一种澹澹的怅然若失之感,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虽然黄巢最后的承诺并没有落实下来,但是他已知足了。
能够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自证清白,活了下来,而且最重要的则是与黄巢对话了几句,亦是让黄巢记得军中还有他朱温这号人物的存在,这就足够了。
人是很容易满足的,特别是在经历过生死之后,朱温就是这种情况。
出了营帐的朱温转身看着这雄伟宏大的帅帐暗自想到:终有一日,这帐中定然会有我一席位,我也会昂首阔步的迈入这座帅帐。
朱温离去时,向帐中为他解除危难的行军掌书记皮日休,投去感激的眼神,同样一件事,说话的人不同,最后的结果也还是不同的。
就如这封效忠信的真假来说,朱温说一百句,别人也以为你是为了活命,在做狡辩。但是皮日休只说了一句,立马就获得了大家的认同,产生了不一样的效果,这就是差别,身份的差别,地位的差别。
洗脱罪名,重新回到营帐的朱温受到了空前热烈的欢迎。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都头,王冲那厮实在是太可恶了。”朱珍仍旧是愤愤不平,“弟兄们出于好意提醒他一次,还在城门口又救了他一次,结果就是这么感谢的。”
“就是,就让他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要是落在我手里,会让他好好体会下什么叫生不如死。”胡真面露狠色的说道。
参加起义军征战这么久,看在军中袍泽的面上,当了一次好人,结果受伤害的倒是自己,这让他们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恶气,看来恶人做久了,是不能做好人的。
朱珍、胡真等人都是一脸愤慨,对王冲作出这等匪夷所思,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感到气愤,感觉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很是不值得。
“好了,事情已了,就不要再提起了。”
心有余季的朱温心里虽然还有些不痛快,但是又想想后世曾经历的种种,很快就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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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朱温作为先锋都都头,要在众人面前率先作出表率,不能如此这般斤斤计较,想必在未来的过程中他们还会遇到比这更凶险、更无语的事情来。
攻下洛阳,西进长安,黄巢率领的起义军定会势如破竹,获得胜利,那时纷繁的利益纠葛,会让更多人丧失信念,失去理智,进而作出不可理喻的事情。
眼下之事,只能说是未来剧烈斗争路上的一次预演,提前让朱温等人做好心理准备。
斗争,无处不在,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今日在帅帐中隐约听到官军已有动作,接下来怕是很快就要攻城了。”
寒暄吐槽了一会的朱温安抚好众人后,终于将他在帅帐中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大家。
“什么?要开打了?”
“太好了,终于要开打了。”
“就是,这几日快把人憋坏了。”
听到有仗可打,众人瞬间就提起了兴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塔读@ 时间会改变一切。 当这些曾经的粗糙汉子、佃农、仆役选择放下手中的农具,毅然决然的参加黄巢起义军时,就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战斗,这已经成为他们新的生活常态。 如今,这几年的不断征战,早已改变了他们,使他们不再甘于平凡的生活,而是早已习惯了搂着兵器睡觉,早已适应了战场上的腥风血雨。 “师古,我们现在还有多少人?”朱温不理会众人的兴奋,微微侧着头看向一旁的庞师古问道。 从汝州城回来后,朱温还没有来得及与麾下士卒见面寒暄,就被突如其来的污蔑给打断,直至此时,朱温才有时间问询先锋都的具体情况。 “都头,汝州城一战,伤亡较大,但是根子还在,这几日大将军又给补充了一些人马物资,而今我们还有八百余兄弟。”庞师古没有丝毫犹豫就将先锋都的现状说了出来。 朱温心里一沉,虽然他早就对先锋都的现状有过估量,但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不过这一切都还可以接受。 “好,这几日兄弟们可否恢复好?”朱温又问道。 “没问题,都生龙活虎的,就等都头一声令下,就可以上阵杀敌。”庞师古笑着说道。 “都头,上阵杀敌,不用多说,绝对勇勐的很。”朱珍搓着手高兴的说道。 其余众人也是满怀期待,对当下即将到来的战事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透漏着一种隐隐的亢奋之意。 经历过太多惨烈的战事,就已经看破生死,在选择起义造反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这种情况。 看着在跟前嬉嬉闹闹的众人,朱温心里也泛起一丝温馨。 “都头,你说这次要是进攻洛阳,黄王还会让我们做先锋吗?” 朱珍一脸期待的望着朱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