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高声呼道:“黄王率大军来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盖洪身后的骚动是因为黄巢率领大军亲至,而不是敌军伏兵。
有了生力军的加入,义军攻势更加猛烈起来,城外的泰宁军很快就颓势尽显,战斗力呈直线下降,又勉强交手一番后便与义军脱离接触快速后退。
义军这边因是长途行军也是饥肠辘辘,就没再继续追赶退去的泰宁军,战事便暂时停歇。
朱温营帐中,众人简单吃了一些热食后便聚在一起商讨当下的情况。
“这次右军表现倒是不错。”朱珍难得的称赞道。
“那不看看这次是谁领兵前来?”庞师古笑着说道。
能为一军之副将,又岂是寻常普通人。朱珍一言,虽为夸赞,但仍是有着一丝异样的感觉在内。
刚才的战事他左军还未来得及参与进去,就告一段落,这让众人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潼关啊,这可是天下雄关潼关,只要义军快速攻下潼关,那长安可就近在咫尺了,想到此众人心中就是热血翻涌。回想这几年的南征北战、东征西讨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心中那个惦念已久的京师长安,这在以往可是不敢想象,不敢奢求的事情,可是如今却是触手可碰。
“不过,这次齐可让的泰宁军倒也不错,竟然能够与我军决战半日光景。”氏叔琮说道。
齐克让的泰宁军除了在汝州城下给先锋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后,其余时间就一直如丧家之犬般逃命,没想到今日在潼关城下竟然还能与义军激战一番,倒是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
因此对氏叔琮所言,大家都是点头称是。
这时朱温才重新将目光收缩回来然后笑着问道:“那你们认为这次攻下潼关会用多久时间?”
朱珍沉吟片刻说道:“若是泰宁军能够保持今日之态势,恐怕需要三五日时间才可。”
“听闻长安援军也是今日早些时候兵抵潼关。”朱温说道。
“援军?就凭那两千多神策军?”朱珍不屑的说道。
长安派来的两千多神策军驻守潼关的军情早就被朱温等义军将士掌握。若是两万或者更多援军的话,义军还会头疼一些。但是却只有区区两千多人,这怎么看都像是在玩一样。
虽然潼关艰险,易守难攻,但义军可是足有六十万众,就是摞起来也会将潼关给填满了。
而大唐朝廷却真是这么做了,那只能说不是对义军轻视就是实在是无兵可派。
见朱珍那轻蔑的眼神,朱温就笑着说道:“怎么,你还对这朝廷精锐之师有偏见。”
“都头,你怕是对精锐二字有所误解吧。”朱珍别着脑袋反驳朱温道,“他们也配称精锐?”
“哈哈。”
营帐中顿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就连一角的苏婉儿也是会意的笑着,那笑容映照着她那娇艳清丽的脸庞,着实美丽的很,让朱温一阵心神荡漾。
不过不能怪朱珍等人瞧不起曾经威名震天下的神策军,而是现在的神策军的确是扶不起的阿斗,毫无战力可言。
“你们说这次黄王会如何安排攻城事宜。”朱珍又问道。
一番嬉闹后众人再次回归主题,探讨起当下的情形。
“黄王心思难以琢磨啊。”朱温皱着眉头说道,“与其空想徒增烦恼,还不如说一说城外的泰宁军。”
就这短短几日时间,攻城先锋是换了又换,实在是让人不知道黄巢究竟是如何考虑的。
“早早到达潼关的泰宁军却是没有入关,这实在是让人有些想不透,但从另一方面来看潼关守军与这泰宁军怕是不和睦吧。”庞师古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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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们不和睦才是最好,这样我们就可分而击之,就能够早日的拿下潼关。”朱珍哼着说道,“若不是这冬日黄河水量太少,不能行大船,不然我们沿河而上,何必费这功夫来攻这潼关城。”
“你说那不是废话嘛,我们都已经兵临城下,除了攻城哪还有其他办法。”难得发言的氏叔琮反驳道。
“你。”朱珍有些不服气的准备反驳,但是转眼一想氏叔琮所说正是,也就偃旗息鼓,不与之争论。
几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营帐内探讨着,但其实来说并没有什么用,毕竟黄巢不会听他们的安排。
话虽说有些残酷,但事实就是如此。在关键问题上,黄巢宁愿相信自己冥思苦想的结果,也不会听从他人的意见。
这无关乎其他,皆都是因为地位悬殊太大的缘故。
诚然赵璋、尚让、孟楷身为一军之大将军,统领数万兵马,有时不也是只能听从黄巢安排,而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黄巢临时帅帐。
兵至潼关城下,黄巢的心情一直不错。毕竟对这大唐朝廷最后的坚守,黄巢内心还是有所预料的。
唯一留给众人的就是如何攻下潼关,这才是当下要紧之事。
结合右军孟楷先锋军今日的表现,黄巢对潼关城下打过几次交道的泰宁军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虽有抵抗,但不会坚决,这就足矣。
时至当下,黄巢反而不急迫了,西去长安只剩这最后的一道关卡,无论如何都是会攻下的。
因此是夜,整个义军大营就很快陷入安静。
出于对齐克让泰宁军的绝对信任,整个义军除了少部兵马值守外,其余皆是进行养精蓄锐,以待明日的大战。
反观撤退回城下的泰宁军钱知众一部却是傻了眼:城下的泰宁军大营不知何时已经空空如也,他们的节帅也不知影踪。
钱知众恨得咬牙切齿:这老匹夫再次发挥了逃跑的优势,不声不响的丢下部下独自逃了。
“将军,怎么办?节帅怎么不见了?”钱知众身侧有小将茫然的问道。
钱知众的脸色十分的难堪。
“节帅怕是入了关吧。”又有领兵将领说道,“我去让人打开关门。”
钱知众挥了挥手示意刚才说话的领兵将军前去关下叫门。但让人失望的是关门紧闭,无人响应。
钱知众的心沉到了谷底,对齐克让的恨意巨量暴增。
“钱将军,我们也逃吧。”
事已至此,众人的军心就再次动摇起来。他们打仗本就是为了金钱,可是如今的主顾都逃的无影无踪,许诺给他们的奖赏都打了水漂,他们也就没有了再抵抗下去的意义。
在身侧几位亲信将领的劝说下,钱知众猛然挥手说道:“走,我们也走。”
于是在深夜泰宁军残部在钱知众的统领下朝着潼关左侧的麟趾塬上而逃。
这是他们唯一能够选择的逃跑方向。西边是潼关关城,北面是滔滔黄河,东面是紧随而来的黄巢义军,只有南面也就是潼关城左侧的麟趾塬上还尚有一线生机。
不过这次泰宁军的无奈选择再次验证了他们打仗无能,逃跑在行的说法。
泰宁军残部慌不成形的一窝蜂涌上了潼关南侧的麟趾塬,竟然发现了存在已久的“禁沟”,千兵万马在匆忙中竟然踩出了一条小道,直通潼关背面。
南北朝时潼关古城曾设在麟趾塬上,后因水土流失和黄河的侵蚀冲刷,使得在黄河与麟趾塬间形成了一条便捷的直通东西的大道。后至早唐时,朝廷为了便于管理,就将潼关古城随之北移,控制新道,而原有的潼关古道就被逐渐放弃,后更是命令禁止通行,因此亦称为“禁沟”。
大唐朝廷在“禁沟”两侧高地上修建了十二座防御性碉堡,又称为“十二连城”,可凭借有利地形封锁“禁沟”。
时至今日,时间悠长,再加之之朝廷兵备废弛,所有的人都出乎意外的选择忽视了这条“禁沟”的存在。
而慌不择路的泰宁军残部,却是在意外间使得这条早已被高大灌木覆盖的“禁沟”突兀的呈现在众人眼前。
只是这一切对潼关城内的张承范还有城外的黄巢而言都是一无所知。